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右耳又犯病了,夏木繁此时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对面人的身形有些重影,声音也像隔着一层罩子,听不清内容,但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刚才那杯水有问题。 夏木繁在喝之前就察觉到了。 可他还是喝下去了,还装作没有戒备的样子。 李总见他眼神渐渐涣散,便毫不掩饰地说道:“是不是浑身发热?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夏木繁两只手在大腿上死命地掐下几下,忍住身体传来的燥热,无辜地问道:“李总,你给我下药了?” 李东林笑得和善,说出的话却令人作呕。 “再烈的性子占了这玩意都能浪出花来,更何况你一个小雏。” 夏木繁觉得再多听一句都是对自己的折磨,他猛地站起身朝门外跑去,站在一旁的马西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背影从他身边略过。 夏木繁按照在黑市买来的地图和消息寻找着记忆里的那个包厢。 他从卖消息那人打听到,今晚预约“枫”字包厢的是皇室总管,就是当年在农科大替大皇子送给他荣誉证书的人。 夏木繁心说,哪怕不记得他的长相,也该记得那些玫瑰的。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枫”门前,在准备伸手敲门的前一秒,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救救我,先生。”夏木繁颤抖的声音顺着半开的门缝传到屋内。 安柏刚打开门,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着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扶着门槛,半弓起身子的人,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见安柏直愣愣地杵在门口半晌没动静,沈渡有些奇怪地问道:“小柏,怎么了?” 安柏这才回过神,伸手去扶夏木繁,却被他胳膊上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舅舅,你快过来。” 沈渡生怕安柏出什么事,闻言迅速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前,看到的便是夏木繁面颊潮红,眼神潋滟,半倚在门框上的模样。 “请帮帮我。”夏木繁使劲咬了下嘴里的软肉,试图用疼痛和血腥的味道唤回已经趋于失控的神智。“我被下药了,口袋里有抗毒血清,拜托帮我注射一下。” 他每说几个字都得喘几下,呼出的气比体温还要高。 滚烫的汗顺着额角不断往下低落,夏木繁紧贴着冰凉的门,只为了汲取那一点微弱的凉意。 他紧紧抿着嘴唇,生怕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呻吟。 夏木繁掀起眼皮,一双沁着水光的桃花眼控诉般地望向沈渡,似是在指责他为什么还不帮忙。 沈渡原本还怀疑是不是有人下套,却在看清多方长相之后,一把将快要滑坐到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本来已经意识模糊的夏木繁在被抱起后突然变得僵硬,继而开始挣扎起来,可他现在因为药物的关系浑身无力,再激烈的动作都像是柔软的勾引。 “别怕。”沈渡沉稳的嗓音轻声安抚着,在沙发上坐定后,依旧将人稳稳地抱在怀里。 他在夏木繁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他事先准备好的抗毒血清,撕开包装之后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夏木繁被疼的扭动了一下,却不小心露出了藏在裤腿下,正在运行着的录音笔。 沈渡眼神晦暗,不想冤枉了这个此时偎在他怀里,被情欲折磨得低声啜泣的人,于是慢慢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先是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鞋底有节奏地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开口之人的声音沈渡没有印象,但听起来年纪不小,语气很热情。 接下来的对话逐渐清晰,一句句露骨的话语直白地响在屋内,在夏木繁粗重的呼吸中显得尤为刺耳。 被皇室保护着长大,完全没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安柏一脸震惊地望着在沈渡怀里,紧皱着眉头发抖的人。 录音笔继续播放,又是一阵脚步声,而这回比头一次听起来变得急促多了,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接着便是夏木繁站在“枫”门口,那句沈渡没有听见的,“救救我,先生。” 沈渡面色沉沉地按掉了录音笔,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到他们,夏木繁会不会已经落入了那段录音当中,被称作“李总”的人手里。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紧张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慢慢收紧的手臂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思。 “别怕,小玫瑰。”沈渡在怀里人的耳边轻声说。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有些焦躁的敲门声。 沈渡的眼神暗了暗,用平日在谈判桌上威严的语气说道:“进。”
第6章 出头 夏木繁跑了。 不说马西南,连李东林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任谁都想不到一个中了药的人还能保持清醒,把所有放松警惕的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直到夏木繁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坐在包厢里的李东林才突然出声咒骂:“夏木繁这个贱人,赶紧去给我找回来。” 马西南被吼的一颤,卑躬屈膝地倒退着出了包厢,关好门后赶忙跑去找人。 这家开在闹市里没有门头的店,据说是某位大佬为了躲避媒体拍照特意开的,原本只招待自己的朋友,后来渐渐有朋友求他行个方便,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了上流人士小聚的秘密基地。 马西南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一时有些晕头转向。他既不敢挨个包厢敲门找人,更不敢找服务员去调这里的监控录像。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趴在包厢门上,仔细地听着屋里的响动,看起来像个窥探别人隐私的变态。 从夏木繁消失的拐角第一间包厢找起,接连几间都没有听到什么响声,直到在一间门没关严的包厢缝隙里,马西南看见了疑似夏木繁的身影,毫无廉耻地蜷在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完全臣服与迷恋的姿势,果然是被药物支配的模样。 马西南此时已经顾不上心里的忐忑,他只想把这个不省心的夏木繁拖回李总的屋里,不能让他千方百计搞到的强效药便宜了别人。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抬手敲上了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却在听到那声毫无起伏的“进”字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本靠着李东林狐假虎威的气势,在见到屋里一站一坐的两个人之后,登时像见着狮子的猎狗,尾巴都快夹到屁股里了。 马西南怎么也想不到能见着活的皇室大王子和联邦外交部长。 “殿下……外,外长。”马西南觉得要么是自己的命不好,要么就是夏木繁的命太好。 偌大的一家餐厅,多得是空着的房间,怎么就好巧不巧地进了间有人的,还这么巧是惹不起的人。 “有事?”沈渡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底传出那般让人不寒而栗,可抹去夏木繁额头上冒出的汗时又非常温柔,让马西南有了种他脾气还不错的错觉。 “就是,”马西南吞了下口水,余光扫了眼夏木繁,此时他藏在沈渡怀里,露出一只红到快要滴血的耳朵,“小夏,我来找小夏。” “你是他什么人?”沈渡问这话的时候,手指正抚摸着夏木繁被汗水浸湿到有些翘起的发梢。 马西南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眼神闪躲着似乎在思考说谎的代价。 “我是他经纪人,嗯,经纪人。”马西南觉得自己说的也没错,带过夏木繁一天也是他经纪人,更何况在朱一楠怀孕后期和产假期间他都是夏木繁的代班经纪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助理一个人在。 想到这里,马西南不自觉地底气足了些。 “外长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内务,我想就不必劳烦您和大殿下了。” 说着,他朝露出一只眼睛偷看的夏木繁使了个眼色,提醒他赶紧跟他回去。 夏木繁傻了才会听他的。 注射完抗毒血清之后,刚才那股令人羞臊的热潮逐渐退去,夏木繁的大脑意识正在慢慢恢复,就是四肢还有些没劲,加上沈渡的怀抱太有安全感,他一时舍不得离开。 夏木繁像是被吓到一般,瑟缩着身体将脸埋回沈渡的胸口。 在进包厢前,他料想到里面坐着的人一定与皇室有关,却没想到是沈渡,这个以手腕强硬著称的联邦外交部长。 事已至此,他在赌,赌这个浑身散发着上位者气场的男人在听完录音笔里的内容后,会不会再把他推回深渊。 沈渡顺着夏木繁柔顺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产生应激反应的猫。 “我怎么听说,小夏已经和你们公司解除合约了。” 小夏应该是顺着马西南叫的,解除合约的事是根据录音笔里的内容捋顺出来的。 夏木繁不得不赞叹沈渡抓重点的能力,从他进门到刚才,也就五分钟的时间,搞得像他们之前就已经熟识的样子。 真是赌对了啊。 夏木繁不由得松了口气。 感受到怀里人越来越放松的身体,沈渡不由得心里发笑,想必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 马西南没想到沈渡连这种小事都知道了,那李总之前做的那些勾当,夏木繁是不是也都跟他说了。 可想到如果沈渡真的是夏木繁的靠山,还能让他在公司受那么多委屈,轮得上全网的谩骂吗? 马西南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也觉得眼前的人是自己招惹不起的。 他不敢直视沈渡那双能看透人心的锐利眼眸,只得低着头颤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外长,我就是派去给小夏的临时经纪人,都是李总,对,是李总。” 马西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当下就把李总给卖了出去。 “刚才就是和他在一起吗?”沈渡低头轻声问一直在偷听的夏木繁。 夏木繁被他沉稳的嗓音安抚到了,讷讷地点了点头。 “叫他过来。”与跟夏木繁说话时一样的语调,可在马西南听来,仿佛一到指令,让人无法拒绝。 他不敢回避,只好顶着沈渡强大的气压打开了手里的光脑,迅速拨通了李总的号码。 不消片刻,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暴躁的咒骂,“姓夏的小贱人找到了吗?” 马西南听到这句脸都绿了,他连捂都来不及,刺耳的声音就那么大剌剌地传了出来。 沈渡闻言面色不虞,食指朝马西南的光脑点了点,意思是让他把李总叫过来。 马西南连忙点头应是,然后避重就轻地对光脑那头的人说了下这边的情况。 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安柏听见后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这经纪人说话的水平可真不一般,明明是他们救了夏木繁,到他嘴里反倒成了夏木繁被他们扣在这了。 不过这么说也对,不夸张点怎么引那条色鱼主动落网。 自己觊觎已久的肥肉,都已经闻到肉腥味,就差入口品尝了,却被肥肉溜走了,还险些落到了别人的盘子里。
86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