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蛇见孟婆挡下了他最厉害的一击,心下也有些惶恐,再加上它从孟婆身上感受到完全碾压的气势,更让它有些想要退缩,可是想到这些灵犀草的作用,想到还在洞穴等着它带灵犀草回去的那人,螣蛇一下子就有了勇气,它支起上半身,做出再度准备攻击的姿势。 孟婆觉得这里一定有对螣蛇相当重要的东西,她不想直接杀死这些越来越少的洪荒遗兽,于是她在其他修士看不到的正面露出了半妖化的样子,螣蛇看见孟婆额上的那菱形印记,一下子直起的身子就瘫软了下来, 这是天妖呀,从等级上就直接压得它不能动弹,更何况妖族本就阶级分明,螣蛇它从血脉就被压制无法对孟婆攻击,可是它心仍不甘,只能用倔强和乞求的眼神盯着孟婆。 “你是想要这灵犀草?带走吧,好好躲起来修炼,这世道,已经不适合你们在外行走了。”孟婆见着螣蛇的眼神心下一软,收回了半妖化的形态,用传音同螣蛇说道。 螣蛇没想到这天妖不仅放它离开,还让它带走灵犀草,于是它伸长身子围着孟婆绕了一圈,大大的三角脑袋凑到了孟婆的向前,孟婆伸手放在它的脑袋上,螣蛇温顺地蹭了蹭,像极了被驯养的宠物,完全没有刚刚凶悍的远古凶兽的样子。 同孟婆表示感谢完,螣蛇收回身子,小心的用嘴咬下成熟的三株灵犀草,然后直接转身离开,这期间,它甚至看都没再看一眼那些修士。 “阿孟,你没事吧。”螣蛇才离开,樊巠趁着其他修士还没回神,赶紧将还站在前方的孟婆拉到一边,柔声问道。 “巠?你有没受伤?”孟婆看向樊巠的眼神带着着急与担忧,虽然樊巠一次又一次伤了她的心,可他还在她心里占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我没事,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我好想你,你怎么能忍心抛下我就不再回来了。”樊巠看着孟婆的眼中含满深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孟婆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我……我有些心情不好,去逛了逛……”孟婆抿着唇低下了头了,虽然此时的樊巠是她最爱的样子,可她也没有忘记,樊巠常常上一刻温柔下一刻就忽然暴戾起来,只因为她是他最厌恶的妖。 “去了哪?嗯?刚好在附近吗?”樊巠温柔地为她将碎发勾到耳后,然后轻声询问。 “没,刚刚在洪荒遗地,看到你的求助才过来的。”孟婆不善说谎,她也觉得没有说谎的必要,若不是樊巠不喜妖类,不让她化妖形,也不跟她提她原型的问题,他本该早就知道她是孟婆了。 “洪荒遗地?你一个人去了洪荒遗地?那里多危险,你怎么能乱闯?”樊巠将孟婆一把搂进怀里,嘴里说着担心的话,但眼中却有精光一闪而过。 “没,没乱闯,我有一个朋友住在那里,我只是去她洞府住上一段时间。”樊巠不喜欢听她说妖的事,所以有些事情孟婆也就简单说说。 “阿孟,那你……” “樊道友,不知这位是……”樊巠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些修士很快就缓过来了,赶紧上前搭话,毕竟这位可是连螣蛇都能吓走的人。 “这位是在下的朋友,阿孟,这些可是各大大门派精英。”樊巠见其他人来,赶紧将孟婆推开,只是还拉着她的手,面带温润的笑容互相介绍着。 “嗤~~堂堂瀛洲岛的樊道友竟然与妖为友,可别介绍我们,我们可没樊道友这么自甘堕落。”说话的是队伍里的一个长相秀美的女修士, 她一直对樊巠有好感,只是见着孟婆之后才发现自已没戏,于是她刻意贬低樊巠,想要以此证明自已不是失败,是不屑。 “林仙子,话不可乱说,阿孟天真烂漫,从没做过恶事,刚刚她不是还救下了各位?”又来了,孟婆咬紧了下唇垂下眼, 樊巠嘴上说得好听,可牵住她的手改拉为掐,直直疼进她的心里,孟婆实在不懂得,如果不喜欢她,就像这位林仙子一般直接就好,为什么要心口不一呢。 “嘁~~什么救下,谁知道她跟那螣蛇是不是一伙的,不然怎么也不打就直接走了。” “螣蛇吐的那口妖火,不算攻击吗?”孟婆心下有些愤然,她不想再装乖巧了,于是不管樊巠将她的手都掐出血来,她还是回嘴了。 “呵,不过拦下了螣蛇吐的口痰,也值得如此炫耀?”虽然那口痰他们没一人能受得住,可此时见孟婆能被樊巠压制,众人失了灵犀草的怨气自然爆发出来了。 “呵,一口痰?”孟婆挥了一下自由的那只手,一阵清风吹过,众修士被妖火烤脆的发梢纷纷化成黑灰随风飘落,众修士瞬间脸色涨红,他们嘴里说的看不上的那口痰,已经直接攻击到他们本体了。 “那我不管,你干嘛让螣蛇把灵犀草带走。” “螣蛇的目的不过三株灵犀草,让它带走皆大欢喜,为什么不呢?” “那三株是正成熟的,你让它带走了,我们摘什么。” “我见那处灵犀草至少还有二十余株,有五株是三天内就能成熟的,多等几天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硬拼呢?” “你不是能打过腾蛇吗!” “所以呢?” “你杀了它呀,螣蛇这妖兽一身是宝,一点也不比灵犀草差到哪去。” “我为什么要杀了它?” “你不是樊巠叫来帮忙的吗?” “所以呢?” “你不应该处理好一切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来了,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同时还要摘下你们需要的灵犀草,然后再将螣蛇杀死再分予你们,对吗?” “那是自然!!” “你们还真是……” “阿孟!道歉!” “巠?”孟婆一下子傻住了,他在说什么,明摆着不是她错的情况下,竟然要她道歉? “我说,道歉!”樊巠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就想赶紧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赶紧把阿孟带走,这些所谓正道修士能说出多难听的话,他又不是不能想像得出来,这个阿孟怎么就不能理解他一些,他也是为了她好呀。 “巠!你要我……道歉?”孟婆有些愣神,当她看到樊巠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一下子心就凉了,她大老远赶来救他,他竟要她向这群无理取闹的人道歉?“不!” “阿孟!听话!道歉!”见孟婆竟然反抗他,樊巠更是烦躁,声音中不免带上了怒火。 “樊道友,别生气了,妖嘛,我们懂得,未得开化,哪敢奢求他们懂得礼仪,不过留在身边自有妙处罢了。”说这话的男修士仿佛看穿了一切般,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孟婆艳丽的容颜和婀娜的身姿。 “巠,我们走,好不好?”孟婆实在不喜这些修士看她的目光,她也不想在这些外人面前露怯,于是带着哀求的目光放软了声音,扯着樊巠的衣袖轻轻拉扯着。 “道完歉,我们就走。”樊巠的声音温柔了下来,但脸上的坚决却没有丝毫改变。 “我不!”孟婆见着围着的修士无不带着讽刺和鄙夷的神色在看着好戏,向来孤傲的孟婆又如何能受得了向这些人道歉,于是坚决的一抬头,目光坚定,她可以向樊巠示弱,不问缘由,这是因为她爱他,可是其他人,他们也配? “啪!”等待孟婆的是樊巠盛怒之下的一巴掌,声音很大,一下子就盖过了旁边修士的讨论声,孟婆捂着脸低着头,没有说话。 “啧!樊道友,这种玩物早该这般调教,怎么能如此不听主人话呢。” “就是就是,区区一只妖,什么身份不懂吗,没让她跪着说话就是给樊道友面子了。” “呵!占着姿色引诱修士,死不足惜,樊道友,你以后可是要成仙的人,如何能贪恋这妖物的美色。” “就是就是!樊兄,你也玩够,是不是让小弟也……” “啊……”一直低头不语的孟婆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尖细却又浑厚,在这些修士没看到的地方,但凡听到这声尖叫的妖族或兽类,全都匍匐在地,不敢动弹,直过了一柱香时间后没再有任何声息,他们才敢起身离开。 孟婆的尖叫让这些修士捂着耳朵向后退了几步,一时间他们的耳膜受损,从耳洞中一丝血液流了下来,直到这时,这些嚣张了半天的修士才想起来,孟婆是只妖,一只强大的妖,一只强大到螣蛇见到都要逃走的妖,而他们竟然口出狂言。 樊巠此时心中颇不是滋味,是他叫来阿孟的,是他让阿孟道歉的,也是他打了阿孟的,可是在她失控之时,离她最近的他,竟然一点损伤也没有, 即使这样,他的小妖怪仍顾及着他,仍不愿伤他分毫,强烈的后悔情绪涌了上来,可还没等樊巠说上一句话,孟婆用赤红的双眼看了一眼樊巠后,就如来时那般又突然的消失在原地。 其实到现在醒来,樊巠都说不清楚,他是因为对小妖怪的后悔还是对这片洪荒遗地的向往才让他拼死也要进入的,此时他感受到空气中浓郁到几乎能凝成灵液的灵气,樊巠觉得,这是他最正确的决定。 对于阿孟,一个一心在他身上的小妖怪,轻声道歉加上温柔的哄骗,很快又是和好如初了,而樊巠也如愿待在了绛朱的洞府里。 绛朱非常讨厌樊巠,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假得很,而且她觉得这个男人来遗地的目的完全是为了灵气和灵植,可孟婆喜欢,她又如何劝得动? 千金难换我愿意,绛朱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还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她自是不会傻傻的直接提醒让孟婆反感,可是她也惊奇,冷漠如孟婆之流,对上爱情竟也能盲目至此。 阿定也不喜欢樊巠,这个男人不仅占了他的阿孟姐姐,他还对阿孟姐姐不好,在这男人来之前,阿孟姐姐就算没有天天带着笑容,但神情也是放松悠然的,可这个男人来了之后,虽然阿孟姐姐天天脸上有笑了, 可阿定觉得,阿孟姐姐这样的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疼,可阿定也不傻,在试探了两次发现无用后,他也沉默了下来,怎么办,他来晚了,还没等到他渡劫飞升,他的阿孟姐姐就是别人的了。 一时间洞府里几人诡异的和谐相处了起来,孟婆也不是不恼,可是能怎么办,就是这个男人,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时候孟婆都恨不得杀了樊巠,这样这个世上就再没能让她这样难过的存在了,可一想到这世上再没了樊巠,再没有那个温柔对她说话,逗她开心,给她花前月下的男人了,她又真心舍不得了。 连樊巠一个轻蹙眉头她都舍不得,又何况是他的消失呢,而且孟婆一点也没有樊巠会像月那样为她留在轮回所的自信,想到来世的他,脑海里,心里,记忆里再没了她,孟婆的心就开始抽疼,为什么呢,世间的情爱总是甜少苦多,还带着这般多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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