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米八五,身材健壮的成年男性体重必然不轻,还好凯尔比他想象中强壮,能够搀扶得住。 向斯年艰难道:“你最好……别给我动什么歪脑筋。” 凯尔笑了笑:“我没喝醉,胆子也没那么大。我只是想扶您回家罢了。” 家里可有个爱哭的小祖宗,这绝对算半个歪脑筋。向斯年只能寄希望于林迁仍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两个谁也不服谁的死对头不会打个照面。 这一路两人走得挺困难的——凯尔必须拼尽全力才能扶稳向斯年,但凡晃动幅度大些,两人都得摔着。 “原来城主您喝醉了也和普通人一样。”街上很安静,凯尔故意贴近,轻声说,“这让我觉得,您并非那么遥不可及。” 凯尔在他右侧,加上声音不大、酒精上头之后头昏脑涨,向斯年是一个字也没听见,没任何反应。 凯尔阴差阳错地把这当成默许,更加洋洋得意起来。 “我很高兴您能喝醉,毕竟放在平时,我可没机会这样接近您。” 终于到了家门口,向斯年挥了挥手,让凯尔把自己放在台阶上就行:“让我缓一会儿……我能自己进屋。” 然而凯尔执拗:“夜里太冷了,我怕您不小心睡着,在这里冻到天亮。” “不会的,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凯尔仍然不从,还自作主张地摸向斯年的口袋找钥匙,手在他腰胯间别有用意地游走。 向斯年不得不挣扎着握住他手腕,呵斥他别乱摸。 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也正是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林迁突然把门给打开了。 只见林迁双眼通红,眼睑也哭肿了,看着楚楚可怜。 但当他注意到和向斯年贴身而站的人是凯尔时,脸色瞬间变了,那份惹人怜惜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就像是一个人看家的幼兽,机警地分辨着洞穴外面的动静,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探出头迎接,结果发现跟“妈妈”在一起的是死敌,一下子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林迁迅速上前两步,毫不客气地扯住凯尔的衣领,咬牙切齿:“你找打是不是?” 被揍过一次的凯尔竟一点不怕,仰着下巴,游刃有余地说:“如果你想让咱们醉酒的城主摔在地上的话,可以试试。” 向斯年现在头晕得都睁不开眼,更别提掺和他们的冲突了。他自知没能力劝架,只希望不要被波及。 林迁看了眼在一旁垂着脑袋的向斯年,有所动摇。迟疑片刻后,他松开拽着凯尔衣领的手,让他把向斯年交给自己。 凯尔照做了,但不轻不重地甩下一句:“照顾好他。” 那感觉就像是把所有物托付给林迁一样,实在是拱火。 林迁虽然心头火起,但也没再跟凯尔多纠缠。 向斯年实在比他重太多,若不是不想在凯尔面前出丑,靠着一腔怒火硬撑,他几乎不可能把向斯年扶进去。 刚到门厅,他就彻底坚持不住,随着向斯年一起失去平衡,还摔在了他身上。 向斯年捂着被压得隐隐作痛的肋骨,暗叹自己真是倒大霉。 他不指望林迁能把他扶到沙发上去了,只要他能抱来一套被子就行。 然而过了一会儿,林迁没离开也没说什么,全然是没任何动静。 向斯年努力睁眼去瞧,这才发现这小子正跪坐在他身边掉眼泪。 那感觉实在是有点晦气。 “你干嘛?我只是喝醉了不是要死了。”向斯年躺不住了,抠着墙爬起来,然后喘着粗气靠着。 林迁开始抽泣:“是他扶你回来的?” “嗯……” “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林迁的眼泪就没断过,“因为他比我高,比我有力气?” 这都哪儿跟哪儿? 如果可以,向斯年只想在喝醉之后大睡一觉,而不是费心费神地跟小哭包展开一场辩论赛。 “我说过身体素质决定不了机甲师的水平。而且他就那个小身板而言,也算不上强壮。” “可你就是把黎明给了他!你还和他一起喝酒,让他扶你回来,你们贴得那么近,他手就放在——”林迁哽咽住。 他实在是太委屈了——他哭了半天,向斯年不去哄他就算了,结果竟然还和他的眼中钉花天酒地去了。 “是整个机甲队的酒局,庆祝你们这届学员毕业。酒馆太乱了,考虑到你年纪小才没叫你。”向斯年揉着眉心,“我就喝点酒也要被你说。我喝醉了站不稳,人家扶我回来,要怎么才能没肢体接触?那钢锤都快脱光了,莫莉卡快把脱衣舞男浑身上下摸个遍了,你怎么不去说他们?” “所以你是嫌弃我年纪太小了对吗?” “你……你到底是从哪儿听出来我嫌弃你年纪小?”向斯年跟不上林迁跳跃的逻辑。 林迁充耳不闻:“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凯尔住进来了?行,那我搬出去好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收拾行李。 “人家父母健在搬来我这里干嘛?”向斯年赶紧伸手把他抓住,“你又能搬哪儿去?” 经这么一吵,向斯年觉得自己酒都快醒了大半。 林迁用力抹了把眼泪,用自以为勇猛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我不管,我可以搬去张姨家住。” “你给我坐下,你不要脸我还要。” ---- 感谢在2023-01-24 13:36:14~2023-01-25 13:5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贝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不哭了 ======= 如果说向斯年总是刻意掩盖包括伤痛在内的负面情绪,那么林迁则是极端的反面。 他毫不掩饰悲伤或是欲望,尤其是在向斯年面前。 他曾无数次强调自己对黎明的执念,甚至向斯年也曾利用他的热忱促使他不断进步。 他做好了关于驾驶机甲的每一个细节,成为了这届学员里最优异的机甲师,然而那一直渴望得到的奖励却被送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关于林迁歇斯底里的心路历程,向斯年能够理解。加上小家伙发脾气的方式只是可怜地掉眼泪,让向斯年不免有点为自己考虑不周而自责。 “来,过来。” 果然,说搬出去只是气话,他仍对向斯年言听计从,满脸委屈地探过身子。 向斯年抬起手,帮他抹掉挂在眼角和脸颊上的眼泪。 因为常年跟机械作伴,他手上生了粗糙的茧,跟林迁那细嫩的小脸蛋有着分明的对比,好像能把他皮肤磨得泛红。 “你自己说,要怎么才能不哭。”向斯年说,“我总不能把黎明要回来,出尔反尔的城主会遭人笑话的,对吧?” 这么多年来,林迁也算是把他脾气磨平了。若是以前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准是要把这个难缠的小东西踹出家门,然后不管不顾地呼呼大睡的。 林迁想了想,觉得向斯年说得对。 于是他噙着泪说:“你不让我哭我就不哭了。你是城主,黎明该给谁是你说了算。我不闹了,以后就开泛用型的。” 突然这么乖巧懂事,也怪让人心疼的。 最出色的新晋机甲师开泛用型机甲,那岂不是屈才了? 向斯年不禁心软,劝道:“其实新的定制机甲不比黎明差的,你看一眼就知道了,一定会喜欢的。” 林迁还是忍不住掉眼泪,但是说好了不再哭,于是他选择倾身扑进向斯年怀里,偷偷地把眼泪蹭在他肩膀上,接着瓮声瓮气地说:“不要……” 衬衫很薄,又是贴身的,向斯年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湿润,了然林迁在干嘛。 不过他没有戳穿林迁,任由他把衣料弄湿。 “为什么不要?定制的怎么也比泛用型拉风。” “就是不要。”林迁狠狠道,“我要让自己永远记住今天有多耻辱。其它看上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再拱手让给别人。” 这话听上去是挺凶的,但是从一个借着别人肩膀擦眼泪的小孩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叫人怕不起来。 向斯年哭笑不得:“我没听错吧?你又看上什么了?” 林迁忽地直起身子,与向斯年近距离平视。 酒精让向斯年大脑迟钝,他盯着林迁湿润的翘睫毛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气氛有点古怪,作势想把对方推开。结果林迁意外地稳当,纹丝不动。 他说:“下次去喝酒,你得带上我。” “没有下次了。”向斯年皱了皱眉,好像酒劲突然回来了,搞得他又开始头晕,“缺少余粮酿酒,酒馆要不了多久就会关门了。” 说完,他受不住,干脆蹭着墙躺了下去,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林迁等了几秒,然后问:“你要睡在这里吗?” 向斯年无奈:“如果你能把我扛到床上的话,我其实还是更喜欢在床上睡。” “我扛不动你,你比我高,比我重。”林迁没听出向斯年的是在调侃,回答得耿直,“那我去给你铺个地铺,然后再被子抱过来,行吗?” “嗯……” 向斯年欣慰,总算没养个白眼狼。 不多时,林迁回来了,把褥子铺在旁边,让向斯年躺上去。 向斯年艰难地翻了个身,柔软的触感让他一下子不想动了。 他感受到被子压在身上,惬意地叹了口气,准备就这么一觉睡到中午。 但紧接着,被子被掀开一角,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还没等向斯年睁开眼查看,鼻尖就被某人柔软的头发弄得痒痒的。 “你干嘛?地铺很舒服吗,这你也要跟我挤?” “好久没跟你一起睡了。”林迁仗着地方不大,顺势搂住向斯年的腰,跟他紧紧贴在一起。 自从被要求一个人睡,他就再也没跟向斯年同床共枕过。明明之前还说要离家出走,现在又主动粘上人了。 “你多大了?”向斯年意在反问。 “十五岁。”林迁老实回答。 向斯年没了脾气。 他不懂自己身上有是烟味又是酒味,怎么会不招人嫌弃的。林迁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你要不要脱衣服?” “不要。” 向斯年实在太累,眼皮重得要死,再没跟林迁纠缠,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报应都来了——宿醉之后的头痛,因为没有枕头而导致的落枕,被林迁脑袋压麻的半只胳膊,向斯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林迁找张姨要了个醒酒的秘方,一顿捣鼓之后端给向斯年喝。 颜色看上去相当不妙。 向斯年嫌弃地皱起眉:“你要是记恨我就直说。” “我不记恨你。”林迁说,“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接受。” 向斯年捧过那碗热汤,无精打采地喝。 “你若真的这么听话,我都能安心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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