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离仕小和尚听得入迷,下意识开口寻问,结果得到一念大师的怒瞪,赶紧低下头念了声佛号,只是那耳朵仍恨不得伸到小杨的嘴边好好听个清楚明白。 “当时众目睽睽之下,老张也不好做出任何偏袒之意,而对于张夫人来说, 老张就是她心里最后的一片净土,自是不愿相认让老张的名声蒙羞,于是在两人有心遮掩的情况下,老张一剑刺入张夫人的心口!” 小杨说到这里就被大大小小的几声“啊”给打断了,那些跟着门派长辈来涨见识的小弟子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唏嘘, 结果一样得到门内长辈的怒视,一个个吐了吐舌头都学离仕小和尚低下头继续偷听吃瓜。 “张夫人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已是在凌云派禁地了,原来老张特意刺偏了位置救下了她,从此世上再无邪教‘幻蛛女’只有那凌云派掌门夫人张夫人。” 小杨很懂得调节气氛,说到关键处都要停顿一下,就当大家松了口气,以为之后就像童话故事里王子与公主过着美好日子的时候, 小杨忽然面色一变,声音也严肃了起来,“可惜好景不长,一名痴恋老张的门下女弟子对忽然出现后又几乎没有现身于人前的掌门夫人起了疑, 本意是想找出张夫人配不上老张的证据,没想到这女弟子竟孜孜不倦的用了三百年的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于是她要求老张杀了张夫人然后与她结为道侣,不然就将老张同邪教中人交往之事公布天下。” “那时的老张可不是当年的老张,凌云派在那三百年中壮大了不少,他也是当时正派领袖之一, 若是此事被公开,那他不仅身败名裂,他一手创建的凌云派也将毁于一旦。 这时,张夫人主动提出愿意死遁成全老张,老张想故技重施又是一剑刺入张夫人的心口, 只是这一次,张夫人自已调整好了位置,最终在老张的怀里香消玉殒,可悲可叹啊。” 小杨拍了几下大腿以示感慨,听得人也一副郁结于胸的样子,虽然他们也知道正邪不两立, 可对于年轻人来说,至少在别人的故事里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好的。 “你连凌云派都不知道,他们祖师爷的故事你倒是清楚。” 孟泊一边啃着灵桃一边搭话,这个瓜他吃得还挺爽,没想到凌云派这么老古董做派的门派,他们的祖师爷竟还是个情种,不愧是他地府中人。 “嘿嘿,大人,我之前只是知道老张的故事,我今天才知道老张故事里的门派原来是凌云派嘛。” 小杨对着孟泊羞涩一笑,挠了挠头。 “小杨哥,然后呢,张叔娶了那坏女人了吗? 不对,张叔张婶儿都在地府了,肯定没有!” 柳玖小脸一副气愤,他是孟婆的弟子,本身又乖巧可爱,在地府里是众鬼的宠儿, 想到把他当亲儿一般疼爱的张叔张婶生前经历过这些,他就气得想哭。 “小玖宝宝真聪明,当然是没有呀。 身死债消,人都没了,谁还在意这张夫人生前是正是邪呀,那女弟子后来被老张逐出师门,老张从此闭了死关,再也没出来。 说是闭了死关,其实还是担心凌云派没了他的名声支撑会发展困难,于是又等了百年, 他的弟子中有人超过了他的修为之后,他就自刎于室,张夫人在地府也终于等到了他的竹马, 两人求了阎王想留在地府永世为鬼民,于是经过考验就留下了,地府也有了如今的张记钱纸铺,故事结束。” 小杨拍了拍手,将还沉浸在故事内的年轻人们拍醒,然后又一本正经的站在孟泊身后,好像刚刚那上蹿下跳传播八卦的人不是他一样。 “孟泊! 我们今日商讨你擅闯我派一事,别东拉西扯的说一堆有的没的!” 近千年的时间,让凌云派的众人早已不知当年的真相,可他们坚信自家开山祖师定是飞升成仙了,怎么可能到地府当一个小小店铺的老板,为了爱情? 太可笑了! “行行行,商讨,我商讨还不行吗,你们不是嫌弃我身份不够同你们商讨吗? 我找个身份够的来,你们再等一会啊。” 孟泊正擦着一手的灵桃汁呢,见凌云派的大长老又跳出来了,于是转了转眼想到办法。 他从须弥戒中拿出一块紫黑色小木牌,然后右手食指长出尖爪,凝一丝妖力和鬼气在爪尖,然后在小木牌上刻画着, 很快,木牌上就出现一个被蛇尾缠绕的“令”字,然后右手拇指在牌面上一抹,一道黯色幽光闪过,这小木牌竟有了金属的光泽与质感。 “把老张带过来吧。” 孟泊将刻画好的令牌扔给柳玖,让他带着他的令牌将老张带出地府。 地府中除了孟婆、十殿阎王、四大判官和拘魂使们外,无论是等投胎的鬼魂,还是常住的鬼民,或是其他职务的鬼差,都是不能随意离开地府的, 没有阎王或孟婆的令牌,吴悠是不会渡他们过忘川的,除了七月半鬼门开的那晚,连拘魂使都是晚上才去到人间追捕逃魂, 为的就是怕人间阴气过盛滋养出什么不好的邪物,所以也导致了很多人不知道地府里到底有哪些人的存在。 柳玖拿了令牌进了通阴镜,会议室里又一次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孟泊无聊地用食指的爪尖下意识的在实木桌面上涂画着什么, 等他回神时才发现,这些简单的线条与图形拼起来的竟是女娲造人时的场景。 孟泊愣了一下,眼前一片模糊,桌面上的人形仿佛动了起来,脑中一张清纯绝美的面容浮现, 她看着他带着干净温暖的笑容说道:“孟婆,你来啦,快来跟我一起玩,可有意思啦!”, 忽然,又一张清俊儒雅的脸也浮现出来,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对他说:“你这丫头终于肯出来走走啦,别随着女娲一同捣蛋。” “伏羲! 你别乱说,我这是在创造,来来,孟婆,我也捏一个你呀。” “创造? 你就别浪费息壤了,过来,孟婆,哥哥给你卜上一卦。” “伏羲哥哥最坏了! 孟婆,别管他,来我这!” “别学女娲沾一身泥,孟婆,来,到我这!” “孟婆,来我这!” “孟婆,来……” “孟婆……” “孟婆……” 孟泊猛地一睁眼,赤色的眼中瞳孔忽缩成细线忽圆如满月,想来内心还惊疑未定,再看此时他的右手五爪尖长,桌面上刚刚画的东西全被划花了。 孟泊脑子一抽一抽的疼,终于,这个日子还是要到了,就算他刻意忽视和拖延,孟婆的记忆还是在慢慢的复苏, 以前只是一个画面,现在已经是一个片段,之后呢,会不会就是孟婆意识的恢复了,而他,还能存在多久。 用力闭上双眼,嘴唇也抿得紧紧的,不过片刻,孟泊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对着一脸疑惑看着他的人耸肩一笑, 然后对着黎邰抱歉地说:“黎组长,不好意思,这桌子我赔哈!” “桌子不用管,只是,你……还好吧?” 黎邰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们逼得太紧了,让孟泊有压力了? 想想也是,他作为调解的中间人,明明知道孟泊无大错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偏帮凌云派,想想当年孟泊也帮他解决了许多难解的事件,忽然就有些心虚和抱歉了。 “我? 没事,无聊随手涂鸦习惯了。” 孟泊对着黎邰笑着露出小白牙,眼睛又瞄了一下被他划得看不清的画,唉,女娲和伏羲啊,还真是有名的大人物呢。 “你……” 黎邰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通阴镜又发出了绿光,看来是柳玖要回来了,于是也闭了嘴, 决定接下来不再偏向凌云派,一切让他们自行解决吧,他做个公证就好, 毕竟地府也是个大集团,在崔判官等人都对孟泊如此尊敬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要得罪孟泊太狠了。 “大人,听小玖儿说您找我有事?” 通阴镜才刚刚布满绿光,人还未从镜中走出,老张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声音刚落,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跟着柳玖走了出来,见着这人凌云派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就说嘛,自家祖师肯定飞升成仙了,怎么可能成了地府的鬼民,这张飞似的人物怎么可能和他们门派内供的画像上玉树临风,站在飞剑上傲视山河的师祖是同一个人嘛。 “老张,最近生意怎么样?” 孟泊也不急着解决,反正是他们没事找事,他当然怎么自在怎么来了,先拉拉家常,关心关心自家鬼民,这也正常吧。 “托您的福,还算不错,下次您来小店给您打个九九折。” 老张嘴上说得恭敬,可是说到买卖上奸商本性就暴露无疑了。 “你这大折扣留给别人吧,先帮我解决你徒子徒孙的事。” 孟泊用嘴努了一下凌云派的方向,示意他自己解决。 “咦? 没见过,小辈,你是谁家弟子?” 老张走到凌云派方向看了几眼,发现没一个见过的,抓了抓一头乱发,无奈发问。 “这位道友,在下凌云派第七任掌门无涯,孟道友私闯我派一事可以先放一旁,现还望道友不要冒充我派祖师!” 身为掌门的二长老无涯道人忍不住站了出来,看到孟泊随便拉了个莽汉冒充他们的开山祖师,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一张脸。 “无涯? 不认识。 东渔是你的谁?” 老张也不是没看出来这个无涯生气了,可是如何证明他就他,这是个问题,只能问问自家几个不省心的徒儿还在不在,他们总能认识自已师父吧。 “东渔道人乃我派先长。” “那叫他出来!” “东渔道人已然仙逝。” “死了? 这么没用? 那……清阳呢?” “不在了……” “呃……文素?” “没了……” “擦! 你就直说吧! 老子的徒弟还剩哪个活到现在了!” 老张心塞塞,他一个放弃仙途的人都活了这么久,他那些有望成仙的徒弟竟然都早他一步没了,真是,丢人啊! “若前辈问的是那一辈的先长,还有一位秉殊真人已经飞升成仙,现在已位列真仙。” 见这个莽汉随口就能念出凌云派第一代弟子的道号,无涯有些迟疑了,连称呼也变成了前辈。 “没想到最后是秉殊这傻小子成就最高,唉,那叫他出来吧。” 老张感叹了一番后就将伤感抛于脑后了,修行一途本就坎坷,能走到最后的人是少之又少,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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