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让出过道,那三人鱼贯进入房里,没看到待客的椅子,面面相觑,站在屋里的边角,让同伴方便行动。 身着威仪宣然的警服,光是气场就把这片空间填得让人压抑,丁宁关上门转眼一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出租屋太小,“直接坐床上吧,你们要喝水吗?” 那个面貌白净的警察摇头,旁边的人有话要说,被他制止。 双方公事公办地问话。 警察问得很细,丁宁回答的时候隐瞒了有关李策的消息。因为他不知道要是说了,对方会不会因为涉嫌传播封建迷信而被蹲号子。 问不出什么,面前的嫌疑人堪称配合,三名警察先离开了,丁宁知道警方并没有放弃调查自己,关上门甩着拖把用力把地上的鞋印拖干净,自欺欺人这样一切都未发生过。 他的一番好心,在那些人的眼里,不止一文不值,还被扣上了黑锅。 前所未有的屈辱。 丁宁原本以为警察怀疑自己只是问话一番就算了,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会拘留,没想到在第二天买菜回家的途中直接被铐上了警车! 在审讯室里,巨大的投影照在面前的白幕上,那是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里有个衣着和在场众人都格格不入的男人把庄伟志叫过一边说话,之后三人发生争执,田向明从公司里出来撞了他一下,和一群人进入电梯。而他拉着一个女同事,似乎在争执什么,对方想要赶电梯却晚了一步。 然后就是丁宁和领导产生矛盾的画面,丁宁踹了对方一脚,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办公室,丁宁还有要打人的举动,结果被制止了。 “怎么解释你当时的行为呢?” 李策说搭电梯会出事故,他没能拦住那些同事,庄伟志又在一边说三道四,他一气之下就动手了。 这个答案在丁宁脑海中过了好几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后李策会不会因为传播封建迷信被关起来的担忧。 “我朋友,被我领导骂了,我这几天脚扭了,于是让他到我公司接我,但是我领导觉得他是闲杂人等,不让他靠近,并且觉得我迟到旷工,用了很不好的字眼。”丁宁说:“我有病例还有医院的拍片付款单等作证,同事也可以作证。” 负责审讯他的警察面面相觑。 “而且这个监控少了一段,我打人被制止之后,有个人跑进来……”丁宁又把当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能提供你那位朋友的地址电话吗?我们有事情要找他询问。” 李策……都怪自己多事,这会儿把对方也牵连进来了。丁宁机械地点点头,将手机里李策的电话拨通。 听到要配合警方调查,李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过来,不过他在的地方比较远,赶过来需要花一点时间。 丁宁得到对方的配合,终于略感安慰。等待的时间堪称漫长,长到面前的警察都陆续离开,只剩那个样貌白净的警察在看手机,也不知看到什么消息,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 “他妈的。” 丁宁听到对方骂了一句。 他的手机被暂时收走,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感觉到对方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同情和愤怒,丁宁心想难不成又是什么破事。 “给你看看。” 丁宁道了声谢,接过手机,这才发现是自己在电梯前把人拦住的视频,转发已然过百,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评论里一堆人说他是杀人凶手,有的人还要人肉他。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糟心,丁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喜欢玩那些社交软件,这时候再申请一个上去为自己发声,已经是晚了一步。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啊……”丁宁想解释,一开口嗓子干涩得厉害,显得那一声底气十分不足。他不知道该为自己申辩什么——没拦下那些人是事实。 他被李策救下,却被自己前东家以另外一种方式推入火坑。 太他妈魔幻主义了。
第24章 讨说法的人 李策开着自己那辆很拉风的悍马来到警局,熄火的同时顺手打开了蓝牙。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却是第一次因为私事。以往的客人哪有那么多事情,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既然对方不按规矩出牌,他自然也不会和那些人客气。 耳机里和他通话的人还在絮絮叨叨,李策直接打断他的抱怨。 “老木,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呵呵,难得你也有求我的一天,这份人情我得记好。”手机的另一端,一道优雅的声音说,“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位VIP客户让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给他做售后……” “咦……一下子就挂了六个人,而且对方都安排上了,你让我怎么撤热搜?”那道声音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又很快地转了个弯,“这事我想想办法吧。” 稳了。李策挂了电话,气定神闲地踏进办公楼大门。 不久之后那个名叫吕福承的警察也出去了,审讯室里就只留有丁宁一人。他没有手机,只能用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他脑海里的念头已经乱了,但涂抹发泄的过程又让他奇异地冷静下来。 目前最主要的是找到全部的监控录像,然后找人去为他澄清这件事,被他拉住的女同事和前台是最合适的人选。 道理他都懂,但既然公司发布出监控录像,那一定是早就对录像做手脚了,至于那两位同事,他现在一个人在这,又有谁能帮他去打点。 而且对方还在公司上班,就算他去求,对方肯不肯帮忙还是未知数。 丁宁想起视频下的那些评论,暗暗攥紧手掌,就算这件事之后风波平息,他被背锅也已成事实,以后要怎么找工作。 干,最起码要争取一下,先拿到手机联系上公司里的人问问情况再说。头疼又愤怒,丁宁捂着脸,趴在桌子上重重地叹气。 “叹完气了?” 门口有人问。 丁宁抬头,看到李策在朝他招手,“叹完就走了。” “……”这个人在说什么?丁宁虽然没回过神,却下意识跟在对方后边走出审讯室。 李策在前边闲庭信步,完全没有涉案嫌疑人该有的老实。 路过办公室,丁宁看到自己买的青菜被搁在墙角,居然还没有在路途中遗失掉,走过去提起购物袋数数里边的东西,“我买的排骨不见了。” 吕福承:“……” 李策举手照着丁宁脑袋拍过去,看着重力道却很轻,“贫啥,麻溜离开。”也不想想他费了多大心思才把人捞出来,是时候纠结排骨的事吗? “李策,你是北方人?”丁宁跟着李策坐上车,好一会儿才问。 咋滴,东北虎不行啊?李策不知道丁宁现在的反应是什么情况。在他看来,面前这位兄弟在短短几天内大起大落落落落……现在已经是人生的最低谷,有些神志不清了,关注事情关注不到重点。 “这件事是老子多事连累你了。”丁宁拿起车上的黄鹤楼,不客气地给自己点了一支,“要是可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要是有钱拿,我三你七。” “难道是穷人不配抽黄鹤楼?这烟味道怪怪的。”丁宁拿开烟仔细端详。 “丁宁,我要是没记错,你是大大的良民。”李策半点都不意外丁宁的想法会如此偏激极端,也没和对方说那只是黄鹤楼的壳子,烟里卷的都是特制的烟叶。 他只希望对方不要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偏激事情。 “都是他们逼我的。”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他生来也不全然老实,丁宁狠狠吸了一口烟,直到感觉肺部呛疼才停止,“能不能把我送到我出租屋?” 李策自然答应,这件事飞旭的处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丁宁是因为他的多话才做了背锅侠,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对方。 两人到达城中村出租屋的楼下,发现那里聚集了一些人,神色愁苦凶狠,一副要拼命的模样,丁宁感到不妙,绕过车后座,从另一边下车。 在他走到离门口还有一些距离的路程,不知被谁看到了,那些人突然团团围上来,要丁宁给他们个说法,唇枪舌剑里都是为什么没把人劝住,为什么没提早将电梯维修的消息告知众人的质问。 丁宁把自己和警察说的又和他们解释了一遍,感觉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 “还不都是你的错!你知道会出事你怎么不拦着人?” “对啊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群人咄咄逼人地围上来,有的开始拉扯丁宁的衣服,直接动上手。丁宁心里郁卒,挣开一双双手退到一边,对那些人问,“那你们是想要我偿命了?” “我们只想要你给个说法!” 说法说法。 丁宁快步从旁边的小卖店里拎起一瓶啤酒反握在手里,指着街巷边的监控,“那里有监控,今天老子要是死了,就是你们逼的!警察查起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而且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就在众人迟疑愕然的时刻,他拿起啤酒瓶用力敲向自己脑袋。 众人尖叫着散开。 生涩的啤酒和着血迹兜头淋下,丁宁眼前晕眩了一下,摸摸脸边的水迹,将手里半边啤酒瓶砸在地上,返身上楼。 他还没到被逼死的那一步,就别想让他偿命! 果然那些人没敢再次紧逼,在楼下叫骂丁宁恶有恶报,诅咒他全家。 对他们而言,丁宁现在债多不压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只想让丁宁伏法,但是自己还有家人要照顾赡养,平白背上人命债,又有监控又在大街上,出了事一点都不好解释。 丁宁只当那些恶毒的声音不存在,走到自己的出租屋门口,不出所料的,楼梯口的空地也被人摆了花圈,扔了一堆垃圾,印着许多恶俗话语的纸贴了半墙,倒是很有素质地没越进隔壁的邻居的地界。 丁宁掏出手机,把这些全拍下来,也许能作为日后索赔的证据。 身后有人啧啧有声,他回头就看到李策站在一边鼓掌,夸道:“你这家伙是个狼灭。” “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解释了。”丁宁拍拍头发,上边掉下一些碎玻璃茬子,被他一脚踢开。 李策跟在他身后进门,回头看楼梯口里几乎没过膝盖的垃圾,第一次带了些歉意地说,“我当时应该把他们拦下来。” “我该庆幸这事没查到你身上,你要是真愧疚,就帮我一个忙。”丁宁打开手机,上边是房东刚刚传来消息,让丁宁过几天就搬走。 “什么忙?”李策疑惑。 丁宁凑到他耳边说了。 李策答应下来,“不过这几天不行,等过三天。”三天之后他要拆了那写字楼都是一句话的事。丁宁也不急,这几天他来回奔波,脚上的伤一直没好全,得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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