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樊星然闻到了一阵清甜的香气,细密缠绵,像是进入了夏夜闪耀着萤火虫的水边,甚至在不经意中耳边都仿佛听到了风声。 突然间困意上涌,没有任何预兆,樊星然闭上了眼睛陷入黑暗。 “然然,快起来,你朋友在门口等你了。” 有声音,温柔的女性的声音,很熟悉,很怀念。 “然然,快起来。” 樊星然睁开了眼睛,他睡在熟悉的卧室中,他的妈妈突然就掀开了他的被子。 “樊星然,快起来!” 樊星然猛然坐起身,看向身边的女人。 自然卷的头发被女人随意拢在脑后,显得极其凌乱,张牙舞爪,可又充满生机。 樊星然缓缓睁大了眼睛。 妈妈? 樊星然心中疑惑,妈妈怎么? 他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你不是说今天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吗?大早上睡懒觉什么意思?”女人直接揪着樊星然的耳朵下了床,樊星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少年时期尚未发育完全,青涩的,甚至是瘦弱的…… 清爽的短发,明亮的眼睛…… 有些陌生。 樊衡在餐桌上一边听新闻一边喝早茶,他的朋友坐在樊衡身边非常的拘束,挺直着脊背,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樊星然迅速的吃完了早餐,和朋友一起出门爬山。 还有很多其他朋友。 只是樊星然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看不清他们的脸。 时间过的飞快,他大学毕业,和在大学认识的同学订婚、结婚。 他的爸爸妈妈坐在主位,他的朋友给他做伴郎,帮他挡酒。 “老子,差点喝死了,你-他-妈要是敢离婚,我非揍死你丫的不可。” 他的朋友喝的嗷嗷吐,一边还不忘记给他放狠话。 他有孩子了。 他的爸爸妈妈做了爷爷奶奶,他的朋友自告奋勇要做孩子干爹。 总是不苟言笑的父亲,被他的孩子揪着头发,坐在了肩膀上,让那严肃的外表看上去不伦不类。 他的妈妈在一旁笑的倒在沙发上。 一切都闪烁着极其明亮的颜色。 明明是在阳光照耀不到的房间内,可那光芒却仿佛穿透了水泥,穿透了家具,全部照耀在他的家人、他的朋友身上。 一切美好的像是不可能存在一样。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仿佛世界上最美丽的泡泡,闪耀着斑斓的色彩,一点一点的涌上天空,不断的漂浮着,一层层,一串串。 樊星然抬起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下的阳光,像是穿透了他的皮肤,用温暖和幸福融化他的躯体。 樊星然睁开了眼睛。 是泛黄的老旧的天花板。 空气中有些凉,到了早晨,暖气的温度并没有那么足了。 床头灯还亮着,可窗外也亮了。 冬日清晨蒙蒙亮的天色,泛着浅浅的白。 樊星然坐起身,僵硬的转动着脑袋,对四周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至极。 记忆渐渐回归,可那温暖的感觉却逐渐的从身-体里抽离。 樊星然垂下双眸。 做了奇怪的梦。 梦里明亮的好像那边才是现实。 但是樊星然很清楚那不可能是现实。 他不记得母亲是什么性格,但是他的朋友却绝对不是梦里的模样。 他死去的母亲,死去的朋友,也不可能再回来。 樊星然的手指习惯性的穿入发丝,去缓解睡眠不足的时候总是会带来的疼痛。 可樊星然却愣住了。 头并不难受。 很清爽。 身-体在得到了充足的睡眠后,很轻松。 樊星然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在床头的紫黑色的植物。 张乐乐那次或许是意外,那他这次不可能是。 樊星然坐起身,去洗漱。 梦里的感觉依旧产留在身-体里,太过喜悦了。 也因此在那过分满溢的幸福之后,睁开眼睛却满是空虚的世界。 他在梦里度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就和张乐乐说一样,他好像度过了半生。 但是和张乐乐不同,他的梦里,没有任何于死亡有关的话题。 完美的像是一部合家欢剧。 樊星然想不起来梦里他的伴侣的模样,甚至都记不清性别。 更不要说他的孩子,也只记得一团白色的光。 梦境的不真实感越发的强烈。 张乐乐那残留的强烈的感觉,樊星然也体会到了。 用冷水扑撒了几下脸颊,樊星然试图让自己重新回到现实世界,重新清醒过来。 抬头看向四四方方的挂着的镜子里的自己,冷硬的神色,沾了水湿润的过长的前额发丝遮挡住眼睛,苍白的毫无朝气的面色。 将头发撩起,樊星然看着自己的眼睛。 樊星然捂住了镜面。 转头不再看自己。 沉浸在虚假的梦境里,贪恋梦里的一切,对现实会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樊星然将床头的迷梦新生拿出来,放到了客厅的窗台,距离他遥远的地方。 瘫在沙发上,看着暗沉的,采光不好的老式房间,即便已经到了日光高照的时候,依旧不那么明亮的室内。 感受着如同踩在云朵上而飘忽的身-体,逐渐的回到坚实的、朴素的地面上。 樊星然闭上眼睛,舒出一口气。 大脑重新恢复正常的运转。
第15章 然:早上好。 :早上好。 然:你送给我的礼物,我试用过了,这个效果有点夸张。 然:需要我给你使用反馈吗? :嗯。 在梦里度过了半生的强烈感觉,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脱离。 樊星然猜测这可能是目前正在开发的某种产品,甚至他是试用人。 他可能需要给空格一部分反馈。 然:效果太强,做的梦太真实,会和现实产生混淆。 然:太真实的梦境,会让很多逃避现实的人总是想做梦,在梦里获得满足感都是虚假的,醒来反而会给人打击。 然:昏睡过程太快,这种程度与其说是梦,更像是吸入式麻醉剂。 然:如果睡的太沉,半夜有小偷或者是强盗进入房子,会无法做出反抗,发生危险。 然:在使用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如果不小心睡在地面上,一定能够会有生病的风险,而且开花的时间没有规律,如果是在不需要的时候强制睡眠反而会影响身-体健康。 樊星然发送了一连串的使用感想。 在他看来这一款新开发的产品比起日常平民使用,倒是更适合做医疗用品。 甚至樊星然很怀疑这样东西是不是真的安全。 会不会对精神造成影响。 可是这到底也是礼物,樊星然并不想挑剔礼物的好坏。 不过…… 这到底是怎么培育出来的东西。 该不会空格是某个科研人员的孩子,这是实验室的研究成果…… 虽然丰守市是小城市,但是有神陨,没准是利用神陨的特殊现象制作出来的东西。 越想越复杂了。 揉了揉眉间,制止自己过于发散的思维。 然:如果你需要人来实验,最好还是让我签订实验同意书,如果出了什么危险。 樊星然没写完,他并不想把空格想成有坏心思的人, :我不会给你任何对你有危险的东西,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地球人类和我的造物体质差距太大。 樊星然看着空格的回复,心情复杂。 在这个时候,还非要凹个人设吗? 况且说他体质差,张乐乐不也是同样的反应吗? :你直接告诉迷梦新生,你需要什么程度的睡眠,它会自己调节的。 樊星然一愣,这家伙是在开玩笑吗? 然:和迷梦新生说话吗?你是认真的吗? :嗯。 然:它听得懂吗? :听不懂,但有用。 樊星然看向植物,这东西该不会……是语音控制的吧? 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带上了口罩重新回到迷梦新生面前。 该不会是做成仿照植物的某种电子设备吧? 这株植物是不是哪里有看不见的连接口。 不会有摄像头、监视器,或者是定位器之类的东西吧? 因为有了警惕心,樊星然对迷梦新生并没有任何手软的意思,翻来覆去,可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樊星然一狠心,直接将握住迷梦新生的根,连带着里面的如同硬海绵一样的土给扯了出来。 土壤脱离了盆体,却没有掉落土壤,可樊星然看到了弥补在土壤里的发达的根系。 樊星然:“……制作的这么逼-真吗?” 花盆没什么异常,土壤也没什么异常,樊星然盯着迷梦新生,眼神逐渐危险。 用力,掰断了迷梦新生的一小块分支。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和疼痛,主枝干开始疯狂的扭动。 樊星然将东西重新放在桌面上,看着自己掰下来的一小块分支。 是…… 植物。 像是仙人掌的内部构造,又或者说是芦荟。 里面储存的都是很纯粹的水分,并没有多少异常。 樊星然抬眸去看迷梦新生,它似乎是痛的狠了,扭曲的程度像是要把自己扭断,看上去像是坏了的学说话仙人掌玩具。 也不知怎么的,在樊星然眼中,这东西像是疼得快哭了。 樊星然看着手中硬邦邦的紫黑色外皮,中间是透明的,像是水果糖一样的内核。 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对不起。” 在樊星然说完这句话后,迷梦新生挣扎的幅度变小了。 突然樊星然意识到,该不会它是真的疼吧? 樊星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樊星然重新打开了手机。 然:我和它说话真的管用吗? :嗯。 然:植物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是加入了动物细胞吗? 樊星然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 :迷梦新生并不属于植物,也不算动物,它的催眠效果其实是攻击手段。 :但是因为你和我的连接,它敬畏你。 :所以不会违抗你的意愿。 樊星然看着手机,无语了很长一段时间。 真实神奇无比的中二设定,他就不应该和空格较真。 樊星然的手中还捏着一小段迷梦新生的分支,他将那分支放在了土壤上,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和普通植物一样扦插。 看着在伤口处包裹了一层晶莹的汁水的迷梦新生,樊星然想到刚刚和迷梦新生的道歉,心情突然就复杂了起来。 樊星然鬼使神差的,张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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