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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怀苍十六岁生辰那晚，问雪也是将亲手酿的白露酒拿来与怀苍共饮。 而且那晚......虽然怀苍不记得，但是问雪记得。问雪怕怀苍难堪，施法术消了他的记忆。 毕竟，怀苍有心上人了。且若是怀苍想起了那晚，两人以后还如何正常相处。 徒弟轻薄师父。这事，也自然不能让万华派的其他人知道。 问雪一个人记得就行了。 于是，今年的生辰，问雪又准备好了一坛子白露酒。 其实问雪早就准备好了。在乾坤囊里。 夜晚，两人修行后回到岸边生火晾衣。 “师尊，明日......”怀苍想暗示问雪明日是自己的生辰。 “明日是你的生辰，我记得的。”问雪温柔道。 怀苍忽然睁大了眼睛，师尊果然是在乎自己的。 “有礼物。”问雪莞尔道。 “师尊可还记得去年说的？”怀苍试探道。 “自然，一坛子白露，明晚给你。” “那师尊与我共饮？” “自然。”问雪莞尔温柔道。 “太好了！师尊酿的白露最是好喝！”怀苍一下跳起身来，身上的红袍被那火焰染得鲜红。就好像，要滴出血来。 问雪觉得，可能自己眼花了。 “不过明日白日我还是想下海修行的，我想早点飞升......”成为天选之神。怀苍望向问雪。 “嗯，好。” 是夜的月光藏于层云之中，怀苍挂在树枝架子上的那件红袍在火光下格外鲜红。滴落而下的仿佛也不是海水，而是红色的血。 这一晚，问雪睡得并不好。做了一晚上噩梦。是关于上古凶兽咒血的诅咒。 —— 问雪的师尊无味与问雪提及过，千百年前，第一个堕魔之人，便是受了上古凶兽咒血的诅咒。 那人去南海之极寻灵器，遇上咒血，一剑斩杀。获得了一把玉雕血色长弓——咒血弓。而他的剑也变成了一把坚韧的箭羽。 和怀苍所遇，如出一辙。 他本能成神，却奈何堕魔。 再多，无味也不曾言说。只是叹息。 可是清心长老说的这些，问雪在藏书阁也未曾找到些有用的蛛丝马迹。 翻遍魔界有关书籍，却不知那第一个堕魔之人之后如何。 而如今，怀苍斩杀了咒血之后——浴血。 问雪担心。 这一夜，问雪反复梦见怀苍因为浴血的诅咒而堕魔，然后恨恨地望着自己，说：“师尊，我恨你。” 对不起，对不起，师尊不该带你去南海之极寻什么灵器...... “对不起......” “师尊？什么对不起？” 一个熟悉悦耳的声音将问雪从深渊唤醒。 还好，只是梦。 “没什么。” “师尊做噩梦了？”怀苍说着俯身拭去问雪额头的汗珠。 问雪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来，望了一眼无边的大海。 然后，从乾坤囊里掏出一个坛子。 “生辰快乐，怀苍。”问雪温柔道。 “谢谢师尊！” 怀苍高兴地双手接过将那坛子白露酒，小心地靠着礁石放好。 “不过我想修行完晚上回来与师尊共饮。” “嗯。”问雪微笑着点了点头。 修行之事不能落下，少一日修行，就晚一日飞升，晚一日成神主，就晚一日娶他...... 用完之前从神鲛宫中带回的储备早膳后，二人一如既往地入海修行。 一如既往。但二人不知道，很快，一切都不会一如既往了。 怀苍悬于海中闭目阖眸而修。 而问雪，今日修行得却是心不在焉。 其实，二人已经基本达到飞升的临界了。 只要怀苍成功飞升......那......便不用担心那诅咒了吧？ 问雪正想着。 忽然，海面的上空乌云渐蔽日。 海下的两人，一人在专心修行，一人在思考。都没有注意到。 那乌云越来越密，聚集到了两人的正上方。 “？”问雪似乎感觉到了异样。 问雪瞧了眼怀苍，还在闭目专心修行。问雪一人往海面而去。 一出海，问雪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一块巨大的乌云就悬在上空，狠厉的雷电在云层周围劈叭示|威。 “这......” “是天选之神飞升的预兆。”一个声音响起。 问雪回头一看，“蓝颜族长？” 蓝颜琛君立于海面之上，身边还跟着许多鲛人。 “问雪，你要飞升了。”蓝颜琛君说。 问雪抬头望了眼那乌云，“也许，不是我。” “天选之神的确不是你，但你也要飞升了。”蓝颜琛君抬了抬下巴示意问雪看看自己身上。 “什么？”问雪一低头，只见自己的周身冒着白光。 “这是......” “师尊！”一个熟悉的声音伴着溅起的水花忽然跃出海面。 怀苍一脸焦急。 “师尊，你去哪了？我一睁眼发现师尊不见了。”怀苍把手搭在问雪两肩微微蹙眉道。 “师尊，你......”怀苍见问雪周身散着白光。 “他就是天选之神。”蓝颜琛君道。 “什么？”怀苍侧过脸看向蓝颜琛君。 “怀苍，你要飞升了，成为天选之神。”问雪说。 “什么！真的吗？”怀苍一双凤目睁得老大，满是惊与喜。 “嗯，你看。”问雪示意怀苍看自己。 怀苍低头，发现自己周身散着金光。不过，有些微弱。 “这光......”蓝颜琛君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怀苍问。 “没什么。”蓝颜琛君说。 问雪望着怀苍身上的金光，却有隐隐担忧。 那第一个堕魔之人，就是在飞升成天选之神时没能扛过十道雷劫...... “受过这十道雷劫，你便能飞升成神。天选之神。”蓝颜琛君说。 怀苍仰起头望了望那还在不断聚拢的乌云。 “那师尊呢？” “什么？”蓝颜琛君问。 “师尊有雷劫吗？”有的话，我帮师尊一起扛。怀苍想。 “没有。”蓝颜琛君说，“只有天选之神飞升才有雷劫。” 怀苍望向问雪，师尊好像，不是那么高兴。他的眉头，有点皱。 “师尊放心。”怀苍说。 问雪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怀苍又望向那乌云。 “要开始了。”蓝颜琛君说。 怀苍望了眼那乌云，已经聚集得巨大无比，环绕的雷电也开始滋滋往下。 “师尊，等我。”怀苍最后对着问雪微笑道。然后一跃入空用手触到那第一道雷。 “怀苍！”问雪站在地面，焦急担忧却不知待如何。 只见怀苍在空中被那雷电吸住悬在那硕大云层之下。 “啊——！”好痛苦。 怀苍觉得，头无比眩晕。 好困...... 第一道雷劫终于结束之后，怀苍没了雷电的吸力，往下坠去。 隐约间，怀苍看见一把银白佩剑接住了自己，然后，有一袭白衣往空中跃去，挡住了第二道天雷。 “那是我的......不要抢......”怀苍喃喃道，我要成为天选之神，我要娶他...... 怀苍在意识模糊之中，最后看见的，是地动山摇的南海之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悬于那天雷之中。 师尊......为什么...... 怀苍昏了过去。地面在震颤。 怀苍之前在岸边礁石旁放好的那坛子白露酒，也被翻卷而来的海浪吞没。 那坛子他和问雪约定好，要一起畅饮的白露。 - 再醒来时便是在魔界了。 怀苍在魔界每日除却打杂便是茹毛饮血般大杀四方。 而后终于威名远扬，当上了魔尊。 只是，成为魔尊后，他并未亲自管理魔界多久，便把一众事宜交给了那位纳护法，纳川。 而至于他去了何处，每日又都在做些什么，恐怕除了他自己，也无人知晓。 只是过了很多年，他突然回到魔界后，便拿着一块银色的碎片让那些魔族侍卫帮他寻人。可四海八荒，天地偌大，他甚至连那人的样貌都不甚清楚，如此大海捞针般寻人，又岂会有结果？ 可那个人，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终究是在怀苍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后唯一一个一直陪着他，护着他的人......
第九十三章 【面具少年】那个浪荡少年 那时，他才当上魔尊不久，便独自离开了魔界。 他该去哪？ 他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路来到了那里。那座名为万华峰的山。 他也许是想寻一寻自己的年少岁月，又或许，是想从那万华峰之巅的钟乳石洞抵达某处。 万华峰的山脚依旧是热闹非凡，一如许多年前。又好像和许多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怀苍站在街道中央，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以至于熙攘的街道上有一辆马车正飞快地朝他奔来而他却全然未觉。 “让开！让开！快让开！”一个清脆的女声冲着怀苍大叫道。 怀苍倏忽回过神来，却在瞧见那骑着马车飞快朝他袭来的女子面庞时惊住了。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眼见着那马车来不及刹住就要撞向怀苍。路旁的众人皆是一惊。 “呀！危险！”有路人叫道。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身影忽然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而降，一只白皙修匀的手一把抓住怀苍那被暗红衣袍裹着的胳膊，而后一跃而起。在那马车经过怀苍原先站着的地方时，那一抹白影正拉着怀苍在那马车的车厢上用力一踏，而后腾空飞起，在马车终于在前方不远处停下时，二人才缓缓落地。 怀苍一时间愣住了，他望向身边方才救了自己这人，一袭素白衣裳之上是一张被银色雕花面具遮住的面庞。此人的上半张脸都被面具遮着，只露出那清俊的下半张脸。有一瞬间，怀苍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一样的。 众人眼见着这险遭车祸却化险为夷的一白一红身影从天而降般，不由地惊叹。 “没事吧？”那戴着面具的少年问。 怀苍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却是盯着那面具看，好像想看穿什么似的。 “你怎么了？”面具少年又问。 怀苍回过神来，道：“没事，多谢。” 这时，那方才骑在马车上的女子在停下马车后正立刻向他们走来。 “抱歉抱歉！”那女子上前抱拳道。 两人都抬眼望向她。 就是这张脸，方才让怀苍愣了神。 她生得一副好皮囊，娇俏的模样中透着几分古灵精怪。 这张脸......居然和华云如此相像！ 但时隔多年，身为凡人的华云不可能还是这副模样，何况，她显然并不认识怀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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