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渝脱下外袍,只剩下一件中衣,犹豫片刻,而后他将外袍搭在秦望的肩膀上,慢慢悠悠地背过去,穿上衣服。 秦望摸了摸林不渝的衣摆,轻柔飘逸,似有淡淡的梨花香,肩膀宛如落下一只轻灵的蝴蝶,飘飘然又带着丝丝花香。 灼灼幽深的目光倾注在林不渝的背后,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秦望伸出手,落在新衣的系绳结上,若有若无地碰到他的中衣。 林不渝头一回老脸挂不住,慌张说:“秦……玉郎,我自己穿,不用你帮我。” “仙君身板看着瘦,实则健硕有力,这衣服很是适合仙君。” 秦望神色认真,手指修长,捻平了腰带的褶起之处,反复整理腰带,让林不渝的衣服看着平整些。 林不渝被他的手指弄得痒痒,当即抓住秦望的手臂,局促不安道:“我自己来。” 秦望的目光停留在被触碰过的手指上,嘴角不觉泛起笑意,在林不渝背身整理衣服之时,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掠过两人接触过的手腕。 刚出了铺子,林不渝就急了:“糟了,我的玉佩忘在铺子里了,你先回客栈吧,我这就去取。” “我同仙君一块去拿。” “……” 林不渝咬牙切齿,直翻白眼,“找到了。” 回到客栈后,林不渝悄悄打开房门,正要逃跑,秦望当即打开隔壁房门,“仙君去哪里?” “我去出恭。” “刚好,我也去。” 林不渝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心想这跟屁虫怎么这么多事?实在不行,跟秦望鱼死网破,找个没人的地方教训教训他。 林不渝朝着客栈里的茅厕走去,几个黑白道袍的第一仙宗弟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故意跟他们相撞,倒在他们面前,连忙道歉。 第一仙宗的弟子在客栈打尖儿,这事在林不渝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于是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进弟子的手中,上面写着:“求求你救救我,那人是妖物,要杀我。” 第一仙宗的人,在看见纸条时,正巧秦望跟过来,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这边刚出城门,林不渝庆幸逃离秦望的纠缠,转头见秦望依旧卧躺在树上,双脚摇晃,手持木剑,悠哉悠哉地等候着林不渝的到来。 林不渝震惊失色,心想:“他怎么找到我?难不成发现我不识路?” 秦望拿出字条,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那一笔一画,俄而揣进怀里,略有沮丧地说:“仙君让我好失望,还写这种纸条冤枉我。” 老子受不了!跟他拼命。 林不渝召唤凤凰羽扇,奋力一扇,四周飞沙走石,可是秦望不为所动,一双杏眼望着林不渝,毫无作用。 凤凰真火、微雨针轮番攻击一次,秦望始终岿然不动。 林不渝抬起掌力,将秦望震退,却见秦望身形一闪。一个星驰飞跃,落在林不渝的身后,反手一擒,紧紧禁锢住林不渝的双手,两人降落在地上。 “你究竟是何人?” 秦望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附在林不渝耳旁,柔声道:“秦望,仙君可以叫我玉郎。” “放开我。” “不放,仙君打我多次,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为何我的灵力对你没用?” 林不渝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灵力要是没用,那自己不就成了临神榜上的笑柄?这让天下人怎么服他? “仙君,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告诉我为什么?” 秦望始终保持微笑,“仙君,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你这边的人,不会伤害你。” “不,你告诉我,我想知道,有一个你,那就有很多像你这种能克制我的人。” “不会,只有一个我,我不会伤害你。” “……”骚话一大堆! 回到客栈休息,林不渝越想越气,不死心,悄悄地打开窗户想逃跑。 隔壁男人温润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仙君觉得闷吗?玉郎过去给你扇扇风?” “没事……”林不渝坐回床边,彻底瘫死,脑海里还在捣鼓着甩开跟屁虫。 许是体内邪气作祟,林不渝浑身经脉开始疼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 这一觉睡到落日,余晖缓缓洒进房间。林不渝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有人。他猝然坐起身,冷眸警惕地瞪向眼前这个可恨的人。 怎么会有人能克他?这以后还不得死定了? 秦望紧挨着他坐下,温和之音传入耳中:“仙君可是做恶梦?” 林不渝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爬窗。” 林不渝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陷入了沉思。夕阳的余晖洒在窗户上,昏暗光影,让他想起那个消失在春天的少年。 应该不是阿辽,投胎转世哪有这么快的? 林不渝当即趴回床上,背对着秦望,越想越委屈,用脚推了推秦望的大腿,指使他:“去,叫店伙计送吃的。” 秦望犹豫再三,始终不动作。 “你每次总能那么快找到我,我怎么逃?” 秦望轻笑一声,起身往门口走去 林不渝猛地坐起身,轻喊道:“玉郎,打些山梨酒,我想喝。” 秦望回来时,果然端着酒,此时林不渝正在整理衣衫。 “第一仙宗的弟子,你打了他们?” “随便过一两招就跑了。” 秦望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灵力却如此强大,他忍不住问道:“玉郎,你这么厉害,为何还要跟着我?” “仙君为何要逃?” 废话,咱们相识多久?
第29章 仙君,陪我睡一会儿吧 晌午,林不渝打算离开小镇,路上再见机行事,看准时机,甩开秦望。 客栈大堂,几个第一仙宗弟子见林不渝与秦望相安无事,骤然勃然大怒。 一名青年手持长剑,挡在了林不渝的面前,怒道:“你这是在戏弄我们,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林不渝抬起星眸,眈视他们,一旁的秦望竟看好戏地退后一步,欣然微笑。 “没有耍你们,我被他抓了,你们也打不过他吧。” “你……好大的口气,竟然看不起我们第一仙宗!” “就是,师兄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客栈大堂顿时惶惶混乱,仿佛一根紧绷的琴弦,只要用力一弹,琴弦立即断裂。 “住手,莫无端惹是非。”循着那洪亮的声音望了过去,原是一位须眉交白,面若红玉,仙风道骨般气质的老道士,手里挥着一柄麈玉拂尘,拂尘上布满银毛飞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然的清香,萦绕不散。四周的人“咚咚”几声,瘫倒在地上。 “你们怎么没事?”两位老道士惊恐地看着他们,再次施法 “玉郎,我们走……”林不渝话音刚落,一股冲击波从酒楼内爆发出来,将酒楼的窗户、桌椅都给掀飞出去。 两人落在一处荒郊野外,林不渝整了整有些散乱的衣服,后知后觉自己正握着秦望的手,赶忙甩开,心中无比懊恼。 不是要甩开秦望吗?怎么还带上他逃跑? 第一仙宗的两个老修士紧随其后,林不渝正要踏剑飞离,无数道飞箭从身侧掠过,他掌心一挥,将飞箭尽悉拍在地上。紧接着,飞箭从四面八方而来。 秦望一把抓住林不渝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结起一层屏障,将那些箭矢尽数挡住。 铁蹄铮铮,骑马的将军身穿金鳞铠甲,如钟如钲的声音喝道:“尔等何人,此乃北周皇陵,不可造次,速速离开。” 皇陵大多陪葬,怨念较多。再者,凡是谋划毁坏帝王的宗庙、祖墓或宫室皆为谋大逆,此乃北周十恶不赦之罪。 这算很大的坏事吧?他要吸进怨气,方能减轻身体的阵痛。 秦望:“仙君,我们得逃开,不然会被通缉……” “不,你在这里帮我引开他们,我去干件事。” “何事?”秦望拽着林不渝的袖子,疑惑道。 “别问为什么,你帮不帮我?” “帮,但是你不能逃走,不然我真会生气。” “……”林不渝取出一面白色的方巾遮住脸,急忙飞走。 秦望提着木剑,剑气盛放,飞扑上去与两位老道士、将军过招。而林不渝一路划过天际,凭借自己那点可怜兮兮的方向感,总算找到那屹立在半山腰上的皇陵。 皇陵里清冷瑟瑟,端重静穆。宗庙黄砖黑瓦,中央位置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宝塔,两旁是对称并排的坟墓。 “有没有人?”林不渝大吼了一声,一溜烟飞进去,确保里面没有人。 他在空荡无人的皇陵里嚎叫几声,依旧无人回应,便决定放出剑魂出来。 忽然,两道晃影闪过,急快地掠过眼前。林不渝冲了过去,大叫一声:“谁在?不出来,我要毁皇陵了。” 一团黑云魔气冒出皇陵宫墙,阴哂笑道:“你要毁人坟墓?” 另一团黑云说:“弟弟,不许无礼。” 那团黑云:“切,我可不是公子。你毁你的皇陵,我逃我的命去了。” 见那两道黑影离去,林不渝懒得去管人家有什么阴谋阳谋,直接盘膝坐下,将剑魂释放出来,让封锁在剑里的恶灵得以吞噬怨气,如此就不会冲撞他的识海。 很快,恶灵汹涌如黑云,吞噬皇陵里的怨气,林不渝急忙封锁剑魂,而后忽视秦望的警告,逃之夭夭。 他担心会被秦望找出来,换了一身白鹤纹的黑长袍,一顶黑纱帷帽盖住脑袋。此刻,他多么希望会易容术,能随意改变样貌,不用这样遮遮掩掩。 皇城洛都,人来北往,各方修士云集,好不热闹。林不渝找了家客栈住下,消化今日的怨气。 翌日午时,“咚咚咚……”铜锣声音响彻喧闹的街道,人们被铜锣声音吸引,尽悉探出脑袋,观望张看。 林不渝六识敏感,听到楼下的人在讲弃市之刑,有人要被当街斩头,随之换了一身简单的红衣锦袍,戴上一张狰狞的面具,凌空腾飞出窗。 犯人与刽子手在砍头台上,围观的人群足有百余人,嘈杂如沸水。时辰一到,刽子手手中的大砍刀锋利无比,犯人头靠在木墩之上。 挥刀之际,林不渝落在一间房舍顶上,奋力一飞,身上灵力爆发,震得四周人们纷纷倒地哀号。 手掌的力量并不大,只是轻轻一拍。片刻后,林不渝带着囚犯,在众人的愤怒和咒骂中,扬长而去。 那犯人蓬头垢面,披头散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大侠,你是谁派救我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凛冽秋风瑟瑟吹来,吹得红衣墨发飘扬,林不渝低声问道:“你所犯何罪?” “我没犯罪,他们冤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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