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不愿搭理云长清,便热情地跟局长站一块儿去了:“局长说得对!” 他身体一转,背对着云长清,主打一个看不见。 云长清笑意淡下来,就像看自家不懂事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先是对甄游点头致意,而后看到他身后,问来人:“一起去吗?” 甄游一愣,回头看去,正在往这边走来的是卢维空。 他对云长清的出现没有表现出意外,非常自然地走过来:“去吧。”他视线落在柏舟身上一瞬,把人拉了回来。 “你也去。” 柏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卢维空了,之前他和愗君都受到寰俍的影响,听甄游说,两人都休息了好一阵子。 柏舟上上下下打量卢维空,被人一掌把头扭了回去,卢维空凶道:“看什么看,跟我走!” “去哪儿啊!”柏舟摁住被拨乱的头发,赶紧向甄游求助。甄游冲他安抚性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云长清和卢维空走在前面,没有交流,但气息之间似乎十分熟稔,对方的一举一动,他俩都能一清二楚。 卢维空带着他们乘坐电梯,直接去到警局最顶层。 柏舟狐疑地跟在后面,第一次到达顶层。 进去了才发现,这里是一片打通的巨大空间。里面挂满驱邪的幡和铃,四周贴上黄符,四个角落还摆放了香坛,像是一个法事场。 “卢师,我们这是?”甄游率先问出心中的疑问。 让柏舟吃惊的是,卢维空竟然一改之前对他们的高傲模样,多了些谦卑和尊敬,示意云长清。 “师兄,可以了。” 柏舟和甄游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震惊。 云长清是卢维空的师兄? 难道云长清出现在这里,跟卢维空有关? 云长清微微侧身,把警帽摘下来,一头半长的碎发顺势落了下来,贴在颈侧和肩上。 柏舟这才看见,云长清的头发,竟然有一半是银白的。掺杂在黑发中间,却没有垂垂老矣之感,只会让年过三旬的云长清更温文尔雅,仙风道骨。 这个人,道行看起来要比卢维空高出很多。 “我已经听说了,你让寰俍遭到重创。”云长清的声音很清润,柏舟哪怕对他再有警戒心,此时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 柏舟下意识想要辩解,寰俍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做的。 话到嘴边,他突然卡住了。 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不要把陆商酌的事说出来。 柏舟说不上来是第六感还是什么,或者说,他在下意识的保护陆商酌。 云长清见柏舟不说话,便当他是默认了。 “你很厉害。”他肯定道,“寰俍身为一只小妖,掉入六道,拼死逃了出来,到人世无恶不作。我听说,就连我师弟,都险些遭到她的毒手。” 卢维空有些赧然,倒也不反驳,给足了柏舟的面子。 这么配合的卢维空,柏舟还是第一次见。 云长清可是柏舟却没有欣然之意。 这一切都是陆商酌的功劳。 如果没有陆商酌,别说自己,估计愗君和卢维空都不能从那件事里全身而退。 柏舟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他想现在就去见陆商酌。醒来之后,还没能当面郑重地说一声谢谢。 那个人估计又一个人躲哪儿呆着去了。
第42章 有些巧合让人暗喜 柏舟很淡然,并没有邀功之意:“都是侥幸罢了。再说,寰俍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云长清却不在意这一点,他弯了弯眼睛:“这个不用担心,接下来,就是我和师弟的事了。只不过,你作为当事人,我们希望你做个见证。” 他朝卢维空点点头,卢维空走到布置好的阵卦中间,点燃一张符纸,飞快结了个手印。与此同时,圆阵四周的四根蜡烛同时燃起。 火光攒动,亮光大盛,烛火很稳,这是强阵的信号。 空旷的大平层里,有风流动,魂幡和镇魂铃飒飒作响。风流愈来愈大,往阵眼冲撞,形成一股旋涡。风眼处,一抹身影逐渐显形。 柏舟几乎不用辨认,哪怕化成灰,他也认得—— “寰俍?” 他们居然把寰俍找到了? 寰俍现身之后,云长清立刻甩出一根长绳,一股引力,把长绳往寰俍的地方拉过去,唰唰两下,从头到脚缠绕起来。 寰俍现身之前一直被困在虚空之内,被强行带出来后才逐渐清醒,就立刻发现自己被困在驱灵阵法内。 她勃然大怒,奋力挣扎嘶吼:“狗东西!你们趁人之危——” 话音未落,长绳把她的半张脸也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寰俍像个蛹一样,在阵法中挪移。 她愤恨地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恨不得把在场的所有人大卸八块。 云长清走上前去,目光如最平静的渊,等到那条绳子彻底融进寰俍的身体,没了半点异样。而寰俍则像是被抽干了气力,软绵绵地瘫软在阵中。她吭哧吭哧地喘了几口,直到声息越来越轻。 云长清才半阖着眼,毫无波澜道:“既然敢逃出鬼道,作恶多端,就要做好被擒的打算。寰俍,我们已经周旋够久了吧。” 寰俍艰难地咽了口气,扯出一抹狰狞凶狠的笑:“我作恶?我做了什么恶?我为痛苦不堪的可怜人带去心中渴望的喜悦,他们感谢我还来不及。” 云长清冷冷地看着她:“人类的悲欢,不需要你的救助。重回恶鬼道,去接受你剩下的——” “你急什么!”寰俍厉声打断他。 此刻她一身褴褛,身体细瘦如枯柴,一掰就断。她四肢并用,趴在地上,突出的白色眼珠子只有一丁点属于眼瞳的黑,面部诡异无比。 她用这种诡异的眼睛盯着云长清,嘴唇溃烂,流出恶臭的污水,“你也无非是等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罢了!你!”她转头,朝着柏舟,“那个人呢?那个人去哪儿了?他答应给我的好处还没有兑现,叫他出来!” 云长清闻言,手中束绳的动作一点没停,根本不把寰俍的话放在心上。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他手中动作加快,“你现在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你只有一条路——下去吧。” 云长清十指缠上寰俍身上的绳,成爪样收紧,寰俍顿时身形一僵,扭成奇怪的模样。 那些绳子在她体内越收越紧,尖锐的疼痛把她本就不稳的魂魄挤压得更加稀碎,她痛苦万分,面容扭曲不成人形,嘴里喷吐出污秽的液体。 卢维空看了一眼云长清,一扬手,蜡烛熄灭。 风流停止。 阵中的寰俍彻底变成鬼的形态,死不瞑目,带着浓浓的怨恨被束绳切割,化作碎片,散做缕缕黑烟,最后消散。 “辛苦了。”云长清把卢维空从地面扶起来。 经过这场累人的仪式,两个人现在面上都有了疲倦。尤其是卢维空,大汗淋漓,跟跑了一场马拉松无异。 两人路过柏舟,云长清停下脚步,“我们已经把寰俍送回去了。无论之前有什么事,都暂且告一段落了。” 柏舟眉头一蹙。 他总觉得,云长清说的是寰俍跟陆商酌之间的事。 他还记得之前寰俍提过一嘴,跟陆商酌之间似乎做了个交易,陆商酌答应了寰俍什么要求。 云长清拍了拍柏舟的左肩,又跟旁边的甄游说道:“走吧,局长把你分给我,以后你就跟着我学学技术,不然迟早下去做你的普通科员。” 甄游一听,激动得连忙跟上云长清的脚步。 终于有人愿意教授他了! 柏舟跟在他们身后,走进电梯里。 甄游多问了一嘴:“那柏舟?” 云长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操心他?” 甄游似乎才想起,柏舟还有个厉害的师父。 卢维空也想起那个整天窝在山里深居浅出的老头子,哼了一声。 甄游有些尴尬地从柏舟微微一挑眉,不敢说话了。 柏舟不在意这些。等电梯到了十四楼,三个人依次走了出去,甄游奇怪道:“你要去哪儿?” “有点事。”柏舟冲他挥挥手。甄游见他神情轻松,心道应该不是解决不了的大事,便抓紧时间,在电梯关门前说了句,“那我中午等你回来吃饭?” “不用了。”柏舟刚说完,电梯门便合了起来,往下行去。 他直接打了个车,一路疾驰回了九赤山。 柏舟第一次觉得步天居离山脚这么远。 林荫道上,一抹高瘦的身影在奔跑。 柏舟仰着头,红金的房檐愈来愈近,还有袅袅青烟,想必愗君定是在做饭。等他终于到达步天居门口,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身后,一只手臂绕过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箍住。 柏舟不防,身体往后一倒,重重跌撞到身后的人前胸。 陆商酌另一只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隐隐有种急切:“他接近你了?” 陆商酌一定不知道,他身上的气息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像山间的清泉汩汩流过,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细碎的金光浸入湖中,轻柔地往下沉,往下沉,直到穿过幽绿的水,浸入到无人探寻的深渊之处。 那是穿透阳光之后的万物沉寂的空幽清冽。 在与陆商酌不熟时,他身上的气息总是让人无故心惊。那是生物最本能的求生欲作祟,就像兔子跑进蛇窝里。 但是现在,柏舟第一次发现,他背着身,就能毫不犹豫地知道,身后是陆商酌。 心跳并无改变。 他不怕这个人了。 柏舟不动声色地望着被锁住的手腕。 陆商酌抓得很紧,像猛虎看守自己的宝物。 柏舟觉得他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云长清今天入职了,特环科现在都归他管,跟他接触是工作必要。另外,今早他和卢维空抓到了寰俍,一起送回了恶鬼道。” 他冷静地叙述着。 耳畔,陆商酌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离他远点。”跟以往的命令不同,他第一次带了点不熟练的生硬的恳求。如果不是柏舟跟他相处久了,根本听不出来。 “你也不喜欢他?”柏舟有些意外地眨眨眼,突然笑了,如同最和煦的初阳,心情隐秘的有些开心,“巧了,我也是。”
第43章 护食小狗汪汪大叫 柏舟很少有直白的喜欢或是讨厌一个人。 云长清是个例外。 他更加想象不到,陆商酌这么感情淡薄的人,也会这样。 柏舟拍拍陆商酌的手臂,突然耳边一阵毛痒,似乎是身后男人的头发扫在他耳朵上。柏舟偏了偏头,余光捕捉到陆商酌微微低下头,凑到自己的左肩。 柏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以为是自己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有些紧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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