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游公会的副会长踩着石丹凤血糊糊的头,笑着说着什么,从她嘲讽的冷漠的表情中,不难猜出当时她在说什么,不外乎是嘲讽半月团不自量力,竟敢跟他们圣游公会对着干。 夏白看到这里,心想,这里的圣游公会可和老钱口中那个潦草可怜的社团不一样,这才是真正的最大反社会社团的狠毒和恐怖。 可是,马上他们就狠不起来了。 这段视频是一个圣游公会玩家视角看到的一切,他转头,视线里略过一片血污和杂乱后,定格在了酒吧门口,那里出现了一双看不出颜色的布鞋。 布鞋上是细瘦的脚踝,脚踝上是开裂的灰色麻布裤脚。 一个人走进了酒吧。 她很瘦弱,额头上的头发有点长,半遮住了眼睛,刚进来时还在看着手里的手机。 尤莫寒看到她有点激动,石丹凤也努力地转动着被副会长踩在脚下的头。 酒吧里的人不知道在笑着说什么,她把手机好好装进兜里,有些阴沉但很平静的眼睛一一看过这些人。 当看向视频视角的这个玩家时,夏白也跟着被她的眼神震了一下。 接着,她就踩着那一双单薄的布鞋走进了酒吧,她所经之处,玩家不是疯了自杀或者杀别人,就是突然死了。 视频忽然变得血蒙蒙的,视频视角的玩家眼睛里被溅了血,没多久就倒地了,但他还没有死,看到那双穿着布鞋的脚经过的地方,一个个玩家倒下了。 这里变成了真正的地狱,属于圣游工会玩家的。 血色弥漫,视频忽然彻底结束。 夏白坐在那里,一时没摘下小纸人。 老钱把他眼睛上小纸人撕下来,露出他呆呆的一张脸,“你明白了吧?他们甚至没看到他动手。” 夏白明白了,那个人真的是尤月,他也没想到尤月会厉害到这么恐怖的地步。 老钱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玩家,她就像你们说的,那个叫什么bug的。我是不经常进游戏,但见过听过不少玩家,反正没有一个比他厉害的。” “圣游公会的人看到后,终于意识到了严峻性,当即另一个副会长【通灵师】就决定亲自出马了,不仅是他,还把我叫来了。” 夏白:“你们抱着什么目标来的?” 老钱没有回答,但也说得很直接了,“如果没在她彻底长成起来前杀了她,那么所有圣游公会的玩家可能都得死。” “当然,我没真的参与啊。”老钱说:“我跟着你进游戏的一个原因就是躲他们,我打不过她。” 夏白:“……” 他听凌长夜说,圣游公会已经和半月团打了好几次了,所以老钱这个被特意请出山的元老一直在躲? “你们跟半月团打得这几次都输了?”夏白问。 “也有赢的时候,只要那个人不在的时候。”老钱说。 老钱又喝了一杯水,叹了口气说:“就这两天,要决一死战了。” 夏白瞅他一眼,“你告诉我干嘛,你不怀好意。” “被你看出来了啊哈哈。”老钱一点也不尴尬地说:“这场死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们游管局得管管啊,游管局啊,总是有些厉害的玩家的,不是吗?” 游管局确实有能解决这件事的玩家,也有能阻止尤月的玩家。 但夏白呆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现在觉得他参与得太多了,他本身是游管局攻坚队的成员,又和圣游公会的元老认识,还和半月团的尤月有联系,要维持着中间的平衡可太难了。 他的立场始终很坚定,他不关心世界和平和势力争斗,他只是想进游戏,只是想找他家的喜神。 他不伟大也不卑劣,只是一个攻坚队平平无奇的成员,完成每周一次的游戏任务就行,不管那么多。 夏白暂时不想给老钱当枪使,他转移了话题,另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你们会长什么样啊?” 老钱起身就要走,夏白忙喊:“爷爷!是我要给养老的爷爷!” 老钱:“……” 夏白:“我就是纯属私人的好奇。” “纯属私人啊,不能跟老王说啊。”老钱又重新坐下了,“我们会长……你们游管局的资料里是怎么记载我们会长的?” 夏白:“……” 非得套出点什么才行是吧? “游管局资料记载,圣游公会的会长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更像是一个吉祥物会长,实际掌权人是两个副会长。” 这就是夏白好奇的地方,“圣游公会一群疯子和恶人,还需要吉祥物吗?如果一个人没有用,因为什么还会被尊称一声会长?” 老钱说:“不能说是吉祥物,应该说是,嗯,像是圣物。常年卧病在床是下面的人以为的,实际上,我们会长是个死人。” 夏白一愣。 死人,会长,圣物。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不到具体的东西。 圣游公会从他们公会的名字就能看出,他们是拥戴游戏的,他们为什么拥戴游戏? 表面的说法是,他们认为游戏是新时代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法则,在帮人类做基因筛选,除掉垃圾,更好发展。 而实际上,很多玩家都知道,可能真的有圣游公会成员是这样想的,但更多的成员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借口,来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罢了,比如反社会人格的人,举着这样的旗号,做了很多在现实世界十恶不赦的事。 真的只是这样吗? 圣游公会这个公会,人真的很多,包括一些知名知识分子,他们还挺有凝聚力。就连老钱,夏白知道,他嘴上说着当年不懂,其实当年一定是因为什么,才真心想加入圣游公会。 当年也就是三年前,那时他又不是什么冲动的热血青年。 夏白:“你们从这位死人会长身上发现了什么是吗?一定是很重要的,和游戏相关的,所以才会奉他为圣物一样的会长,所以才会坚定地成为圣游公会的一员。” 老钱开始按额角,老夏这个孙子,看着呆呆傻傻的,怎么那么聪明呢。 他只是说他们会长是个死人,他就摸到了他们圣游公会的核心。 老钱叹了口气,他今年已经67岁了,都说50知天命,按照这个说法,他知天命已经十几年了,第一次在夏白的聪明上,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宿命感。 夏白凑过来,双手落在老钱的胳膊上,眼巴巴地问:“你们从圣物会长身上发现了什么,钱爷爷?” 老钱:“……” 怎么能这么违规呢? 夏白:“我保证我谁都不说。” 老钱:“也不能跟你那个队长说啊。” 夏白:“我都说我谁都不会说了,你为什还特意提他?” 老钱瞅他一眼,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把这个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告诉了夏白:“我们从会长身上感知到,游戏是无法抵抗的,人类永远没法跟游戏抗衡。” 夏白微愣,“你们的感知靠谱吗?不会是有人利用这个煽动人心吧?” 老钱说:“我只能跟你说,很可靠,被一次次证实的可靠,这就是圣游公会之所以叫圣游公会的根本原因,圣游公会的高玩敢那么不给游管局面子,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游管局就是个笑话。” “游管局做再多努力都没用,人类不可能对抗游戏,人类终将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劣,臣服于游戏规则。” 在夏白愣神思考时,老钱站了起来,“行了,你已经把我掏空了,我再也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我走了。” 他已经走到门口,见夏白匆匆跑过来,一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跟他宣告的样子。 要努力跟游戏对抗的攻坚队成员接受这一点,确实很难。他想。 “不是。”夏白说:“还没掏空,还有能帮我的地方,钱爷爷你帮我留意点我家喜神啊,圣游公会那么多人呢,说不定有人见过。” 老钱:“……”
第89章 凌长夜 “你等一下,就一下。” 夏白跑到卧室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不知道你见没见过我家的喜神,我把他们画出来了,如果你见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啊。” 之前夏白是把喜神们画到家谱里了,但是画得挺简略的,家谱也不太好拿给别人看。 他反思,自己只跟别人描述喜神长什么,还是太抽象了。于是这段时间,边学素描,边画喜神。 他以为他都会给尸体化妆了,学画画应该也挺简单的,没想到遭遇了他人生的第一次滑铁卢,一言难尽。如果不是老钱,换个其他人,他现在还不好意思拿出来,一定要再画两个月。 老钱收下了夏白的画本。 夏白很欣慰,老钱没立即打开画本。如果当场检查他半个多月的功底,他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这下真的该走了,老钱恢复成了自己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夏白的脑袋。 他年纪大了,但一点也没有弯腰驼背,年轻时和蔺祥一样人高马大,老了也一样比夏白高,摸夏白脑袋很自然地就像是爷爷摸小孙子的头。 “小白啊,你要好好的。” 夏白愣了一下,看着他慈爱又沧桑的眼睛,用力点了下头。 “回去吧。”老钱说。 他给夏白关上门,拿着夏白的画本走了。 从酒店门口出来时,天快要黑了,他正好看到凌长夜回酒店。他身后跟着一些人,不知道是不是没认出来原本面貌的他,只是向他这边看了一眼,就大步走进了酒店。 进入十二月,就连大泰市也有些冷了,他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里面的衬衫也是黑的,少有的全黑衬得他眉眼有些冷,眉毛和鼻梁的侧面都是和风一样凛冽的弧度。 有一辆车正在门外等着老钱,老钱上车后,车子启动,缓缓地在暮色中宽阔的公路上行驶。 老钱翻开夏白给他的画本。夏白可能觉得他画得没那么好,在画像旁边标注了仔细的说明。 老钱翻到第三页,一个俊美中年男人模样的喜神画像,久久停留在那里。 他摸着那一页的页角,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高楼中亮起的灯光,万家灯火,一片辉煌。 “不知道这些灯光还能亮多久。”他前面的黑衣人说。 老钱:“可能能亮很久。” “不会的,马上下一个大型地图就要来了,大型地图之上是什么呢?”黑衣人不像是在问,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钱问:“通灵者,你又在会长身上感知到了什么?” 黑衣人说:“我感知到的,早就跟你说过了,人类无法抵抗游戏。人类臣服的进度已经到中后期了。” 灯光闪过的苍白唇角斜斜上扬,他笑了笑,“老钱,你等着看吧。” 车子拐入另一条路,开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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