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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赤华窝着将嘴也埋了进去，全程动作行云流水，姜年甚至来不及阻止。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看见赤华这种幼崽时期才会做出的动作了，还记得他与赤华刚认识时，他还是只幼崽。 看着赤华汤药不进的模样，姜年把瓷碗放在白青手中，蹲下趴在床榻上，与赤华处于同一水平面上。 “赤华，醒醒。”姜年再次轻轻喊道，“赤华，赤华。” 赤华眼睫颤了颤，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尾巴根缓慢抬了一个幅度。 “赤华，你再不醒，我就不喜欢你了。”姜年一字一句看着赤华说，他知道赤华是最不喜欢他说这些的。 果然，话闭瞬间，姜年手腕已经被赤华雪白的尾巴尖缠住，柔柔的，轻轻的，带了些许痒意。 与平时强势的圈住不同，这一刻的赤华虚弱中带着可怜。 “主人，你要喜欢我的。”赤华费力睁开双眸，尾巴带着讨好的意味轻轻蹭着。 “那赤华喝药好不好？”姜年仿佛哄幼崽般，顺着赤华的毛小声问道。 姜年是知道赤华性格的，总是会凭着自己受伤生病的时刻向他讨要各种承诺。 “那主人答应我，你最喜欢我。”同姜年猜想得一样，每次喝药时，他总要哄一番赤华的。 赤华变成狐狸原型，狭长的狐狸眼更甚，衬得他眼神热烈，不论姜年如何移动他都灼灼地追随着，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一样，扑不掉，灭不赢。 “是，我的赤华说得最对了。”姜年一边说，一边接过白青手中的汤药，这才一勺一勺喂他。 白青就在一旁看着并不言语，姜年认真哄着赤华喂药的模样让他想起黎宿七来。 ——扔了，既然小殿下不喝，那就没必要惯着他，毕竟自己受的伤，就自己受着。 黎宿七从不会哄他，而自己父亲公务繁忙更加不会这样千般万般顺着他。 见瓷碗里的汤药见底，白青重新接过碗，看着赤华的眼眸中不免带了羡慕二字。 姜年无心观察白青，他是不知道的，赤华眼中只有姜年一人，自然也不知道。 白青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又想到在醉晚林中姜年介绍他时的言语。 他何时能得到这人的偏心呢，他当然知道十年为期，难道他与姜年连朋友都不算吗？ 白青神情复杂看着姜年，只见姜年哄着赤华入睡，一边为他顺毛，一边用湿帕子擦尽他嘴角以及皮毛上的污渍。 终于等到赤华彻底睡熟后，姜年才动了动坐得僵硬的臂膀，他站起身来动了动，这才同白青离开帐篷。 “赤华这两日拜托你了，按我说的药房煎药，他明日应该能恢复人身了。”姜年分析道。 “赤华他不会……”白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想着在醉晚林中，赤华那略带倾略性的眼神，白青总归是害怕的。 “放心，我会留一封信，他醒来后你交给他就是。”姜年笑得温柔，白青点头，问起他这两日的行程。 “那你何时回来？” “约摸着两三日。”姜年想了想计划中的时间轴，粗略一算最少也要一日。 “那你早点回来，我会等你的。”白青恋恋不舍道。 在这里他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他自然将姜年当做唯一的依靠，如今他还要照顾赤华，还要煎药，种种垒起来让白青无措而迷茫。 “放心，我会早点回来的。” 姜年与白青又说了几句话，白青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姜年。 姜年叹了一口气，想到温淮之，他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温淮之的询问。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自己的帐篷外，他顿了顿脚步，一直在门口徘徊，直至里面传来温淮之的声音。 “年年还不进来吗？” 温淮之的声音已经温和没有变化，仿佛他从未离去，一直在此处等待，事实也的确如此。 姜年若无其事般掀开帘子，踱步走了进去。 “师尊……”姜年低声唤了一句，看着温淮之连坐的动作都一样，他心中不安减少了几分，也一同坐在温淮之对面。 听见姜年唤他，温淮之只微微扬了下眼皮，并不开口。 “师尊想知道些什么？”姜年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姜年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对待温淮之，他模糊感觉，温淮之对他是不一样的。 帮他遮挡魔脉、喂养他力量、授予他武器这些通通做不了假的。 “年年可以告诉我，在你进入魔域后发生了什么吗？” 温淮之的语气算得上小心，他不知道姜年最为重要的过去，所以他怕自己哪一句话会戳到对方让他心疼。 “师尊觉得，那时的我灵脉破损后，进入魔域后还能做些什么呢。”姜年说起来风轻云淡，那段时间算不上什么美好的事情。 被众魔欺辱嗤笑、承受魔脉的反噬、姜年只有为了生存而不断屠戮魔物，吸收了无数力量的魔脉一再壮阔波澜。 直至他杀至顶峰，将众多阻拦他的魔物一杀而尽，魔脉吸收的力量更多，最后疯魔。 姜年不记得他如何成神的，他只记得在魔域中吞噬了一副魔骨，而那段时间他的灵脉无端修复。 尽管魔脉强大，可他依旧擅用灵力，也正因为如此，认识了秦郇师。 姜年讲得很碎，常常三言两语亦或者一句话带过，诸多内容让温淮之听得频频皱眉。 “至于我最后怎么成神的，也许天道偏心吧，见我前半生过得凄惨。”姜年勾了抹笑意，他本就是随口乱说，没想到温淮之点头还表示赞同。 “既然年年也不知道，那就不问了。”温淮之本意并不是这样，他只是单纯的想多了解一点姜年，再多一点。 “明日顾十三的机会可安排妥当？” “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明日出发了。”姜年回道。 “那就行。” “对了师尊，”姜年忽然想起同小十四所说的话，“柳师叔前往阆风苑地的事情，也许魔域的人已经有所动作了。” “我会注意的。”
第91章 巫晏 第二日，浩浩荡荡的天齐国军队出发了。 两国休战，由天齐国提出谈判，尽管有左沧青城派的加入，天齐国的局势依旧那般微弱，更别说他们对战的还是非人的物种，不死不休，无穷尽也。 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为了不让无休止的战争继续，天齐国君主首先做出了让步，他总归是要为国都子民为先，不可能让他的战士们心寒。 一辆马车接着一辆，姜年并未与温淮之坐在一起，天齐国到达巫国时仅仅小半日。 巫国地域并不广茂，进入城镇后明显感受到巫国子民的排斥，他们马车经过之时，家家户户更是大门封闭。 街道上有的人见了他们慌忙关门，有的人只透出窗门小口看他们，仿佛他们身上带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们穿着巫国特有的服饰，以黑红两色为主，整个街道上鲜少有靓丽的颜色，整体给人一种压抑而黑暗的气氛。 街道上更是安静，连小贩的身影也不曾见到，更别说商贩的叫卖声，一时间只有马车的嘚嘚声，此处与天齐国街道相比，更显诡异寂静。 “怎么感觉巫国阴嗖嗖的？”小十四探头看了一会儿，他打了个冷颤放下帘子。 “据我所知巫灵族擅炼傀儡，炼制傀儡的过程不会见于阳光，所以才会这般。” 顾十三在那日姜年所说后，回去查阅了古籍，如今对上小十四的疑问，他倒是能解释一二。 “至于穿着喜爱红黑色，大概是因为这两色是巫灵族的信仰色吧。” 姜年点点头，补充道：“红黑色是因为傀儡眼中只识这两色，巫灵族身着黑红色衣物会加深傀儡对这两色的敏感度。” 傀儡制造之初本就是为了杀人存在，在存在那一刻便被人有目的的加深这两色的存在，所以温热的血红色在傀儡眼中更能刺激他的潜能。 往往傀儡杀人疯魔残忍而血腥，也正因为有这一缘故。 “原来如此。”顾十三日有所思点点头，他所看的古籍中寥寥几语，并未提及这些内容，没想到小师弟知道得这样多。 姜年不知道顾十三所想，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终于进了巫国的宫殿。 宫殿沿用了黑红两色，加以少量的亮色点缀，金碧辉煌，庄严深重。 由宫内中官领着一行人进入大殿，大殿内柱由多根正红色巨柱支撑，上面雕刻着复杂精致且不知名的金丝花纹，分外壮观。 姜年与岳以南跟在后头，抬眸望去上座的人，他早已经脱去在岳家时的青涩稚嫩，他闭眼静静靠坐着，一头黑发由金冠束好，经中官传话，巫晏才缓慢睁眼。 一双凤目如曜石般幽深，他半阖着眼皮无言看向下位的众人，一举一动之间带了沉重的气息。 如同被抽去力量的傀儡娃娃，四肢被无形的细线牵住，被扼住命运，其实早已经疲惫不堪。 这是姜年见巫晏的唯一想法。 “见了我们巫国的君主，还不行礼？”中官一把尖锐的嗓音将姜年拉回了现实。 “余瑞，”巫晏暗带警告示的撇了中官一眼，“来者是客，赐座。” 巫晏大手一挥直接免了他们的行礼，一双凤眸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是。”中官领命，在两侧为几人摆好了座位。 正式的谈判约定于明天，今日只不过走走流程，熟悉两国之交。 天齐国的使臣一大堆的漂亮话往巫晏身上叠，唯恐漏了一句话，巫晏倒是没什么态度，倒是旁边的中官一脸骄傲神气。 巫晏配合的点着头，说的话少之又少，态度敷衍至极，使臣如何看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巫国的目的，最终在巫晏的点头应允下，众人散去。 他们都被安排至不同的客殿，奴仆从不会多言，仿佛天生的哑巴一样，待遣退所有奴仆后，顾十三几人凑在一起这才开了口。 “巫国君主看起来不像传言那般残暴啊。”小十四眨眨眼。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至少他为君主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顾十三不赞同小十四的想法。 巫晏屠杀王家一族，掳走岳家大小姐，挑起两国战争都是不争的事实。 “小师弟，你们见过巫晏吧？”小十四将目光投向另外三人，他记得巫晏曾经在岳家是岳南笙的贴身侍从，理应是见过的。 “我想这件事，由岳以南来说最为合适。”姜年看着岳以南，在大殿中若不是他紧抓着这人，只怕岳以南早就冲了出去。 “忘恩负义的东西。”岳以南冷嗤一声评价巫晏，“当初若不是我姐心软，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他难掩嘴中的鄙夷之感，声声句句都在斥责巫晏的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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