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俩分明是轮流做家务,没他我也好好的。你别给自己找借口,邋遢就是邋遢。” 钢锤翻了个白眼,拖着长声道:“好好好,你说得对。” 见他拎着昨天的麦酒坐下,用牙齿咬开塞子,向斯年又皱了皱眉。 钢锤率先道:“唉打住!你可别把放在林迁身上的那一套放我这儿。” 向斯年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惯性思维、多管闲事了,咂了下舌,再没说什么。 “说起来,学员那边的基础课一直是别人带的,你最近也该去教点东西了。” 钢锤不说,向斯年都快忘了这一茬。 年年都有学员成为预备军,将要作为新鲜血液注入机甲队。正常来讲向斯年会早早地作为教练跟学员们接触,只是近期时运不济,总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忙。 “知道了。” 向斯年做事向来利索,他很快安排好了林迁的去处,并托人告诉那小子快点搬家。 等到林迁老老实实搬走,他就立马从钢锤家逃了出来重返自己干净整洁的住处。 回来的时候意外碰上了在门口徘徊的张姨。看见向斯年,她主动问:“林迁搬走了吗?我还想时不时看看这孩子,搬去哪里了?” 张姨一大把年纪了一直一个人住,无儿无女,看着林迁长大,难免会把他当孙儿宠爱、时刻惦记了。 林迁对她的依赖程度也仅次于向斯年,一些不能跟他讲,或者遇上他不擅长的事,都回去找张姨倾诉问询。 向斯年告诉了她林迁新家的方位,又耐心地为她指了路,确保她清楚。好在相隔得不算太远,拜访起来挺方便的。 “我会跟他说,让他抽空去看您。” “那可太好了。”张姨笑了,“但我还是想问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搬家了呢?” “嗯……”向斯年摸了摸鼻子,含糊道,“他……长大了嘛,总不能一直跟我住在一起。” “对哦,说来他也快二十了吧?”张姨恍然,“是不是处了小女朋友,一直在你这里住着不放便?” “额,也不是……” 张姨做了个心领神会的动作:“哎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不用不好意思,阿姨都懂。” 向斯年失笑,决定放弃解释。 林迁房间基本空了。 床头柜上留了个字条,很是显眼,但向斯年故意没去看,就那么撂在那儿了。 他将房间的门带上,苦闷地叹了口气,然后盘算将这间空出来的屋子重新恢复成以前储物的功能。 正想着,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一线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走到向斯年面前,用尾巴勾住他脚踝,不停地呼噜着。 说来也怪,明明向斯年没照顾过它,甚至对它都没摆出过什么好脸色,它却好像很喜欢他。 “林迁竟然没把你抱走?” 向斯年可没兴趣养猫。 他板着脸,将这只黑猫抱起,准备丢到屋外去。 一线天完全不反抗,后腿蜷着,尾巴夹在两腿间,继续享受地呼噜个不停,直到被向斯年无情地丢出了家门。 黑猫灵巧落地,随即像回旋镖一样往回跑。 可惜向斯年动作更快,将门先一步关上,无情道:“找你的小主人去,我可不会伺候你。” 一线天并没有像向斯年想象那般离开,执着地守在门口。 它不挠门,只是凄怨地叫。 向斯年对小动物的同理心约等于零,所以并不觉得它可怜。 不过他还是怕被邻居和路人看见、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只好又把门打开,眼睁睁地看着一线天重新跑进屋里,幸福地蹭他的腿。 向斯年盯着裤子上的猫毛,很是烦闷。 既然直接丢不行,那就只好给它的小主人送过去了。 于是向斯年不得不打破刚刚做好的决定,再跟林迁打个照面。 不多时,他便拎着猫,敲开了林迁新家的房门。 向斯年看见开门的林迁脸上挂着颓丧。 但当瞧清眼前人面容后,那双漂亮的杏眼立马变得清明又欣喜。 “老大?快进来,虽然我还没收拾好,但还是有坐的地方的。”林迁的话突然很多,“你病好了吗?有没有看到我留下来的纸条?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忘了你的猫。”向斯年面无表情地把猫塞进林迁怀里,然后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进屋的意思,“故意把猫留下,让我给你送过来,你还真是良苦用心。” “被发现了吗?”林迁不好意思地笑笑,坦然承认了。 说完他主动去抓向斯年的手,想拉他进屋,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躲闪过,笑容便也随之僵住。 “摸它就行了,别碰我。”向斯年阴阳怪气,“我可不想和你产生肢体接触,以免犯下大错。” 林迁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委屈地辩驳:“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很抱歉让你误解了,但是——” “不不不,你说得很对,就该是那个意思。”向斯年毫不迟疑地打断,后退几步,然后插着兜潇洒离开,头也不回地说,“张婆婆很想你,她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记得多去看她。” “好的。”林迁应下,“我也想你,你会来看我吗?” 向斯年止住步子,转过身骂:“你有病吧?这条路一共不过几百米远。你在机甲队,咱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想个屁啊?我是让你搬出去,不是快死了!” 林迁抿了抿嘴唇,像是完全没听进去:“那我能去看你吗?” “不行!” “那你去看看我给你留的纸条吧,消消气。” 向斯年没给他说更多话的机会,逃似的快步离开。 因为被提及,他开始好奇那纸条的内容,选择走进屋翻看。 纸条下面盖着个被折成爱心的厚纸片,上面写着“拆开我”,那骚包的外表让向斯年一度望而却步。 表情因为嫌弃而略显狰狞,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将纸片打开。 纸片内部的字也很简短,是“看看下面的抽屉”。 “妈的,我年轻的时候都没这么腻歪。” 向斯年真想知道林迁是从哪里学来的鬼把戏,总不能这也可以“天赋异禀”。 他按照步骤,打开了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 光线不好,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只隐约辨认出一些带着金属光泽的红色。 向斯年皱起眉头,伸手把那东西拿出来。当手指碰到一段冰凉纤细金属之后,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没错,那是一枝金属玫瑰,由林迁亲手打造。 他一向聪明,在机械这方面学什么都很快,这支玫瑰被他制作得有模有样。 要是能提前预知这玩意儿会被那小子送给自己,向斯年说什么都不会教他做。 向斯年不清楚年轻的小姑娘会不会被此感动到,反正他现在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到了近乎抽搐的地步。 气是一点没消,反而梗在心头,快要憋死过去。 好可怕的东西。 这才是最有杀伤力的机械造物。 ---- 感谢在2023-03-04 21:30:42~2023-03-08 18:4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O酱 2瓶;姓胡66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求和 ===== “来,说给婆婆听听,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林迁挠了挠后脑勺,羞涩笑道:“不是女生。” 张姨显然没料到能得到这样的回答,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道:“我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可能听错了,你刚才说……‘不是女生’?” “嗯,您没听错,婆婆还年轻,耳朵也好着呢。” “这真是……”张姨一时语塞,她虽不太能接受,但还是尊重林迁的意愿,祝福道,“罢了,男孩也好,喜欢就行。” “可是他不喜欢我。”林迁撅起嘴,显得苦闷,又像在撒娇,“怎么办啊婆婆,你教我追人好不好?” “哎哟,这可难倒我了。你看我家里都没个老头子,我哪里会这些?” 林迁枕在手臂上,闷闷不乐道:“他生病了我认真照顾,还送他玫瑰花,可他还是生气了,现在都不理我了。” “生病?原来你要退烧汤是喂给心上人喝啊,我还以为是向城主病了……”张姨伸手去抚摸林迁的脸蛋,她那枯瘦粗糙的手和对方那白嫩的脸颊对比感极强,“别灰心,你可是婆婆见过最可爱的小孩。或许你可以试着去找了解他的人问问看,看他都喜欢些什么。如果实在不行,放弃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一切都刚开始,你还会遇见更多更好的人。”
后面那句话林迁完全没往心里去。 向斯年喜欢机械。 相处了数年,林迁自认为了解向斯年。他这些天变着法地给向斯年送去了不少小礼物,全都是悄悄丢在房门口,敲一下房门就跑开,躲在合适又隐蔽的地方悄悄观望。 那些东西大多是向斯年曾经做给他的小玩具,他照猫画虎,做出来重新送给对方。 然而对向斯年来说,门口那些玩意儿就像是流浪小猫带来的甲虫老鼠,林迁是用心准备了,但他一点不感兴趣。 往年所谓的生日礼物也是这样,不过那时他欣慰收下,这几次却不再摆出好脸色,不当场丢掉已经是最后的仁慈。 林迁失落地看着向斯年一次次面无表情、甚至是略带烦闷地将东西拿进屋,再没下文,他想不通缘由。 又一次送礼,敲响房门的一瞬间门就开了。向斯年的手稳稳攥住林迁臂膀,脸上带着愠怒:“好小子,终于让我抓住你了。” 林迁始料未及,差点腿软跪下。 “我……我想让你别生气了……” “别生气?那些材料都是从城外费劲搬进来的,却被你用来浪费,做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向斯年骂道,“你真是要气死我!” 林迁如梦初醒,惭愧道:“我……我以为……” “别以为这些东西我暂时收下了就是接受的意思。我只是留着,将它们拆解、熔炼回原样。它们的用途只能是作为武器或生产用的机械!再有下次我一定没收你的车间使用权限!” 说完,向斯年用力推了林迁一下,然后猛然关上屋门,发出了巨大声响。 林迁惊恐又难过地睁大了眼,久久没有缓过神。 一种努力了很久却没有进步,甚至连原地踏步都算不上都挫败感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门后的向斯年还靠在门板上,手里拿着他刚送的礼物。 他更不知道之前的所有礼物没有一个被按照向斯年说的那般被毁掉了,全部被他好端端地存放到了一起,甚至包括那支让他浑身难受的机械玫瑰。 向斯年疲惫地叹了口气。 正如同他不想使用武力那般,他也不想从心理上伤害林迁。他只盼着那小子能早些识趣放弃,这样对他俩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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