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扮我行走,不是让你真的以为你是金银台的台首,弄潮教处置细作,你想插手吗?” “台首……”梦魇站起身,没有看吃惊的孙潇,而是直接说:“他昨天刚进寂灭城,今天怎么就可能分辨得出来是细作?难道就不是右护法自己错认,孙潇利欲熏心才冒认吗?” “那与你何干?”万劫开口道,看眼下面被扣押着,表情还愣住的孙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 梦魇嘴上笑笑,眼底却多了抹冷意说道:“我与他是露水姻缘,怎么就不能说上两句?” 这时银河嗤笑一声,对青白揶揄道:“台首,原来你这金银台的安定使还是个痴情种啊,难怪了,你对教主这么热忱,那手下人这样也就能理解了。” 大感丢人的青白嘴角紧抿,拿着羽毛扇的手跟着活动数下,看起来挺局促,“我对教主的感情日月可鉴,不过是手下人不知轻重,神女不必拿这件事情来编排我,我自会处置。” “怎么就是编排?”银河惊讶的看看他,又回头看面色不善的梦魇,“你这安定使护着细作,还是我编排你了?大家有眼睛都会看,就说是不是你金银台的人在给细作说情?” 梦魇立刻说:“神女,大家是有眼睛会看,但我几时护着细作?孙潇是细作吗?” “他冒充右护法的胞弟,居心不良,不是细作又为何要冒充?” “我刚才说了,他不过是利欲熏心。” “如何证明?” “神女这宁可杀错不放过了的作风,着实与你那慈悲的样貌大相径庭啊。”就说银河是佛口蛇心吧,这要能忍就不是银河了。 正想刺回去,一声尖叫猛然在大殿内炸开! 是孙潇发出来的。 众人瞬间被他吸引注意力,看着他甩开琪琪苏因为他的尖叫而放松的钳制,从地上爬起坐着,转头凄然的看着梦魇。 “你不是金银台的台首?” “我确实不是。”梦魇没有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心虚?为骗他自己是台首而心虚。 孙潇又问他,“所以,当年救我的,不是你?” 最后那个你字,伴随着哭声哽咽在他的喉咙里,又随着泪水滴落。 他们看见孙潇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掉在衣服上,将红衣晕出大片暗红的颜色。 可他没有哭出声,而是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踝,无助又绝望的抬着眼,看着一眼都没给自己的男人。 是吧,心虚了吧…… 梦魇现在说不是就能摆脱他的纠缠,而且还有人代自己处理掉孙潇。 如果他是如此狠绝之人,就会这么说。 可惜,他不是。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踌躇的梦魇终于松了口气,用坚定的眸光望向颓然坐在地上,几乎快被自己哭声噎死的孙潇。 “是我,二十年前救你的人,就是我。”
第68章 陪你走下去 众人没有说话,而是听着梦魇说清当年的事情。 “那时台首走不开,我是奉命过去的皇陵,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你,你当时怀里还抱着一包陪葬的金银珠宝,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怀里弄开取走,是我救了你。” 孙潇突然露出一口皓白的贝齿,又哭又笑,闭上眼,止住了泪水。 那是庆幸,也是释然。 接着他听见梦魇说:“现在我能救你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 梦魇突然转过身,用同样坚定的目光看着青白说:“台首,今天我能否让你兑现当年的诺言?” 闻言,青白做出惊讶状,“你可想好了?用掉可就没有了。” “想好了。” 但青白在犹豫,看看垂着头的孙潇,又把目光放回梦魇坚定的眸子上,“你是金银台的安定使,也是三个安定使里面最出挑的,我本想着若是没有人挑战我,再过几年让你主动提出要这位置,顺势就给你了,结果你为了这么个不明目的的细作,居然肯浪费那么好的机会?” “台首的位置我自己会争取,不必用那个承诺换。” “但你能省很多事啊!” “没必要。” 青白面色凝重的问他,“你真的愿意为了孙潇,放弃唾手可得的台首之位?” “不是放弃,是没必要,就说你愿不愿意兑现。”梦魇太熟悉他了,大是大非面前,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心中顿时有什么念头在滋生。 难不成,这是个局? 然则青白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劝,“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哎呀我去!” 结果还没演完,众人就看见青白见鬼似的飞奔下高台,抱起突然瘫软在地的孙潇! 把他的头抬起来一看,不仅双眼紧闭,殷红的血迹也从他嘴角滑下。 “乾乾!” 见此情景,万劫也是身法快速飞掠而下,其他人立刻也围了过去! “乾乾!乾乾!怎么回事?乾乾怎么了?”万劫满眼满脸的担心问在查看的青白,他从来没见过青白这么认真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容乐观。 青白把孙潇的嘴巴掰开,果然看见他嘴里碎掉的毒牙。 那些死士都会把自己一颗后槽牙换成毒牙,一旦被擒,为了减少死前的痛苦,就会咬碎毒牙自尽,孙潇嘴里也藏了一颗! 好疯的小子! “殃殃!大宝丹!” 灾殃立刻从自己怀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大宝丹交给青白,看着他给孙潇喂下去。 他们演这一出戏,除了逼出梦魇真正的心意,也是为了帮他们化解一些矛盾,比如梦魇因为职能特殊,不得不骗他自己是金银台台首的事情什么的。 但他们也怕孙潇受不住这场戏,万一有什么寻死的念头,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大宝丹救人。 没想到真的玩大发,用上了! “你们?”梦魇看他们望着孙潇满脸担心的模样,这要还是想不到他们在演戏,那可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等人醒过来再说。”青白阻止他开口问,让万劫把人抱起直接送偏殿的榻上歇着。 大宝丹也不愧是天下至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孙潇别说体内的毒素,就是一些陈年旧疾也都消失无踪,舒服得他以为自己从天上飞了几圈才回来。 “我成神仙了?”感觉身体轻盈的孙潇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床沿的银河止不住笑,“哪能让你那么容易成仙,算了,还是让你哥自己来告诉你吧。” 接着万劫就把他们为什么演这出戏的原因告诉了他。 孙潇听完,又气又急,抓着万劫就是又咬又打好一通发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还以为我要死了!那毒药又苦又酸,我现在嘴巴里还一股苦味,我还以为自己真要死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呜……!” “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提的,不都是为了你吗?别哭别哭……” 闹完了,孙潇才想起梦魇。 立刻推开哭笑不得又心疼的万劫,用目光扫射寝殿找人,“他呢?老子那么大个相公呢?” “在这呢!” 青白揪着想要趁乱溜之大吉的梦魇,愣是把人给拉进内殿。 可梦魇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并不愿意进来,若非青白内力比他深厚自己没能挣脱,也不会被拉回来了。 “我现在没什么好说的,让我走。” “走什么走,大男人脸皮怎么这么薄?给我留下!”青白甩开人,合着灾殃双手环胸拦在他面前,免得他真跑了。 看梦魇一副没想留下的模样,灾殃警告她,“不说你也得说,再把乾乾惹哭,你命根子也别想要,我们走!” 他一声令下,其他人就跟着出去了。 很快,内殿就剩下站在榻前,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梦魇,以及在床上抱着被子,泪眼婆娑看着他的孙潇。 尴尬、迷茫、踌躇和无言以对在俩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最后是孙潇打破了沉默,“你……叫梦魇?” “嗯……”梦魇点头,看眼在用被单抹眼泪的孙潇。 他晓得自己避无可避了,便叹息着过去坐下,“我叫梦魇,自小被台首的师傅收养,之前跟你说我是鳏夫,其实也是骗你的。” “我不在乎。”孙潇抱着膝盖看他,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只要是你把我救出皇陵,你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不管你是谁,是不是金银台的台首还是街上的乞丐,我都认。” “……你何必?”想起当年那个在自己怀里喊着爹娘的小孩,梦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转眼看他嘴角还有点血迹,便抬手用拇指给他抹去。 后来,又变成双手捧着他的脸,总觉得现在的小人妖,还挺好看的…… 想想二十年啊,孙潇记了自己将近二十年。 这样的执着让梦魇叹服,可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自己要更加慎重的对待这份炽烈的爱意,否则稍有不慎,俩人都要被烈火烧得体无完肤。 他不想伤害谁。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孙潇。 但如果这样能让孙潇高兴,陪着走下去又何妨? “你没有什么骗我的了吧?可以现在说,我都不怪你。” 梦魇还真努力的想想,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迫于无奈骗他的事情,这才松了口气,“没有了,我就是金银台的安定使梦魇,能人道,不是鳏夫,喝酒醉也不会发酒疯乱打人。” 末了,他又着重加了一条,“我还很专情,从小到大也没喜欢的人,但真的喜欢上的话,就会对他一辈子好,护他一辈子。” 这算不算情话? 那肯定算的! 听闻此话,孙潇终于主动靠近他,并且爬进他怀里,双手从抓着他的衣襟,变成环着他的脖颈。 俩人已经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愈发迷乱的呼吸。 “那说好了,对我好一辈子,护我一辈子……” 都到这一步了,梦魇也知道自己逃不开这缠人的小妖精,索性露出释然的笑容来。 这一笑,便让孙潇记了一辈子。 “好啊……” 莫名的吸引让俩人的唇越来越近,微颤的嘴唇互相覆盖,逐渐不分你我。 这一刻,梦魇是庆幸的。 还好,他缠人的小妖精安然无恙…… …… 门外,青白带头在最上面,银河、荔枝、万劫和琪琪苏者层叠其上,五人贴着雕花的门板缝隙处听里面的动静。 只有千渊和灾殃,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听墙脚。 还在想,要不要踹青白撅得老高的腚? “怎么没点声?” “是啊,都好一会了……不对不对,你们仔细听。”银河一提醒,他们更加专心的听。 先是床榻的摇摆,然后是人的喘息,接着是孙潇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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