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被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原位。 冥府门犬瞪了一眼迷梦新生,回到了自己的狗窝安静的趴下了。 迷梦新生气的开花,清冽的香味骤然充斥了整个屋子。 冥府门犬半掀开眼皮,嗤之以鼻。 —— 樊星然和张乐乐一起的,今天张乐乐没带张姣姣。 “过两天你就要和姣姣恢复上课了吧。”张乐乐问道。 “等到年后。”樊星然道。 “年后她也要上课了,晚上还要继续?” 樊星然点头:“如果张姣姣需要的话,我会。” “这次虽然说是给我送行,可实际上就是现在还在的一起吃个饭,该走的已经回去上班了。”张乐乐叹了口气,“快乐的日子总会过去,苦逼的日子正在迎接我。” 樊星然点头,算是附和张乐乐。 虽然说是请客,樊星然以为在一家饭店进行的一场盛大的晚餐,可他们进入了一家自助烧烤店。 而来的人,居然只有四五个人,全部是男性。 樊星然仔细想想,好像之前的酒吧,也不是张乐乐叫的女生。 张乐乐女人缘不好吗? “来了来了,我们都开吃了!” 樊星然看着桌面上已经开始进行的烤肉,以及在一旁已经开好的啤酒。 张乐乐坐下就和人开腔,他的朋友们直接往张乐乐的面前放了一瓶啤酒:“对瓶吹。” 樊星然摘了口罩,放在了口袋里,脱掉了外套。 坐下来的下一秒,有人也在他的面前放了一瓶啤酒。 “你今天也不喝吗,那就别管他们,放一边行了。”张乐乐道。 “你从来没喝过酒吗?酒精过敏吗?”张乐乐的朋友问樊星然。 “不是,只是没有喝过。”樊星然也回答道。 “你都没有伤心事吗?” “谁说伤心就要喝酒了,人家和我们不一样!”张乐乐立刻挡住了别人对樊星然这边的过多关注。 “他不喝,你来呗!”几个人开始起哄。 “来就来,我今天都没开车来!”张乐乐立刻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樊星然低头,看着面前绿莹莹的酒瓶。 四周很喧闹,张乐乐似乎本身就很契合在这种喧闹的地方。 自助烤肉店的人很多,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樊星然看向四周,吵闹的啤酒瓶碰撞的声音,陌生的孩子在过道中打闹奔跑,女客多的桌子上嘻嘻哈哈的谈话声。 人间烟火气。 樊星然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汇。 “那祝你前程似锦啊!”朋友的声音进入了樊星然的耳中,他们举起了酒瓶。 樊星然低头看着他面前的满满当当的啤酒瓶。 ——喝酒的对象比你喝多少更重要。 ——不要小看酒桌上的任何人,一定要保留着最基本的清醒,酒桌是战场。 ——如果不会,就学会如何利用身边的人为自己合理的挡酒。 曾经樊衡在酒会上,对他这样说。 樊衡是一个很标准的大家长,对孩子的控制欲很强。 而樊星然也不是喜欢抵抗、有过多自我想法的人。 在十八岁之前,听从樊衡的话已经成为了樊星然的本能。 一切都是在十八岁的生日上发生的变化。 樊衡说:“你已经成年了,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可樊星然却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只是选择了樊衡从一开始给他制定好的方向,然后走向樊衡走过的路。 啤酒在桌面上,自己烤的肉也没有多少美味可言。 在来到丰守市之前,樊星然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和一群陌生人在一桌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桌子上。 不会有人强迫他喝酒,樊衡也不会再有任何理由阻止他喝酒。 只是遗留的习惯。 樊星然拿起了啤酒,小尝了一口。 冰凉的啤酒入口,是苦涩的味道,没有任何印象的味道充斥口腔,这实在不能被称之为好喝。 酒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至少樊星然也是看到过不少类似的场合。 樊衡的酒量就很不错。 曾经也有叔叔伯伯说,等他成年后,可以教他品酒。 这个东西…… 是可以品的吗? 樊星然突然意识到周围的声音似乎平静了一些,疑惑的抬头看去。 发现几个人都安静的,瞪着写满了好奇的眼睛望着他。 “咋样,味道如何?”张乐乐首先问道。 “不太符合我的口味。”樊星然顶着周围的眼神,神色有些微妙,又补了句,“但是不是不能接受。” “要好喝,还是要酒吧的酒!”张乐乐似乎因为樊星然喝了酒而有些兴奋,“上次你去酒吧不是有好多给你送酒的吗?那些鸡尾酒都很不错。” 樊星然垂眸,看着啤酒瓶。 “只是想试试看。”樊星然简单的回答。 “万事开头难嘛!”张乐乐冲着樊星然呲牙笑,“不愧是我兄弟,是真给我面子。” 樊星然抿唇,对这样一顶大帽子接的心情复杂。 但是似乎只要开了这个口,樊星然就真的不那么的排斥了。 啤酒度数低,似乎并不会影响他的身-体,意识很清醒。 只是‘喝了酒’的奇怪想法,给了他奇怪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模范好学生,仅仅脱离高中到成年到现在不过两年的时间,樊星然还没有很好的从樊衡的儿子这个角色中脱离出来。 所以…… 有种破戒的奇怪感。 只是张乐乐喝多了。 好在这里距离百岁小区不算远,张乐乐也勉强能支撑着自己,樊星然半拖着张乐乐也没有觉得很艰难。 “我挺重的吧?”张乐乐大概是喝醉了,说话有些大舌头,但是逻辑似乎还是挺清晰的。 “嗯,是不轻。”樊星然踩着雪地,时刻在路灯下注意着,免得滑到,一摔摔两个人。 “那你力气还挺大。”说着张乐乐嘿嘿的笑。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经常锻炼,也有刻意学习过,真的要打起来,你未必打得过我。”樊星然也道。 “这么厉害啊?”张乐乐故意阴阳怪气的说。 “嗯。”樊星然想了想,“但是如果是地痞流氓的打法,我也不知道,没有对练过。” 张乐乐踉踉跄跄的走,看上去醉了,倒也没有要吐的样子。 “你学的东西挺多的?” “嗯。” “喜欢学习吗?” “没有喜欢不喜欢,只是爸爸让我学,我就学了。”樊星然道。 “你讨厌你爸爸吗?” “不。” 张乐乐支支吾吾的,道:“你说你,人长得帅,学习能力好,名牌大学,家里又有钱,各方面,都是,高配吧?”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樊星然应了。 张乐乐啧啧了两声:“哪里不好了?” “我没什么主见。”樊星然道,一直都乖巧的按照樊衡的要求走。 雪被两个人踩的嘎吱嘎吱的响,可樊星然却发现,路边的雪似乎已经有融化的迹象了。 被雪掩藏了一个冬天的灰尘,在雪上呈现出不那么好看的乌黑的斑点色。 “你是想说什么吗?”樊星然问道。 张乐乐抓了抓脑袋,松开了搭在樊星然肩膀上手,想自己走。 樊星然没有拒绝。 走着走着,张乐乐问:“那啥,你到底为啥自……做那种事啊?” 樊星然顺着张乐乐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手腕上。 在衣服之下,被手链挡住的,那尚未彻底淡去的痕迹。 “我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樊星然道。 “你什么毛病啊,体验死啊?”张乐乐上扬了声线,显然很不理解。 “我的朋友这样经历过。”樊星然和张乐乐并排走着,平静的说道,“我想理解他的感觉。” 张乐乐:“?” “他是割-腕后,给自己脚上绑了块石头,跳江了。”樊星然看向前方,黑漆漆的夜色,明明是被光照耀了通路,却依旧黑沉的望不清一切。 张乐乐到抽一口冷气:“是你好朋友?” “我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朋友,只是相比较别人来说,我和他算是亲密些。” 樊星然的脸被挡在口罩后面看不见。 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可张乐乐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因为朋友的死,做这蠢事? 就单是个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做啊?”张乐乐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樊星然移开了目光:“我本来,可能有机会救他。” 张乐乐大脑一懵,张了张嘴,没有了细问的勇气,明明樊星然看上去很平静。 “这是个意外,就像,突然钻牛角尖?”樊星然伸出手,看向被衣服包裹的手腕,“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你当时不害怕吗?”张乐乐迟疑着,还是问了。 “没什么感觉,也是被送到医院才开始觉得疼。” “后悔不?”张乐乐问。 樊星然的脚步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张乐乐也停了,回头看他。 “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樊星然似乎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好像的确是需要后悔,或者说后怕的事?” 张乐乐第一次感觉到,樊星然的状态好像有哪里很奇怪。 平时看上去明明是很正常的人。 两个人重新开始行走,张乐乐又忍不住问道:“你朋友为啥想死啊。”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樊星然只是这样说。 张乐乐无言以对。 割腕,还绑了石头跳江,这是决心不想活了啊。 这事儿换谁都得有心理阴影吧,况且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个性挺好,不会做这种事。”张乐乐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他听到樊星然轻轻的笑声。 “我知道。” 张乐乐看着樊星然,脑袋里晕乎乎的。 樊星然说这些的时候,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悲伤和失落。 张乐乐怀疑是不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看不出这些细节来。 只是如果真的是因为朋友去世,而做出极端行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呢。 是他喝多了吧。 少喝点就好了。 别问这么多就好了。 问了以后,心里反而怪不是滋味的。 “快回去吧。”樊星然将张乐乐送到单元门下,“你能自己上楼吗?” “没问题,这点儿路给我冻醒了都。”张乐乐道,“明天我走了,走之前给你发个消息。” “嗯,路上小心。”樊星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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