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陈书贤提前布置好防御阵容,在场的陈书贤、赵沐秋、邵程颐、秦俊儒、理查德分别分三组立在三个不同的方位,陈书贤替他们每个人封住了听觉,严阵以待。 随着悲怆刺耳的笛声奏响,祭坛四周的青铜像砰砰爆裂,每一个铜像里都走出来一个鬼气森森的身影,有的穿着黑缎长袍马褂,有的穿着军服别着枪。其中一张脸,他们在前不久刚见过,那人的尸体就躺在长沙城最大的义庄的一口木棺材里面。 赵沐秋指着他喊道:“西南陆军的钱师长他们果然是你杀的!” 陈书贤远远地对着邵程颐打了个手势,邵程颐点点头,迅速出列。她手中掷出数枚五帝钱,以赵沐秋为中心绕成一圈、噗噗几声扎入祭坛地面,拉成了一道防御线。 就在此时,金丝楠木棺材里面陆续跳出三个黑衣人,各个动作迅猛,杀气腾腾。 陈书贤以雷霆万钧之势抽出背后的青龙剑,平地拔起三丈高,一招“伏龙望月”横扫那十数个凝成了实体的厉鬼,但听得声如鸣钟击罄,一缕冰寒之气刷的扫过一排厉鬼。距离陈书贤尚有一段距离的赵沐秋等人只觉的扑面冰寒,但这股寒流瞬即过去,接着便是春风拂面,仿佛一眨眼便从肃杀隆冬移步到了阳春三月,周围浑浊晦涩的阴气也一下子散开了。 立在青铜像上的钦莫上师也是心头一震,想不到华山派掌门人的内功竟至如此高深莫测! 十数个厉鬼发出尖利的惨叫声,竟被陈书贤一招击杀、消失殆尽。 钦莫上师如临大敌,忽地手持骨笛从铜像顶端飞身而下,顺手一捞那身后的铜像,发出一声大喝,将铜像抡起,朝着陈书贤猛地砸落下来!陈书贤的这柄青龙宝剑有断金戛玉之能,剑锋一划,铜像身上便是一道裂痕。但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不到片刻,铜像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铜屑纷飞。 钦莫上师暗叫不好,默念法咒,只见赵沐秋手腕上的人骨念珠开始发动,黑气重重,赵沐秋双眼发出红光,一抬腿就踩倒了竖在身体周围的五帝钱,五帝钱上的淡金色光芒一下了暗淡下去,完全失去了防御作用。 正忙着同时应付着三个黑衣女杀手的邵程颐大喊一声:“赵沐秋!你醒醒!” 钦莫上师趁着陈书贤转过头、分神去看赵沐秋他们的一刹那,猛力将铜像一推,同时握起手中骨笛,戳向陈书贤的胸前大穴。高手比斗,只差毫厘,只听卜的一声,陈书贤被骨笛戳了一下,骨笛中飞出一枚毒箭直直扎入了他的胸口。 秦俊儒与理查德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固守在阵法的方位,纷纷拔腿就冲了过来。 忽见两人的身形一顿,竟是赵沐秋徒手攫住了两人的肩膀,眼看就要卸掉两人的胳膊。秦俊儒眼疾手快,口念:“少冲少府把师班,兵马神门得胜还。灵道战书前日发,而今少海已归山。醒来!”指中射出数根银针,快、稳、准、狠地扎入了赵沐秋的少冲穴、少府穴、神门穴、少海穴。 赵沐秋眼中的红光蓦地转瞬即逝,四肢僵硬一动不动。理查德在秦俊儒的示意下,飞快地拿出一根麻绳麻利地将赵沐秋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防止他再次暴起。 另一头。陈书贤闷哼一声,忍着胸口的剧痛挺剑一挑,左掌横击,一股浩然的真气拍出,将迎面袭来的青铜雕像击了个粉碎,冲击力如巨浪一般震荡出去,将一旁的钦莫上师震飞了出去,咚的一下摔飞在了祭台的边缘,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上师!”女杀手们见钦莫上师被打成重伤,方寸大乱,邵程颐当即朝前一大步,狠狠的一拳砸向女杀手露出的破绽之处,紧接着又闪电般地飞起数脚,三个女杀手纤瘦的身躯直直地飞了出去,一个个完美的恶狗扑食落地,脸上被四处散落的青铜碎片刮破,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一个个哀嚎着,再也爬不起来。 秦俊儒飞奔到陈书贤身边,将三枚长长的银针扎入陈书贤胸口为他止血、抑制毒性扩散。 陈书贤点头致谢后,朝着钦莫上师的方向抬起青龙剑指着他,呵斥道:“妖孽!还不速速放下屠刀!” 钦莫上师嘿然冷笑,眼神阴狠得仿佛是一条潜伏在暗夜中蠢蠢欲动的毒蛇。 陈书贤暗叫不妙,猜到这个妖僧必定是留有后手,匆忙拉着秦俊儒飘身后退数十步。 但见哗啦一声两丈多高的水花炸起,深潭水中爆起一个身形颀长、威风凛凛的军装男子,如杀神临世一般,化作一道流光,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陈书贤直扑而来。 “是少帅!”邵程颐等人齐声喊道。 秦俊儒和理查德两人齐齐伸手按住因为岳慎远出现后、开始躁动不安的赵沐秋,同时皱眉道:“糟糕!少帅也入魔了!”
第四十一章 天德贵人 陈书贤额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倘若他没有中毒,尚且能与岳慎远在武力上战一战,如今的岳慎远入了心魔,嗜杀成性,只欲一味掀起腥风血雨,一个不好己方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此刻战况当真是岌岌可危,迫在眉睫。在场几人皆是心沉入谷底,深陷绝望之中。 陈书贤敛了敛心神,当下立即运剑如风,欲要采取速战速决的战略,免得两败俱伤。 岳慎远如远古凶兽一般轰然坠地,狠狠将祭坛砸了一个大坑,气浪掀起,冲击力荡漾开来,周围数人都被震翻倒在了地上。他随即左手手背一翻,露出一把金色匕首,身形一闪便如捷豹一般迅猛地俯冲过来,陈书贤横剑劈挡,匕首抵着剑刃,火花四溅。 岳慎远忽地又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蜻蜓点水般足尖在青龙剑剑身一点,倒纵出三丈开外,陈书贤仍然立在原地,身形却是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原来两人都被对方的真气震荡,一招即分。 岳慎远跟着又是一招如影随形腿,加上飘雪穿云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前招鞭腿未消,次招鞭腿随即又到,他招式极快,快到一般人的肉眼都看不清动作。陈书贤被他连攻下盘,只觉腿部酸麻,胸中气息登时沉浊,心中暗叫不好,当即舞出剑雨迷惑对方,趁势纵出三丈之外,回头叫秦俊儒他们快逃。 秦俊儒几人见陈书贤捂住胸口,喉咙口一热便喷出两口鲜血,显然是内伤不轻。 眼看着岳慎远亦步亦趋就要走近他们,秦俊儒他们几乎都以为自己流年不利、要葬身于此了。 终于,岳慎远腾空而起,眸若冷电,金色匕首刺眼的金色光芒直冲而起,宛若一条金龙,破空而出,劈头盖脸就冲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忽地一个矮小的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徒手接住了这一凌厉狂暴的招式。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眼前稳稳地接住了岳慎远这一力拔千钧之势的竟是一个小娃娃! 这个小娃娃看起来大概只有七八岁,弯弯的眉毛,水灵灵的大眼睛,肉嘟嘟的脸蛋儿白嫩嫩,长相十分招人喜欢。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光秃秃的小圆脑袋,以及身上的一件朱红色袈裟,原来是个小和尚! 小和尚身后走来一个身材高大、披着赭色袈裟的僧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天青色长衫的俊美小公子,众人仔细一瞧,这不是青城山的不空禅师和苏州城的风水师洛九衣么? 秦俊儒一眼就看出来洛九衣受了伤,不禁摇着他双肩喊道:“洛九衣!洛九衣!” 脑海里浑浑沌沌、云雾缭绕的岳慎远一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之间怔在了原地,停止了攻击。小和尚见此急忙将自己手上一串雕刻着符文的古朴佛珠脱下、戴上了岳慎远的手腕,咬破指间用血在他的额头上画了一道符文,口念:“啊!阿!夏!萨!嘛!哈!给我破!” 此六字真言,乃六道金刚咒,“啊”是天,“阿”是修罗,“夏”是人,“萨”是畜生,“嘛”是饿鬼,“哈”是地狱。虽只六字,每字均有摧毁、封闭、引导往生三种功德,有不可思议之大威力。此咒普度众生,有无量无边功德,凡耳闻此咒声,或目观此咒字,或身手触着此咒,均可消灭三世业障。 小和尚的“破”字浑厚有力、绵长悠远,如同古刹里的晨钟暮鼓,铛的一声炸响在岳慎远的耳边,岳慎远的双眼蓦地就一片清明,拨开云雾见青天。 他喃喃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陈书贤也已是强弩之末,胸口剧痛如万箭穿心,此时见尘埃落定便单膝跪地坐在了地上。还不忘催促秦俊儒先去看看洛九衣的情况。 秦俊儒将洛九衣从不空禅师背上抱了下来,让理查德从背包里找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便于洛九衣躺下。 不空禅师道:“洛先生承受了一道极其凶猛的掌力,内伤十分严重,幸好这一掌避开了要害,而且他的体内似乎有一股精纯的气息、能够自然而然地抵抗着外力的侵袭,就像是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软甲,为他护住了心脉。贫僧的小师叔用内力为先生疏通了经脉,化开了瘀血,估计等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不远处的岳慎远听到这话脸色煞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很多事情一想就明白了。 在小和尚六字真言的作用下,赵沐秋也同样清醒了过来,恢复了神智。理查德替他解开绳子,在一旁告诉了他发生过的事情,赵沐秋愣了愣,随即跑到小和尚跟前双手合十见礼:“多谢小师父救命之恩!” 小和尚挺直小身板,双手合十,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 赵沐秋忍着去捏他肉嘟嘟小脸蛋的冲动,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又问:“请问小师父的法号是什么?” 小和尚干咳了一声,站在他身后的不空禅师走上前来,道:“这位是我们青城山普照寺的弥生法师,也是贫僧的师叔,尽管年纪轻轻,小师叔天生悟性极高,参禅悟道上乘,功德无量,在青城山的资质与辈分都是极高的。” 赵沐秋转身笑着问陈书贤:“陈掌门,这位弥生小师父或许就是解我们燃眉之急的吉星吧?” 陈书贤掐指一算,眼睛微微睁大道:“果然!局中之月见旺气阳干!谓逢天德贵人相助也!天德贵人是福祥吉星,性仁慈敦厚,一生福厚少凶险,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如受神明护佑。” 赵沐秋眼睛一亮,搓搓手道:“天德贵人啊!哇!厉害啊!弥生小师父,能否请您考虑考虑光临寒舍小住数月啊?小王,哦不,我赵沐秋一定将您当成活菩萨供奉起来。” 弥生小和尚道:“有缘而来,无缘而去。有缘,不推。无缘,不求。世上之事,就是如此,该来的自然会来,不该来的盼也无用,求也无益。一切随缘。” 赵沐秋愣了一下,被他小小年纪的老持稳重给噎到了,唯有点头表示知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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