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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老师看不见他，眼里没他，心里亦是容不下他。 “朕虽不触及仙魔修行，却也知道一件事。神仙对凡人一诺，毁约的下场……”楚徵阔没想过要挟对方的，那可是他的老师啊，可是他想不出能留下眼前人的理由了。 就这样吧。 絮诛隔着白纱看着楚徵阔，“我不会毁约。” “老师，你答应过朕，大婚完成之前都留在宫里陪朕。” 絮诛淡然应道：“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皇宫，未曾失信于你。” 絮诛眸里无光，他心思不在这里，殊顾趁他不在又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了。 难成大器。 如果不去，殊顾恐怕又要死一次。 而这次，絮诛有预感，殊顾再死连他也救不回来。 “老师，我不许你走。” “徵阔，我有要事。” 久违亲昵的称呼，让楚徵阔几乎想要立马应下。 可是时间太少了，他没办法再答应。 “老师，留下吧，我没多少时辰了。” 楚徵阔撒娇似的环住絮诛的身体，那是来自一国之君的卑求。 楚徵阔突然软下声来，带着脆弱无助。 “别再拒绝我，我追着老师磕磕绊绊跑了一路。再疼再苦我都受了，老师就看着我，别想着别人行吗” 絮诛没说话。 楚徵阔略带自嘲地继续道：“我知道，老师身边的人都不是凡人，我无论再努力都只是凡夫俗子...” 絮诛沉默了片刻，轻启唇瓣，“你贵为天子。” “天子……老师最是知晓天命，我不该在这个位置上。我逆天改命，杀父弑弟、毒害兄长，一桩桩、一件件清算下来早就万劫不复了。”感受着絮诛的温度，楚徵阔久违地感到安心。 就这么一次，死都不怕了。 絮诛淡声，“等事情结束，你会是个好君王。” “老师要做的事，我从来都不质疑。我都依老师，老师要的，我都给。”楚徵阔像个孩子一样，下巴尖轻轻磨蹭着絮诛的肩膀，他能嗅到老师的气味，这么近。 好喜欢。 真的太喜欢了。 “徵阔，别怕。就算所有人都会为我执念陪葬，我也给你留了后路。” 絮诛没说的是——这条生路，哪怕是归真阵法开启三界六道化作无间炼狱，楚徵阔也能活着回来，以初遇时的本真回归三界。 楚徵阔内心的狂喜让他无声地落泪，老师心里是有他的，给他留了后路。 “我不要后路，老师要的世道太干净……我这种人还是算了。我染的太脏了，老师……让我随这乱世一起毁了吧。” “是我的错，改变了你。”絮诛的淡泊消散，眼上覆的白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滑落。 絮诛瞳孔里映着痛惜之色，闪烁着的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楚徵阔松开手后撤拉开了身位。 “老师，我满足了。跟我拜完堂……老师就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楚徵阔很是感慨，自由啊，多么奢侈的念想。 楚徵阔释怀地笑着，“我困着老师在这深宫高墙，又何尝不是在困着自己呢...” 絮诛平静地望着楚徵阔，“你明知我不受制于任何人，何必自揽自责。” 楚徵阔眼里满是温柔，溺的人要沦陷，“老师，刚刚这些情绪都是因为我吗” 絮诛不言。 楚徵阔全当默认，痴痴地笑着。 “老师，不要为我惋惜。我死不足惜，能帮到老师此生足矣。” “我要的不是乱世，我在寻找真正的世间。” “能让老师放下眼中万物，忍受无尽年岁孤寂，违背本心也在所不惜，那一定是很美的世间。” 絮诛诧异看向楚徵阔，“你感受到了..” “不，我猜该是这样。”楚徵阔伸手想要触碰絮诛，僵持在半空许久还是收了回来。 就不要再染脏老师了啊。 不等了，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远处的半空绽放着绚烂的烟火，那是宫外的信号。 “老师，我们拜堂成婚吧。” “好。” 楚徵阔和絮诛换好喜服，摒退了下人，只留下他们两人。 不是帝王、帝后该有的成婚繁琐礼节，甚至比不上寻常百姓的夫妻之礼。 是很赶时间的流程。
第207章 路到尽头依旧不悔 “老师……你不拜天地，我不拜高堂，我们就夫妻对拜。礼成之后就此别过。” “我留下，能护你无恙。”絮诛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但他鬼使神差还是说了出口。 有些失控，不像自己了。 楚徵阔饮尽交杯酒，轻笑着言道：“老师，太晚了。暴君人人可诛而杀之，这次老师护不住我。” 絮诛静默瞧着，“……” 说起来，楚徵阔现在心里一点都不怕。 他含着笑望着絮诛满眼深情，“老师，别担心。大楚的气运还没尽，罗子珏想复国绝不可能。今日他杀我，是谋逆造反。名不正、言不顺。” “哈哈……皇位更迭，民众惊惶，乱世即起。只可惜我那四弟一腔仇恨，终究没能手刃我啊..” 楚徵阔袖袍下的手腕绕着一截白纱，和絮诛眼上蒙的是一样的。 “老师，该走了，去做你要做的事。” 絮诛静静地看着楚徵阔，“你的命数，我没改过。” “我知道，都是我自己选的。” “后悔吗” 楚徵阔笑着摇头，“不悔。” 絮诛点了点头，红衣衬得他清冷中透着几分艳色，可他神情太淡漠了。 楚徵阔紧了紧手指，最终也没勇气再触碰絮诛。 最后一面了，老师。 “不值得。” “为老师，怎么都值。” 絮诛的身影消失不见，楚徵阔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宫门喧闹，他远远地能听见兵刃相交的打斗声，还有惶恐惊呼以及哀嚎哭叫。 真乱啊。 谁都是乱臣贼子，谁都能逐鹿天下，可他大楚的气运还未尽。 楚平川，祝你好运。 老师，我这一生不信命，只信你。 此生，别过... 一把火在这布置精美华贵的喜堂正中烧起。 明知会在史书上恶名远扬、无恶不作。 可他楚徵阔不悔。 跟着叶箐旎和池杉絮回铁山寨的萧予安本还计划着一会儿发现不对怎么跑呢。 结果看见梵隐后满脸喜色。 “梵兄！真的是你！！” 虽然猜到可能是，但看到人还是难免有些激动。 梵隐点头示意，“襄王传信说你被围杀失联，放心不下就来一趟。” 叶箐旎哼笑，“这小将军身手好不好不知道，脑子不好使是实话。” “多有冒犯。”萧予安自知理亏。人家救了自己，自己还满身戒备，确实不妥。 可是互不相识，他又被追杀不得不防。 叶箐旎并不领情，“人既然已经找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梵隐笑问，“大当家的考虑的如何？” “提议令人心动，但不得不说风险很大。是功是过，都是在赌……”铁山寨的兄弟们不少，这条路可以走，但需要谈条件。 梵隐不急不躁地等着对方的结果。 “是在赌。可是事成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值得期待不是么” 池杉絮没想明白，不是说好不妨一试了吗？现在又模棱两可什么情况。 “姐” 叶箐旎叹气，“话是这么说，我不能代表全寨的弟兄。我愿一试，他们的去留，还请公子不要干涉。” 梵隐含着笑意等着，“大当家的言尽于此，我自然配合。” 结果不出所料，都是一个山寨的弟兄，成也好败也好，都要整整齐齐。 梵隐手指尖蹭了蹭宋冥的掌心，“过于顺利了些。” 宋冥淡声，“意料之中。这里虽然跟京都是天高皇帝远，但能有名利傍身，何必屈居一隅。” “可是哥哥，这里面有赌的成分不是么谁能保证襄王一定能成事，登上九五之尊呢。” “你想，他就能成。” 梵隐弯了眉眼，轻声询问：“什么时候让枯寒动手” 宋冥低头吻了吻梵隐的额头，“不急，楚平川南下攻城，魔族暗中出了不少力。至于枯寒的作用，时间还不到。” “嗯”梵隐有些迷茫，宋冥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居多，却总是一副知晓天下事的模样。 这就是魔君跟帝君的差距么这么悬殊 30156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宋冥勾了勾唇，“段青岩在京都一直没闲着。京都的天变得太快，楚徵阔的皇位怕是坐不稳几天又要换人。” 这倒是意料之中，“我猜罗子珏也该有所动作。在京都藏了那么些日子，没被铲除，反而壮大了势力。” 宋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议，“去京都玩几日” 梵隐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去。” 宋冥捏了捏梵隐的下巴尖，“怎么了” 梵隐幽幽叹息，“絮诛这些日子没动作，太奇怪。我放心不下。” “他在京都。” 梵隐疑惑挑眉，“嗯” “跟楚徵阔准备大婚。” 宋冥不会拿这种事逗他玩，但是絮诛怎么会跟凡人成婚。他要做的事分明就是疯子行径。 有在意的人怎么可能要继续建立归真阵法并且启动。 梵隐很是吃惊，“絮诛同楚徵阔这怎么可能..” 宋冥没当回事，“不过是过场，楚徵阔一厢情愿的事。” 梵隐纳闷极了，“我奇怪的是絮诛怎么会答应这种要求” “不知，但絮诛和楚徵阔认识的时间不短，这位小皇帝可没少替他做事。” 梵隐觉得是交易的话更能接受一些，毕竟絮诛看起来也不是会动凡心的人。 “哥哥，归真阵法还在仙界，我恐怕要回去一趟。” “我随你去，南秋沅我不放心。” “南秋沅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姑姑。她不会害我，先前所为只是太想念父君...才做错了事。”梵隐不是想为南秋沅说好话，只是南秋沅对于仙界还是不可少的。 宋冥冷笑评价，“南秋沅做的事，没有哪件是带脑子的。” 梵隐被宋冥这无情嘲讽的模样给逗笑了。 “哥哥，哪有这么说我姑姑的她是长辈，你就是看在我父君的面子上别跟姑姑计较好不好？” 宋冥依旧冷着脸，但语气明显有一些松动，“我说不好如何” 梵隐若有所思地说着，“不好的话，那我只能偷偷跟哥哥回魔界了。本来想着大婚之日还能有个长辈，不过这婚是一定要成的，没有长辈也没关系。” 宋冥注视着梵隐，很想现在就把人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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