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徵阔哪怕对他心存疑虑,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困在京都,也大有用处。 可萧止澈没选,他永远都坚定地选择楚平川,就算楚平川总是顾念血脉亲情优柔寡断,他也依旧站在楚平川这边。 哪怕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但不该是他,他和萧家都不该.....”时白苏哪能不懂,这局势他最清楚不过了。 梵隐叹气,“时兄。没有该不该,萧公子赴死是为了断襄王的后路。优柔寡断这么久,该有所作为。如今没有人能再用命给他搏一线生机了,唯有他自己。” 时白苏一脸愁容,“梵兄看的通透,我何尝不知这些。只是事到临头,劝不动。” 楚平川现在的状态不提刀杀出去就已经是克制了,他能自己在房里痛苦就是长进。再劝反而适得其反了,没了萧止澈就没人再给楚平川兜底了。 “不必劝,能同萧公子站在一路的人,怎么会读不出萧公子的意图。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不是大事。” 时白苏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梵隐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安心下来。 虽然问题都没解决,但是就是很安定。 犹豫了一瞬,时白苏掏出原本要给萧予安送去的信。 梵隐疑惑,“这是....?” “一封是先前萧公子派人送的信,另外一封是今晨收到的.....头颅也是今晨到城门口的,这信出自萧公子手却不是萧公子派人送的。”时白苏也想不通,这信出自萧止澈手应是不假,提前料到自己会死也是萧止澈的作风。 唯独送信的人,太蹊跷。 临到如今还能有人替萧止澈送信,所冒风险极大且不讨好。 “有人暗中替他传信。虽不知其中用意,却也无需深究。” 时白苏收起其中一封,把另一封诀别信递出,“梵兄,这封信还请你代为转交给萧予安。” “自己有手有脚哪里不能去?使唤我家阿隐做什么?”宋冥语气不善,冷冷地瞥了一眼时白苏 时白苏动作一僵,梵隐抬手接过信件算是应了,顺带手肘怼了怼宋冥。 时白苏都没敢再看宋冥,“麻烦梵兄,我就先告辞了。” “时兄,重任在身,别太伤怀。” 时白苏一走,梵隐就被宋冥搂到怀中,附耳低语,“很难过” 梵隐心头被压的难受,“他救过我。” 不论目的,事实就是如此。 宋冥轻拍着梵隐的背,“生死有命。何况他自己选的路,他不悔,你更是不必惋惜。” “可是宋冥....说不难过都是假的。我有时候会觉得我来人间经历这一遭,就是为了看清生死。可我看不透……我会被困在其中。” “无论是妙音谷,还是寒山岭,后面嵊州城里无辜受累的人和妖,到如今的萧止澈。” 跟絮诛有关的事,那就跟他有关,说到底是他的错。 梵隐思绪纷乱,所有的人和事压的他要喘不过气来。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忘记了的事会不会事关三界六道的生死。絮诛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才会步步设局? 宋冥低头吻住梵隐的唇,堵住了梵隐还想说的话,温柔而热烈。 不是因为情欲,只是这是眼下唯一能分散梵隐心思的举动。 直到梵隐无暇在思考这些,宋冥的唇舌才缓缓抽离。 “阿隐,这些不是由你造成的因果,不必揽到自己身上。” 梵隐轻喘着趴在宋冥肩头,“宋冥,我好像搞砸了……” 宋冥抱紧梵隐低声重复着,“会没事的。” 萧予安回府后遣散了下人,没了萧止澈这里就剩他一个人了。兄长怎么放心留下他自己呢?他不聪明……一个人怎么活呢? 汀渡翻墙入府就发现不对劲,照萧予安的描述他府里人不少,都是萧止澈精挑细选来照顾他生活起居的。 可眼下这宅院就像是个空宅,太静了。 汀渡心里更慌了,她怕萧予安做傻事,毕竟这人是个傻子。 她匆匆在府里穿梭寻找着萧予安的身影,焦急又不安。 最终在园观水池的桥上看见坐在上面的萧予安,这人太静了什么反应都没有,静的不像是原来的人了。 汀渡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走近,直到萧予安抬头看向她一脸漠然的神情,她感觉脑子里什么东西炸了。 “萧予安……”汀渡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怎么能疏解萧予安失去兄长的痛苦? 明明这人最爱对她傻笑,一副憨憨的神态。照往常一见面就会笑容满面地亮着眼眸唤她汀渡姑娘,可今日她怎么唤回原来的萧予安? 萧予安眼见是汀渡又低下头,手指紧紧扣在木匣子上,那木匣子被他抱的死紧。 手上还有血迹。 又是一潭死水,对周围不闻不见。 汀渡陪他坐在桥上,许久也没说出一句话。萧予安太用力了,被木匣子的棱角磨的手指冒血,似乎想要就这么硬生生穿透木匣子。 是啊,里面的人,早就鲜血淋漓了。 手指那点血算什么呢? 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平生最敬仰最珍视的兄长没了。 “以前公子跟我说过生死离别最苦,我不懂这些感觉。可今日我好像懂一些了……”
第174章 我可以对天发誓的 “萧予安,是我没用,我要是厉害一点我去阎王殿替你把你兄长寻回来也好。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安慰你几句都想不出该说什么。” 萧予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眶蓦然湿了。 “我没骗你,我会术法。”汀渡怕他不信,就丝毫不顾忌地动用了仙术。 萧予安手上绕着色彩斑斓的细丝,触碰不到却映在眼前。 萧予安盯着那细丝,眼里漫出哀伤痛苦。他想对汀渡笑一笑的,他想把自己好的一面都展露给汀渡的。 可是现在他的天塌了,他在短短半日间情绪复杂到自己都不能精准捕捉。 想过杀去京都,把追杀他兄长的罪魁祸首手刃,千刀万剐挂在城墙上曝晒都不够。想过去大骂楚平川,问问他究竟有没有心,一意孤行到这样的结果是否满意。甚至想要发疯,杀光所有人都去陪葬,连带自己一起都别活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 他记起兄长曾经摸着他的头说:“予安你记住,萧家再黑你也得干干净净。我萧止澈可以为襄王双手沾满鲜血,但你不用。那是我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与你无关。你是我弟弟,你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 “如果萧家大难临头,别怪兄长自私拼尽一切给你留住生机。你得活着。” 他萧予安得活着……这是他哥给他换的生机,让他在混乱的时局中一身清白。 “萧予安,你跟我说说话行吗?就一句,我替你去阎王殿走一遭,哪怕我救不回你兄长。”汀渡说完不等萧予安反应猛地起身,带着不管不顾的架势。 萧予安终于开口了,想伸手去拉汀渡,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又缩了回来。 “别去。”声音沙哑又陌生。 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阻碍了发声一般。 汀渡终于得到回应,她刚才真的想不管不顾就那么去闯一闯试一试,至少给萧予安留点念想,哪怕自己回不来。 被萧予安执拗地注视着,她再次坐到萧予安身旁。 萧予安面无表情的脸绷住许久,最终出现裂隙崩溃。 坚强一旦被戳破,就会变得脆弱不堪。 他呜咽着低啜,声音都是颤抖的。 “汀渡,我哥没了。” 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脆弱又无助。 “我哥没了”, 这四个字听的汀渡心头泛酸,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道理都懂,可是事情临到谁头上都无法接受。 “他不要我了,跟阿娘一样一声不吭就丢下我自己走了。阿娘走了,我还有哥。我哥也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萧予安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汀渡看着他这么脆弱的模样,无措又心疼,拍了拍萧予安。 “你还有我们啊,你身后有北郡有襄王有时掌柜。还有我!公子也会帮你的!” 萧予安最后的盔甲也被戳破,嚎啕的哭声响彻院落。 汀渡没再吭声,任他哭着发泄情绪,哭出来总比憋着好,这样好受多了。 哭了一会儿,萧予安抹了抹眼泪。 “我一直都很听我哥话,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他上次来信骗我,说他脱险正在重返北郡,我太蠢了...” 汀渡轻声,“你不蠢,他不想你担心,也是在保护你。在他眼里,你做的很好。” “我要是没看到那信里的标记我就出城去寻我哥了,就是因为我们私下的暗符被我发现我沾沾自喜,我没去找我哥!”萧予安哪能不怪自己,他就是蠢笨,他要是聪明也不至于让萧止澈一人撑着萧家。 他要是聪明也能分散那些人注意力,最起码自己有被杀的价值后兄长就能安全。 可他什么都不是,最后害了他兄长。 “我要是聪明一些,我哥就不会被人杀害。也不会有今日被砍断头颅送上门来挑衅羞辱。” “萧予安,这不怪你。谁都不想这些发生的,可是我们这些人谁都没算到。” 萧予安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眶,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汀渡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轻声温柔地说着:“以后我替你哥保护你,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不会死,不会让你难过。” 汀渡能想到安慰萧予安最直接的办法了,她不会生老病死,如果她陪着萧予安能缓解对方的痛苦的话,数十载光阴于她而言弹指一瞬,就算是百余年也无不可。 萧予安愣愣地听着她的话,鼻子猛地一吸,摇头拒绝,“我哥从小教育我男人要保护女人,躲在女人身后的是懦夫。” 汀渡懵懵地,“那..你保护我也行。” 是啊,他还有活下去做完他兄长留下的事的责任,他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我一定保护好你!” 汀渡心想那这是成了,“那你以后也叫我姐姐吧?” 苏淮意总是这么叫她,她觉得自己当萧予安姐姐也不过分吧,毕竟仙族的年岁跟人族不一样。 萧予安突然一脸抗拒和纠结,给汀渡看迷糊了。 “我喜欢你,你不能当我姐姐。” “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只是你忘了一些事。我会术法你知道的,我对你动了些小术法,怎么跟你说呢.....” 汀渡有些苦恼,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情感,但是萧予安和苏准意总是拿喜欢来说事。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她不懂。 汀渡思索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当你姐姐,你也可以喜欢我。” 萧予安摇头,“那不是一种喜欢....这事我分的清,你骗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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