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新没有表现出来,他能看出来祝容还是挺可怜的,主要是瞿玖羲很可怜他。柳新又说:“公子,他不能一个人,我可以和他一起住在那个房里,这样他也不用害怕了。”瞿玖羲却觉得没多大事,况且他都和祝容说了一起睡一个屋,自己再临时变卦,不太好。 就在屋内祝容的心紧张地要跳出来的时候,祝容听见瞿玖羲说:“不用了,一个小孩而已,和我一个屋也行的。”柳新又试探性地问:“那,公子,要不要在您屋里再备一张榻?”这祝容总不能和他家公子一张床吧? 这下瞿玖羲有些犹豫了,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瞿玖羲又一想,一个小孩,能占多大地方?再分榻睡,是不是有一点自己嫌弃他的感觉?别的不敢说,但瞿玖羲知道这小孩特别小心翼翼、敏感谨慎,祝容要是误会他就不好了。于是瞿玖羲对柳新摆摆手:“不用,小孩能占多少地方?你去把汤池子烧热吧,再往屋里抬一个浴桶,我在屋里沐浴就行。” 柳新听闻瞿玖羲刺此言,嘴上还要说话,但又说不出什么。瞿玖羲看见他这副样子,问道:“怎么了?”柳新看了一眼瞿玖羲的房间,祝容在里边,柳新对瞿玖羲笑着摇摇头:“没事,公子,我现在就去。” 柳新转身往屋后的汤池子去了,今天下雪了,汤池子上面的棚子积了一层雪,随着汤池子被加热,蒸腾的雾气袅袅,铺面而来的热气让汤池子旁边积雪的树落了泪,一滴一滴,尽落入冰凉的土壤中。而汤池子上边的棚子则像流水一样,雪融化的速度比树快,四条细流从棚子的四周流下,同样也是落入土壤中。 柳新边烧汤池子边想,这小孩的身份有这么简单吗?不会有诈吧?看着挺老实可怜的一个小孩,总不能是奔着他家公子来的吧?看他家公子好骗?柳新又回忆了一下碰见祝容的那一天,他家公子回家行程只有瞿家的人知道,这小孩还有能力在瞿家插眼线? 柳新想破脑袋都觉得不可能,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这些想法抛诸脑后,算了,这小孩挺可怜的,看着也挺有礼貌的,他干嘛要这么想人家?
第011章 泡澡闲聊 柳新将汤池子烧热之后,给瞿玖羲舀了几桶水,又让人用扁担挑到瞿玖羲的屋子里,他自己则去拿了一个大浴桶。一进门,柳新就招呼着祝容:“祝容,快去泡药浴吧,我池子都给你烧热了。”他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摆好木桶,用屏风围住,又指挥着人将一桶桶热水倒入大浴桶中。 此时的瞿玖羲正在看书,听见柳新的吆喝,他看向有些拘谨的祝容。瞿玖羲将书合上:“走吧,我陪你去。”汤池子的药材还要他去配。 祝容站起来,乖乖地跟在瞿玖羲身后,瞿玖羲又将那个狐裘拿来给祝容披上:“待会儿泡完药浴之后,擦净身子,穿得暖和些再出来。”但瞿玖羲却没有另外给自己穿上衣服,而是打算直接就带着祝容走出屋子。祝容叫住他:“公子。”瞿玖羲应了一声,但是脚步没有停,还是往外走着。祝容小跑两步上前拉住了他:“公子,你再穿一件衣服,外面还下着雪呢。” 瞿玖羲回头看他,调侃道:“小孩才要穿衣服,我是大人,穿不穿无所谓。”祝容却摇摇头,一张小脸全是要让瞿玖羲穿上衣服的坚持:“公子,外边天冷,不穿衣服会着凉的。”瞿玖羲现在身上就穿着一件交领衫,在室内足够了,但是在外边肯定受不住。 跟他们一个屏风之隔的柳新笑着说:“哎呀公子,你就穿上吧,你看人家小朋友多懂事。”虽然他知道公子修炼了这么久,体内真气流动,是不畏寒的。但是柳新看见这小孩还管上他家公子了,不得不说,还挺稀罕的,因此也不免跟这小孩站在一边逗弄起瞿玖羲来了。 瞿玖羲露出无奈的神情:“好,我去加件厚衣服。”说着他就去拿了件外衫,端端正正地披在自己身上。瞿玖羲走到祝容面前,微微弯腰对他说:“这下行了吧?” 祝容认真地点点头:“嗯。”柳新听着祝容这小大人似的做派,不由得笑出声来,自己公子也难得有人这么管他,感觉还挺新奇。 随后瞿玖羲就和祝容一起来到后院的汤池子这边,瞿玖羲让祝容先下去泡着,他则一样一样地给祝容捡药材。祝容将外面的衣服脱下,穿着薄薄的里衣就进入了汤池子里边,瞬间一股热潮将他淹没,祝容随着池子的水浪上下起伏,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这样的温度对于祝容来说刚刚好,他饥寒缠身,身子虚得很,初次感觉到这样的温暖,他的身体只有舒适的感受。但瞿玖羲是个成年男子,从小修道,身子骨好得很,他单是站在池边都觉得一股热浪向他扑来,闷闷的让他想要流汗。 瞿玖羲一边捡药材一边注意着祝容,见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出声提醒道:“慢点,扶着池沿,慢慢泡进去就好。”祝容稳住身子之后道:“好。”语调透过雾气传来,也是闷闷的。 瞿玖羲捡好药材之后,端着一个小托盘走过来,把药材一样一样地放入水中。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瞿玖羲做出了十分优雅的感觉。祝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样温文尔雅的公子哥,他在芳菲楼从未见过。 正这么想着时,柳新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公子,浴桶已经弄好了,您快去洗吧。”他看见瞿玖羲在放药材,又说:“公子,我看着这小孩就行了。”这时,瞿玖羲也已经将药材都放入池中了,他缓缓站起身:“再让他泡半个时辰,水要保持这个温度。” 柳新自信答应道:“行嘞,公子你就放心吧,烧水我还是很在行的!”直到瞿玖羲离开,祝容还是在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柳新伸出双手在祝容眼前摇了摇:“回神啦!” 祝容偏头看见柳新,没有说什么话,默默地往自己身上泼热水。柳新在他旁边陪着他,见这小孩没什么神情,以为他是尴尬了,便自己找话题说:“祝容,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呀?你在这里还适应吗?” 祝容扭头看他一眼,虽然神情不算冷漠,但是绝没有对着瞿玖羲时那么乖巧可爱:“嗯,这里很好,我适应的。”该回答的都回答了,但柳新就是觉得怎么冷漠了不少。柳新摸摸脑袋,又问祝容:“你以前在芳菲楼打杂,是怎么活下来的啊?像你这样的小孩,就应该舒舒服服地上学堂去,第一次见你还是被拖在街上打,没人帮你吗?” 柳新知道祝容是无父无母,但是他觉得祝容能活这么大,肯定是吃百家饭的?那怎么祝容被打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帮他? 祝容往身上泼水的举动一顿,他垂着头看着起伏的水面,柳新这才意识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刚要跳过这个话题,就听见祝容说:“我自己一个人,没人管我。” 他小时候还能受到芳菲楼一些小姐妹的照顾,也算是自己命大,这才活了下来。可是他的生母极为讨厌他,一开始对他不管不顾,后来知道他竟然这么坚强地活了下来,就对芳菲楼里的小姐妹发脾气,不让她们再接济他了。 于是他就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西巷的小破屋去住,为的就是不连累任何人。 听见祝容这样说,柳新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愧疚,早知道他就不提这件事了。两个人默默无言,在这安静的氛围,祝容又挑起话题:“公子是灵山派修道的吗?” 祝容这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柳新又变得活泼起来,叽里呱啦地跟祝容讲了好多:“对呀,我家公子五岁就被灵山派的掌门封鹤凌选中,封鹤凌掌门说公子在修道这条路上天赋极高,前途不可限量。那时公子身体不太好,主母时常担心公子的身体,封鹤凌掌门又给公子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公子若是修道,寿命必定能够长长久久,并且公子所有的大机遇全都在道途上,虽然其中情劫难料,但绝对是极佳的卦象。” 柳新说起十五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甚至是有模有样地将封鹤凌说的话一句一句地复原了,语气学得十分像。其实那时候的柳新也是一个小孩子,记忆也不是特别好,主要是当时的封鹤凌太能忽悠了,将瞿家上下忽悠得团团转,特别是唐云,经过封鹤凌一说,恨不能马上将瞿玖羲送去修道。只是真到了送别的那一刻,她又非常舍不得就是了。 祝容终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饶有兴味地问:“然后呢?公子就这样去修道了?” 柳新给祝容的火炕加了两块柴火:“那不然,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我们瞿家家大业大,家主和夫人根本就不在乎修不修道的,但是公子那时候的身子确实是不太好,那封鹤凌掌门来了之后,给公子简单地治疗过,公子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家主和夫人自然想让公子的身体好起来,所以就送公子去修道了。现在一晃而过十五年啦,公子和家主、夫人只能偶尔见几面。不过现在好啦,公子要及冠了,而且现在公子的修为领先同龄师兄弟一大截,在灵山派也是宗师的水平,掌门不会再对公子有过多的限制啦。” 祝容捕捉到了这段话中的重点:“公子很厉害吗?”柳新起劲了,夸耀瞿玖羲的样子神气的很:“那当然了,我家公子是什么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当时天赋测试时,公子测出了白光!白光你知道是什么吗?” 祝容见柳新说的起劲了,配合着问:“是什么?” 柳新一拍大腿:“白光那可是代表最高天赋的!这就意味着公子是修炼无情剑道的好苗子!整个灵山派,目前存世的也只有那位师祖是白光,可他一直不飞升,这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祝容自顾自地说:“那就是说,公子十分厉害。”这么厉害的人,家世又这么好,性格也挑不出毛病,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柳新简直是瞿玖羲的小迷弟,他十分赞同祝容的话:“当然了,我从没见过有比公子还厉害的人!”祝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新又自顾自地说:“你呀,碰巧遇上了公子,可真幸运。”不过这小孩苦了这么久,可能这就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吧。柳新看着面前瘦弱的孩子,隔着雾气,他看不清祝容低着头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这小孩有点自卑敏感。 此时的祝容抛去脑中的想法,抬头笑着说:“是呀,我真的很幸运,遇见公子,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我还在庆幸那天被他们拖着到大街上打我呢。”祝容最后这句的想法十分危险,柳新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们打人是他们的不对,你不能认为他们让你遇见了公子,就觉得他们打你是正常的。就算他们不打你,你也会遇见公子的,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呢,早一点遇见公子也挺好,你可要好好‘巴结’公子呀。” 柳新这句话完全是在开玩笑,可祝容却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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