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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年少时，潇洒不羁的眉宇，却浸着说不出的哀愁，下巴上，也隐隐可见青色的胡茬。 那样的憔悴，那样的令人心疼，夙钰的手，忍不住向骁祁消瘦的脸庞抚去。 苦涩席卷心头：“骁祁，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 为他擦拭身体的人，手指一顿，嘴角勾出一丝清寒的笑：“人总是会变得。” “是因为我吗？”夙钰低声难过，眼神在骁祁的身上流移，一寸一寸，都绞痛着他的心。 他心里说不出的心疼，让他忍不住向骁祁身前探去，合上双目，轻吻骁祁的唇。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恩怨情仇，此时此刻，两片唇瓣相接，将那股委屈，不甘，和痛苦，带到了极点。 夙钰局促的离开了这个吻，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冒犯，眼神躲闪开，向后退去。 可骁祁却突然揽住他的腰，再一次欺身而上，吻变得深重绵长，交织着肉体的摩挲。 在一片氤氲之中，汇成春光。 夜晚的星，在天海中闪烁，明月似扁舟，浅浅游荡。 窗外寒枝惊雀，鸟鸣声透过窗檐，传递进来。 夙钰微微整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骁祁枕着头，在他的身侧，静看着他，见他苏醒，便低下头来，在他的眉心处落下轻轻一吻：“阿钰，我爱你。” “你爱我？”夙钰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他猛的一怔，随即颤抖着，蜷紧 身体：“你为什么会爱我？以前，我不懂，你为什么讨厌我，可现在，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夙钰回头，看向骁祁，悲惨的自嘲：“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的爱。” “爱就是爱，没有什么配不配。”骁祁安慰道，臂弯收紧，抱紧夙钰：“我只恨，我对你的爱太迟，若是我早一点喜欢上你，你便不会去昱山，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你觉得我吃苦了吗？”夙钰摇了摇头：“不，那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还拿发簪扎过你。”想到这，夙钰牵起骁祁的手：“疼吗？我那时实在是太任性了。” “别说那些往事了。那些事，也有我的责任。”骁祁依旧在内心自责，若他能早一点，如临浅少君所言，去了解夙钰，接受夙钰，守护夙钰，夙钰的性格或许有所改变。 就像现在这样，夙钰清楚自己的过错，并且为自己的过错而自责。 可他们之间，所有懊悔，情意都来的太迟，他们也总是错过。 “我昨日已经打探到阿烁的消息了。”骁祁一边为夙钰穿着衣衫，一边宽慰他：“妖君说，他的手下贪图灵币，将阿烁卖到了凡间。我会去凡间找他，你在这好好等我。” “等我身子好些了，我和你一块找。”夙钰轻柔的笑了笑：“我害怕你太辛苦。” “不会的，”骁祁摇了摇头：“我已经拜托帝君，帮我在凡间寻找阿烁的大致位置，相信不久，我便会找到阿烁的。” “好。”夙钰点了点头：“那我在这等你回来。” 骁祁依依不舍的离开，夙钰目送着他，直到骁祁化作寒鸦，消失在云中，他才慢慢收回视线。 他怎会甘于等候，这些年来，他唯一的执念，便只有他的兄长临浅。 如今临浅的尸身，被妖君斥影困在地宫，他寻不回兄长的尸身，便只能寻回兄长的魂魄了。 他年少时，喜好看书，时常去藏书阁，拿书到凝光树下品读，一读便是半日。 而他如今要感激的，便是那时的自己，曾在一本书上，看过引灵聚魂之法。 幽蛇宫他住了上半年，轻车熟路的便走到啦藏书阁。 推开尘封已久的门，厚重的尘土落下来一层，暗沉的书阁中，投下他长长的身影。 他漫步走在阁内，向记忆里的一处，靠近，终于，他的视线落在回忆里的地方，伸手，将那本书取下来。 聚魂复生之法，有两种，第一种极难，却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便是集齐十样神物。 可如今他浑身灵力残留不多，此法自然无法施行。 至于第二种，也是最冒险的一种，天族有一件圣物，名叫聚魂灯。 夙钰忐忑的将书放回，唯一的方法，他必须得试一试，若是失败，他也甘愿赴死。 毕竟他曾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若是还苟活着，才是天道不公。 他回到寝殿，看到窗外，云边的夕阳，逐渐落幕，就像他注定的命途，一点点消沉下去。 门外传来响动，他回过头，骁祁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眼角带着疲惫，和一丝强作的笑意：“阿钰，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夙钰微笑着，仰头在骁祁额间轻轻一吻：“阿烁找的怎么样了？” “我找到了买走他的除妖师，可我去迟了一步，那个除妖师被宗门围堵绞杀，阿烁也不知所踪了。不过你放心，我在空气里寻到了一丝阿烁的气息，只要跟着这股气息，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我相信你。”夙钰安慰道。 骁祁松了口气，眼神不再那么紧张，反而幻想道：”等我找到了阿烁，我们一家人，便找一个僻静之地隐居。你不是喜欢吃枇杷吗？我到时便给你种满园的枇杷树。” “再种些紫藤萝吧。”夙钰依着骁祁的话说道：“等夏天开花的时候，很漂亮。” “好。你想种什么都可以。” 骁祁的眼里充满了柔情，夙钰的笑意却慢慢收起，带着几分严肃：“骁祁，我想，去做一件事。” 夙钰陡然肃穆，骁祁的心里略有些不安，眼神微动，也暗淡下来：“什么？” “我要去天界寻聚魂灯，我想帮兄长聚魂。” “不行！”骁祁立刻打断夙钰的话：“聚魂灯是天族圣物，以你如今的灵力，去取聚魂灯，若是被天族发现，就是必死无疑！”
第四十四章 结局 “我知道。”夙钰平静道，却也宽慰骁祁：“可是骁祁，这是我此生的执念，如果执念不除，我一辈子都无法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骁祁不解道：“我好不容易才寻回你，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为什么总想着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就像所有话本里的坏人，都会受到惩罚一样，骁祁，我联合妖君，屠杀仙族，引发天魔大战，让生灵涂炭，死伤无数，我只有偿还了，才能活下去。” “可若是你死了，你还要怎么活下去？！”骁祁抓狂道，鼻头通红，悲痛的质问。 “那也是我应得的结局，而且，我不会死的。”夙钰眼波颤动：“骁祁哥哥，你还记得，凝光树吗？” “我和兄长其实是凝光树化出的灵果，只要你保存好我的魂魄，将我的魂魄渡进凝光树，百年之后，我就会回来的。”夙钰安慰道。 “那你让我这百年怎么过？！”骁祁红着眼质问。 “还有阿烁陪着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阿烁的，你要好好教导他，不要让他成为我这样偏执自私的人。”夙钰语重心长的叮嘱，加重语气，劝道，慢慢将头埋着骁祁的肩头：“骁祁哥哥，你让我去吧，若是成功，我便为兄长聚魂，若是不成功，便让我，偿还我的所有罪过。” “那我跟着你去。”骁祁眼中含泪，扭不动夙钰，只能恳求，夙钰让自己同行。 夙钰摇了摇头：“不行，若是不成功，你要收集好我的魂魄，骁祁哥哥，让我去面对我的结局吧，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几百年后，我们在凝光树下见。” 夜幕被白昼划开，枝头相依的鸟儿，扑动着翅膀各自离去。 骁祁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自己，放着夙钰离去，他只知，他心爱的那个人，若是不完成自己内心的夙愿，便永远不会安宁。 他不舍让他不安宁，房间有很多精彩纷呈的故事，他年少时，和魔君在凡尘，看过爱人者，放任自己的爱人离去，他那时不懂，如今才总算明白。 若那人向往，牵记，他又怎能用热爱之名，将那人困守囚禁。 他能忍受暂时的别离，只期盼，那人所说非虚，百年后，他们还会再次相聚。 骁祁在凡间游历了很久，久到他数不清年月，久到，他施加在夙钰身上的固魂符启动，他知道他是时候回去，将一切做一个了解。 他飞到青云端，黑色的寒鸦，化作人形，出现在云雾中。 魔君琉颂站在一侧，回首望向他，而他的目光则定在夙钰倒地的尸身上。 双目骤然变红，他一步一颤，走上前去，托着夙钰的头，将他抱进怀里。 “你知不知道他要偷灯的事？”一旁的琉颂忍不住好奇。 他的嗓音轻颤，带着沉痛：“知道。” “那你为何不拦他？” “这是他的执念。”他牵起夙钰冰冷的手，十指相握，淡淡的灵力进入夙钰的身体，却仅能让夙钰睁开双目，偷生少许。 “你来了，”夙钰有气无力的开口，躺在骁祁的怀里，千百年来，第一次露出软弱可怜的神情：“或许，我早该放下了。” “骁祁，不要为我难过，”夙钰嘴角一丝解脱的笑：“让坏人得到惩罚，是这个世间的公道。” “百年后，我就在幽蛇宫的凝光树下等你，你一定要来。”骁祈将下颌抵在夙钰的额间，带着恳求嘱咐。 “我记的，到时候......”夙笑微笑着，抬起一只手，贪恋的描摹着骁祈脸上的轮廓：“我只做骁祈哥哥你身边的一条小蛇。” 一滴滴泪水滑落，悲声低泣。固魂的符咒停息，骁祁小心翼翼的将夙钰的魂魄纳入自己的灵囊。 “你应该知道是谁杀了他”琉颂叹息一声：“我替他向你说声抱歉，若他知道夙钰与你的关系，应该会留他一命。” “不必抱歉，这是阿钰自己的决定，阿钰他自己也明白，他亏欠了太多人。”骁祈凄凉道，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灵囊中的魂魄，钻心刺骨。 他恨夙钰的清醒，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清醒，是夙钰最好的归属。也是夙钰最后的夙愿。 柳树抽出几叶新绿，玉汀白堤，白墙青瓦的宗院坐落于翠绿的山头。 山路上，一个少年，跟在蓝衣男子的身后，快活的走着。 山梯蜿蜒，玉石成阶，男子回首，黑色的斗笠，给他的半张脸覆上阴翳，他的脸上带着沧桑却又慈蔼的笑。 “父亲，我们要去找爹爹吗？” “不急。”男人在少年的头顶揉了揉：“我们去岩山脚下，父亲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木屋幽静，花瓣飘然，一个男孩，蹦蹦跳跳的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男人带回来的少年，愉快的凑上前：“你就是承烁哥哥吗？我叫浩千。” 两个小孩很快便熟络起来，男子微笑着，倚在木屋的栏前，看着两个男孩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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