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故迹率先站了出来,还是一副卑微恭敬的姿态: “魔主,战事紧急,再耽搁不得了。依卑职看,咱们这里人马众多,也不必回魔界,正好奔赴前线,如何?” 随度扯起嘴皮,对戚故迹微微一笑,“不如何。还想我替你们做事就滚远点,别来烦我。” 戚故迹一副像是被随度口无遮拦的话伤到一般,张了张嘴,怔愣着,没再开口。 随度对这幅作态实在是懒得多看,提脚就要走。 哪知裴定又在前方做了一个阻拦的动作。 随度忍耐快到了极限: “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 “当然不是。只是......”裴定还是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拦路并非想劝您作战。” 随度直视裴定。 裴定顿了顿,笑了一下,指着桑入落道:“我只是想将我的人带回去。” 四周魔众甚多,闻言,众人脸色都变了一变,可谓五彩纷呈。 倒是随度脸色颇为淡定,脸色没有变得更难看。 还没等随度开口说什么,一旁的桑入落已铁青着一张脸咬牙道: “我不是你的人。” 裴定微微歪了一下头,终于将目光定定地落在桑入落身上,“不是吗?” 桑入落捏紧了拳头,努力忽视四周或大胆、或小心、或探究、或怀疑、或嘲讽、或打趣的目光,再度否认道: “不是。” 桑入落神色滞涩,好半晌,才又艰难地开口出声提醒裴定: “我答应你的......一百年......早已还清了。” 桑入落艰涩无比地说这些话的时候,裴定就站在他对面神色悠悠,并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 他好整以暇地等桑入落说完,一副看看对面能说出什么话来的看好戏模样,仿佛自己不是那桩丑事的参与者一般。 待桑入落吞吞吐吐地说完了,才随意地摆摆手,很轻地笑了一声,道: “谁问你这个了。只是奇怪了,距你带着南羁十二荒重回我麾下还不到两百年吧,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健忘了。” 桑入落愣了一下,“我没忘。” 顿了顿又补充道:“南羁十二荒是你的。我并无争夺之意。” 裴定笑得更大些,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争夺?我何时说过你要争夺。再说,你夺得了吗?” 顿了顿,轻声道:“只是告知你,南羁十二荒还是归你管,你不就是我的人么。” 最后很自然地说:“快过来吧。” 桑入落怔忪片刻,神色变得茫然和犹豫起来。 裴定脸色还挂着笑,但是看起来笑得已经没那么真切,“这些年,你不都是在我司下么,怎么突然连回家的路都不晓得了。” 又过了不到两秒,又一次催促:“过来。” 桑入落终于有些犹疑地、慢慢地开口: “我这许多年暂居屹澜司,只是因为,小主人基本未在魔界主持事务。如今,小主人主持大局,我自然是要在旁追随辅佐的。” 闻言,裴定笑容更淡了,只有嘴角还勾起一点弧度,声音带着凉意: “你连辛苦经营多年的南羁十二荒也不要了么。” 桑入落踟蹰几瞬,没有犹豫太久,便朝裴定缓缓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要了。” 裴定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他静静地盯了桑入落好一阵。 桑入落像是不甘示弱一般,对峙似的,也静静地直视回去。 看两人陷入僵持,随度无意搅局,也无意再看戏,随他二人去的态度,转身便提脚离开了。 桑入落见随度走了,回过神来,立马就要跟上。 哪知裴定在身后迅速喊道:“你身上的东西呢?不想除掉么?” 桑入落停住脚步。 他一边看看渐行渐远的随度,一边又看看身后驻足的裴定。 终于还是咬牙回转到裴定身旁,凑近裴定,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问道: “我身上什么东西,灵虫?不是早已清除了么?难道......” 裴定一副含冤模样:“你以为我骗你假意清除了灵虫?我有那么卑鄙?” 桑入落不说话。 裴定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又重回冷峻模样,缓缓道: “适才,我说的不是灵虫,而是——”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抚上桑入落的右肩。 刚一触碰到,桑入落便吓了一跳,迅速后退一步,裴定的手悬在空中。 裴定微微一笑:“你猜猜怎么只有我的人马能准确守到你们出来的结界口。” ...... 桑入落追上随度,“小主人——” 随度回以一个眼神,示意桑入落说话。 桑入落低下头,神情有些羞惭似的,“小主人,你,你身上不适......”说到一半,他又不知该如何继续了,停滞几秒,才又开口道: “总之,多多保重。” 随度心下了然,“去吧。” 桑入落看着随度的态度,却好似觉得自己被误会了似的,忙于跟随度剖白: “小主人,我去他那,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只是为了、是为了把身上的符引去掉,此前因为那个吃了亏,也连累了小主人你。等除掉了,以后、以后也就不留把柄了。” 随度的脚步停顿一秒,不置可否,只继续前行。 留桑入落一个人在原地停留。 桑入落目送着随度及一大队人马渐行渐远。 过了一小会儿,桑入落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 桑入落转过身去,与来人对视,屈辱道: “那符引要怎么除掉?”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写得迷迷糊糊,上一章稍微更改增添了一点点内容哦,可以去看一下
第50章 睡腻了 裴定随意看一眼周遭,“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讨论么?” 桑入落也环视一番四周,确实人多口杂。 没犹豫太久,便随着裴定回屹澜司了。 裴定屏退众人,大殿上更显空寂。 “我现在没太多心思跟你兜圈子,”桑入落开口,声音中有些疲累,“你想要什么,要怎么样才能去掉这符引,你直说便是。” 裴定似笑非笑,重复桑入落的话语,“我想要什么。” 桑入落一见裴定这种脸色,便心里发毛,有逃离的冲动,事实上他也根本不愿在这大殿久待,因为会难以抑制地勾起那些曾经不堪的回忆。 在裴定继续说话前,桑入落率先一步提醒道: “我们之前便说清楚了的,我不会再跟你做......做那些事了。” 其实桑入落从对方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折腾,桑入落知道裴定从前所言非虚,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身体。 只是桑入落很难理解裴定对自己的欲望究竟从何而起。 桑入落不得其解,他曾数次在铜镜前或溪流边打量自己。 平心而论,实在算不得什么顶级的姿色。 若裴定只是一时新奇,睡一两次倒还是说得通,可百年竟也这么过来了。 此前跟裴定交锋的经验,让桑入落知道,面前这人对自己身上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一副身体。 他怕此刻裴定一开口,又是要求自己用身体交换什么。 此前的账已然结清,桑入落实在是不愿再跟裴定干那档子事了。 于是便早早摆明自己的立场。 裴定闻言,看了桑入落一会儿,然后笑了,说: “桑大人是否想太多了,我裴定若想找人泄欲找谁找不到,而你,”他眼睛盯着桑入落的,低声道,“我早睡腻了。” 桑入落心下松了一口气,心说果然,睡了百年也该是如此。 裴定随意笑笑,“桑大人何必那么草木皆兵。今日不要你什么,只是单纯地与你商议除去符引之法罢了。” 桑入落心里想着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立刻询问:“你给我下的那符引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去除?” 裴定不甚在意地说:“当年我顽劣乖张,在你身上作恶时刻了字。”说起曾经的胡作非为,他非但没有半分羞惭,反而朝桑入落张扬一笑。 “觉得有趣,便取了我的一魄藏于魔息内,封印于我刻的字里了。” “你——”桑入落没料到自己身上竟一直背着裴定的一魄。 他的右肩忍不住微微发起颤来。 “你真是个疯子。” “你就不怕我将这一魄弄丢了么,或者万一我死了,那你的魂魄如何归位?”桑入落哑声道。 “怎么会呢?”裴定笑意更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他凑近桑入落一些,“我的魂魄,我自然不会让其身陷险境。” 桑入落一想到自己肩上镌刻封印着裴定的魂魄,便不由得头皮发麻,只求赶紧摆脱掉,于是摆手道: “好了,无须多言。你既知这是你年少时不懂事所为,想来也是后悔的,赶紧将它收回吧。” 裴定抱着肩,悠悠道:“确是年轻气盛时所为,可谁说我后悔了?” “你不后悔?将魂魄放在我的身上,你不后悔?”除了小孩子的恶作剧心性,桑入落想不通裴定这么做的理由,也想不到裴定不后悔的理由。 此时两人都成熟了,裴定召回魂魄,桑入落摆脱束缚,两人再无瓜葛,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最好的结局。 曾经的切斯底里,不理智,痛苦与不该存在的臆想,都该过去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它在你身上不是挺有意思的么。” “你——”桑入落狐疑道,“你不会是不想召回魂魄吧?” 裴定看了桑入落一小会儿,然后否认了。 “没有。” “只是,我这一魄在你体内已待了有近两百年了,”裴定隔空虚虚点了一下桑入落的右肩,“一时半会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收回来的。” “倘若我强行收回,怕我那一魄与你的魂魄勾结,伤了你的灵根。” “那要如何?” “自然得想个法子洗涤魂灵,将你身上你我各自的魂魄区分开来。我司不正好有一上佳的濯灵之地么?” 桑入了有些犹豫道:“你是指,寒清潭?” 裴定颔首,“正是。” 顿了顿,他又道:“即日起,你待在寒清潭,每日下到潭水中浸泡一个时辰,泡足七七四十九天,我便可收回我那一魄了。” 这要求倒不算难,就算寒清潭寒气逼人,但桑入落并非觉得无法忍受,只是,“与天界的大战在即,我哪能在寒清潭待四十九天?” 裴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就等战事结束后再去吧。” 可这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桑入落有点难以接受,“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裴定看着桑入落,缓缓地摇摇头。 继而补充道:“这些日子,你要跟紧我,我那一魄要归位,自然是不宜与原主距离太远,否则恐怕它归错了位,为害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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