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高烧脱水,几人都已经十分虚弱,脸颊也凹陷下去,裴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道士的手:“大师,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呀!我们那个时候只是喝醉了……” 道士脸色为难:“可是做法事要很多钱的……还不一定能去除邪祟。” “没事的!我爸妈有钱!”裴望果断道,“他们付得起的!大师您只管说条件就行了!” 他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万块现金塞在了道士手中。 道士看到了钱,这才开口说:“我可以为你们暂时缓解病痛、恢复正常,但你们招惹的是个厉鬼,需要有人献祭、把伤痛转到他身上,这样才能彻底摆脱苦痛。” 裴望和朋友们面面相觑。 “找一个七月底出生的、和你们年纪差不过十岁的,有一点血亲关系的,把他带到那鬼的坟墓前,再让他的父母在符咒上写下‘甘愿献祭此子于王’,便能让他替你们挡灾,便可以解除诅咒。”道士一边说一边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符纸,递给裴望。 话音刚落,几人便小声讨论起来。 “我们几个都是独生子!哪有什么亲人!” “是啊……我连表弟表妹都没有……” “必须是有血缘关系的吗?别的乞丐不行吗?” 生死面前,他们都摒弃了道德。 裴望捏着符纸,喃喃自语,“七月底的血亲……” ——他的哥哥裴明,正是七月底出生的。 想起那天的事,裴望眼神微微闪烁,又看向在岔路口张望、判断方向的裴明,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那张已经被写好字的符纸,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就要解脱了。 裴望清了清嗓子,道:“哥,我们去那边条路看看吧,那里看上去景色不错的样子。” 另外三个人也恰到好处的表示出了自己的好奇。 “是啊,看起来真漂亮。” “我们去看看吧,哥!” “那边啊……”裴明有点犹豫,“可是那地方我没去过,攻略上说那边好像是下山的路,我们不如先登顶,回来后再从这边下山吧。” 裴望一顿,心脏狂跳起来,他腿一抽,苦着脸开始叫痛:“啊——!!我腿好痛!” 终归是自己的亲生弟弟,裴明立刻走了过来,十分担心:“怎么了?” “好像是抽筋了……”裴望冷汗簌簌的掉,腿不正常的抽动起来,看向哥哥,一脸可怜:“哥,我们从这边下山吧,不爬了!好痛啊……” 裴明按了按他的腿,好像确实抽筋了,他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从这边下山。” 另外三人都呆了呆,没想到目的这么快就能达成,反应过来后便也起身去扶裴望,忧心至极:“我来扶你!” “我也来,你把手架到我这边!” “那,那我在前面开路。” 裴明看着他们几个,挑挑眉,没想到他们的关系还挺好的。他挥了挥手,叹气:“还是我走前面吧,你们两个扶着他。” 他在前面开路,没注意到身后的这四人都脸色诡异。 走了一小半,裴明突然被森林绿意中的一点灰色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块墓碑。 上面的字迹已经斑驳不清,看不出葬的是谁。 竟然有人把墓葬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吗?裴明瞥了一眼,然后路过时微微鞠了一个躬,表达自己只是路过、无意惊扰墓主的意思。 身后四人看见他的动作,纷纷一顿,然后也有样学样的鞠了个小躬。 在裴明没注意到的时候,一张符纸悄然落在了墓前。 ——微红的光芒吞噬掉了符纸,几人的身后,四个红色的字在虚空中缓缓浮现。 契约已成。 * “哥?你在忙吗?” 或许是他太久没有回话,裴望又发来了消息。 想起那天爬山的事,裴明叹了口气,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拿着手机回道:“我挺好的啊,没事,怎么了?” “没有,我就问问哥你最近怎么样……”裴望很快回了消息,“没事就好。” 裴明回了个表情包,便没再在意,他拿起吹风机开始给自己吹头发。 他吹头发的方法十分粗暴,开到最大的风以后便对着脑袋一阵狂吹。 凌乱的长发错在脸上,裴明只觉得嘴唇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碰了碰,有些凉凉的。 就好像有什么人轻轻吻了吻。
第2章 怎么?没见过鬼王强吻别人吗? 那动静极其细微,裴明并没感到奇怪,他只觉得是刚才的发丝不小心吹到了嘴里,便也没在意,吹干了头发后便拉上窗帘,关了灯,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又回到了那天那块墓碑前。 只不过发生的事却不同。 弟弟的脚没有问题,而另外的那三人也没有那天的和善,反而面目丑恶。 “你是变态吗?”穿着深红色篮球服的男生翻了个白眼,抓起他的手臂,眯起眼睛:“男人留什么长头发?” 梦中的裴明想反抗,却不能动,仿佛只能按照这人的剧本去演。他看向了弟弟,似乎是想恳求什么。 哪怕他能反驳一句,我哥不是变态。 “他不会是同性恋吧?”同行的另一朋友疑惑起来,“听说只有他们那种人才留长头发。” 仿佛被人扒开血肉置于阳光之下,裴明想一拳揍在他们的脸上,却还是不能动,他只能看着自己像情景剧里的演员一样被抓到那墓碑前,然后狠狠掼在了碑上。 半脸鲜血。 “你要的七月出生且父母同意的人给你找来了!”红球服的男生对那墓碑居高临下的说道。 “还有……这个许可咒,”裴望从兜里掏出深黄色的符纸,“我爸妈都同意了……拿、拿他来抵。” ——他在说什么?裴明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下一刻只见墓碑前红光大作,一个一身古装黑衣、长发披散的男人出现在了墓碑面前,他的脸苍白而俊秀,表情冷漠的看了墓碑前的裴明一眼,而后眼神便变了,带着一丝愤怒的看向了裴望。 “…这是你的亲哥哥?”黑袍男人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你用他来抵你冒犯本王的罪?” 裴望发着抖:“我,我没办法了!” “荒谬!” 一声怒喝传来,男人挥袖一掌将他们掀出好远,几人顿时摔得满身泥土,唯独裴明还在原地。 裴望紧攥着那张符咒,眼神畏惧的看着他,“不、不管怎么样,契约、契约已经成了,你不能再伤害我了!你只能杀我哥!!!” 男人皱眉,瞥了那符咒一眼,声音冰冷:“你没情意也就罢了,你那父母也是畜生吗?” 符咒却像是感受到了邪祟似的,动了起来。 几人纷纷噤声,不敢再说话,只能看着那黑袍恶鬼缓缓扭头,看向了裴明。 “……你……”他半蹲下来,伸出手抬起裴明的脸,又撩开那因为被打而散乱的长发,看清脸的那一瞬,这个恶鬼像是怔住了一般—— 漫天森林绿幕中,裴明脸上的鲜血盖了半个面颊,衬得那肤色冷白至极,那双黑眸里只有恶鬼的倒影与恶鬼身后如同浅绿色水墨晕染开来的层层绿叶。 “疼吗?”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这男人只是如此问。 裴明在梦中并不痛,下意识的想摇头,却只是说不出话。 “疼得说不出话?”恶鬼的声音温柔了许多,轻轻抬手抚去他面上鲜血,“你刚才听到了吗?契约已成,你,是我的人了。” 裴明顿了顿。 “而他们伤了你,等于打我的脸,所以我想杀了他们……你有意见吗?”恶鬼温柔的问。 大片血色在眼前散开,裴明一个激灵,画面却又是一转, 这一次是在父母的家里。 “爸!妈!我不想死啊!”短短几天里因病瘦得不成样子的裴望哭着跪在地上,手中拿着那符纸,“你们就签字吧……反正你们也不喜欢他,他又没在我们家待过多久!而我,我呢?我是从小在你们身边长大的啊!” 裴父不忍心的看着面前的小儿子。 而往日里端庄的裴母已经哭成泪人,却不知眼泪是为谁而流。 “……那年阿明出生,他差点带走了我的命,还让我落下了腰疼的毛病。”裴母红着眼看着小儿子,“每次痛不欲生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如果他没有出生就好了。” 裴望却像是嗅到了软化的态度似的,连忙把符纸塞给了母亲,“是啊,妈妈,你还有我呢,我……我会做得比哥哥好,你们就拿他换了我吧。” 裴明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自己的父母在符纸上面签了字。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 无奈的从床上坐起身,裴明按了按眉头,心说这都是什么怪梦?那是真的吗? 他轻吐出一口气,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想下床去喝一杯水静静神,却在刹那间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我睡前没拉窗帘吗? 裴明心中突兀的冒出一个想法。 他走向窗前,伸手拉了拉窗帘,想直接盖住这月光。 然而就在这忽然之间,他觉得背后似乎起了阵阵阴风。 从窗外映到地上的月光照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 卧槽!!! 裴明心中疯狂刷屏,他低头看着那两个影子,浑身发抖,一时间也不敢转身。 “发现我了吗?”暧昧轻佻的男声从他耳畔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耳尖,“你在发抖呢——” 裴明要命的大叫起来。 这人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狠狠的往怀里一带—— 这人竟然是有实体的! 下一刻屋内的灯亮了起来,一个身着一身黑衣、面带微笑的俊俏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人很高,面容苍白,长发凌乱,样貌和刚才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他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裴明,语气冷淡的道:“我叫萧陵,是地府十鬼王之一,排行老二,你可以叫我二郎,也可以叫我鬼王。” 裴明:“……” 裴明一头撞在墙上,希望能从梦中醒过来。可这次显然不是梦境,他头上顶着个大包,坐在地上,幽幽抬头看着坐在床上自称为鬼王的萧陵。 萧陵看着他的动作,表情有点古怪:“你头疼不疼?” 说着要起身过来牵他。 裴明捂着脑袋,见状立刻道:“你别过来!” 见他如此抗拒,萧陵十分听话的顿在原地。 “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家?!”裴明咆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解释,唔,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存在感好像突然变得很低,似乎没人看得见你?”萧陵声音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运筹帷幄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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