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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月桂树上俯瞰整个镇子的白厌扫了眼，他还挺熟悉这个小伙子的，毕竟他也算是除了老沉他们头一个买房子的人了。 看着他蹲在虎头婆婆面前，白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小子眼神不错啊。 虎头婆婆，活着的时候，她的虎头帽做的特别好，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所以她的生意也不错。 也有一个说法，她做出来的虎头帽啊，孩子带上会越长越壮实，因为她家四个儿子就是。 当然，除了虎头帽，她做的小鞋子小衣服也好看，也是凭着手艺挣钱的人。 缺衣少食的时代，她硬是凭借着这个手艺活了下来养活了四个儿子。 原本这样下去也就没什么了，后来，她的手艺被评为了非遗，虎头帽虎头鞋拿出来展览了起来。 她的名气一下就起来了，有对这些小东西喜欢的人都会找她买这些，她也攒了不少的钱。 她的儿子们也都是孝顺的，他们甚至老娘当年把他们养大不容易，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硬是咬牙活了下来把他们养大。 兄弟四个对老娘喜欢做这些没有任何意见，至于老娘挣的钱，他们也不觊觎。 但是，儿子大了是要娶妻的，他们是不觊觎，这不代表他们的老婆不想啊。 大儿子的老婆家里穷，弟弟还欠了债，当时她刚生下儿子，他弟弟就求上门来了，哭着说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求她救救他。 她实在没办法，就打上了老婆子的钱的主意，她又不敢跟她老公说，所以，就借着让老婆婆帮忙的借口，带着孩子住进了婆婆的家。 有了大孙子的老婆婆开心的不行，当即就推了订单给孩子做小鞋子小娃子，还有虎头帽。 但是，虎头帽做好的时候，她拿着帽子去找儿媳妇的时候，正巧看见儿媳妇在翻她的衣柜，手里拿着她的存折。 她叹了口气也没准备说什么，只是想拿着虎头帽递给她，结果儿媳妇心虚，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比划着让她别过来，别跟儿子说。 一失手，直接把刀插进了老婆婆的脖子里。 老婆婆快死的时候，还想着把手里的虎头小帽递给儿媳妇，她手做出来的，舒服。 大红色虎头小帽被血染的越发的红了起来，儿媳妇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 想要给孙子做虎头小帽的心，心疼孙子的心让她在死后拥有了一个手艺，那就是做出黑色的虎头帽，这个虎头帽驱邪挡灾，对体弱的孩子格外友好。 可惜，她死的时候通道已经断了，她也不能把小帽子送给儿子，让他给孙子带。 现在通道连接了，她的孙子也长大了，她这些年做出的虎头小帽，也没了用武之地，恰巧他们跟入赘似的阎君宣布，他宝贝的不厌山要开个鬼市主题，她也就带着小帽子来了。 等卖完小帽子，她就去找他大儿子，入大儿子的梦，去跟他念叨念叨。 裴前看着喜欢，直接就买了两顶，再两三个月就入秋了，正好给他大外甥戴。 乌云珠和云露两个人也在鬼市这边晃悠呢，不过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父母都在身边。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在这里逛街，云珠原本麻木的小脸上满是灵动，表情开心的依偎在父母身边。 他们走到了嫁衣鬼身边，看着这个穿着红嫁衣，胸口还在哗哗流血的女子，女子面前摆放的是她手工雕刻的嫁衣的玉雕，玉是来自地府的鬼玉，这种玉到处都是，可以跟随雕刻着的心情变换颜色。 玉石雕刻的嫁衣看着就好看，云露心动了，她看着妹妹，两姐妹选了一个红的，一个绿色的。 女鬼抬头看了眼两个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拿出一根黑色的细线，帮两个小姑娘打了个结。 今天来的游客们，一个个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花桂姑姑他们当然也在了，鬼市鬼市，他们作为鬼，怎么能不来凑热闹呢。 白厌靠在商承怀里笑着看着这一幕，他抬头看着商承说：“我喜欢现在的不厌山。” 商承摸了摸白厌的头，他说：“那他就会永远都是这样。” 月光照在月桂树上，月桂树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商承低下头，两人在月光下亲吻，下面是热闹的街市，上面是安静的两人。 季老大看着外面的月亮，今天是鬼节，他站起身，拿着香烛走到了一个祭坛面前，祭坛上摆着各种祭品，上面的照片赫然是虎头婆婆。 自从他娶的那个女人失手对他妈动手之后，他的三个弟弟就在怨他，虽然他们知道，这件事不怪他，毕竟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柔软弱的女人能对婆婆动手。 但是他们控制不住啊，一想到当年会温柔的笑着给他们做虎头帽的妈妈没了，他们就难过，抑制不住的难过。 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他们娘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还没看到她的大孙子长大呢，就因为钱，被失手杀害了，还是被他们大哥的媳妇，这让他们怎么接受。 他们更无法直视他们的大侄子，虽然知道侄子是无辜的，当时还小，但是一想到是因为他的娘，让他们没了娘，他们就更加的不想去见到他。 所以，在那个女人进去了，被判了刑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跟老大联系了。 每到老太太的忌日，鬼节，他们都会给老太太上香，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念叨，老太太就是没有来过他们梦里一趟。 每次梦到的，都是在之前的回忆。 季老大喝了杯酒，他眼眶红红的看着黑白照片，叹了口气，他回到了房间，他儿子已经睡了，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再娶了。 他一直以为，他娘不来他的梦里就是因为还在怪他，没法原谅他。 季老大闭上眼睛，慢慢的进入了梦乡，梦里，他站在老家的院子里，虎目含泪。 他慢慢的走了进去，一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堂前，看着眼前的人，季老大的手微微颤抖。 他眼巴巴的看着上座的人叫了声：“娘。” 老太太眼睛微闭，听着季老大的声音，她睁开眼道：“给我跪下。” 季老大一点都不难受，啪一下就跪下了，他看着老太太说；“娘，你原谅我了么？我真的错了，我不该...”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抽了个大嘴巴子，后面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走了进来，看到自爹跪在那里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抬眼看到了坐在上座的老太太，他有些惊讶。 看到少年，老太太表情慈祥的朝着少年招了招手，少年看了眼自己爹，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他经常在照片上看到的奶奶，他迟疑了片刻朝着老太太走去。 刚走到老太太面前，他的脑袋上就被带上了一个软乎乎暖呼呼的东西。 老太太像是没看到他爹一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乖乖，奶奶来看你了。”
第127章 季老大背挺得笔直的跪在那里,少年已经走到老太太面前了，老太太的手干燥而冰冷，但是季佑却感觉格外的温暖。 从他懂事起他就发现家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很矛盾,尤其是爸爸,他对他很好,但是又不愿意靠近他。 三个叔叔也是,看他的眼神格外的复杂，但是,还是会给他买礼物,给他压岁钱,就是不太想看见他。 这也导致他从小就很敏感，他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而且,他为什么没有妈妈,他妈妈为什么从来没来看过他。 直到一次放学,一个看起来满肚子坏水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自称是他的舅舅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当时那个舅舅要带着他走,说他妈妈想见见他，但是，季佑虽然年纪小，因为家里的氛围格外早熟，立马就跑到保安后面,让保安大爷给他爸爸打电话。 那个男人一听到要给他爸爸打电话当场就想跑，然后,直接被保安大爷拿下，等他爸爸赶过来的时候，他第一次看见平常对人和和气气的爸爸发脾气的样子。 那个男人差点被打死... 而且他也听到了，他为什么没有妈妈，为什么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他的妈妈是杀人凶手，杀掉了爸爸的妈妈。 当天晚上，他爸爸喝了好多酒，他听到了爸爸抱着奶奶的照片在那里回忆以前，他就蹲在他的卧室门口听着，听着爸爸说着说着就眼眶通红开始呜咽。 奶奶是个很温和的老人，而且很会做小衣服小帽子，她做的虎头帽可好看了，他听到，他出生的时候，他奶奶就开始给他准备做虎头帽，他听说，奶奶可期待他的出声了。 他听说，他奶奶给他准备了好多的小衣服。 他见过别人家的奶奶，他在刚刚懂事之前，其实也幻想过，他奶奶的样子。 奶奶是个外柔内刚的人，爸爸小时候被人欺负，奶奶就会带着温柔的笑容，拿着家里的铁锹出门，她会找到那家人，直接上手，等那家人道歉之后，回到家，她又会有些难过的安慰爸爸。 爸爸说，他们从小就没有爸爸，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当时还缺衣少食的，奶奶能把他们养大真的很不容易。 当时奶奶明明可以直接扔下他们的，但是奶奶没有，她靠着一针一线，靠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把他们养大。 他还听到，爸爸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妈妈也是个可怜人，她从小就被洗脑，在她的认知里，弟弟最重要，只要有弟弟，她就不会被欺负，弟弟的要求要满足，这样以后才能有人撑腰。 她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所以，她就该对弟弟好，要是没有弟弟，就没有她。 再加上生产之后整个人还没缓过来就被施加了这么大的压力，所以才会在精神恍惚的时候失手杀了奶奶。 爸爸是怨妈妈的，但是他更怨他自己。 反正，听完了那些之后，季佑就明白了自己的尴尬，但是，他还是个小孩，他也想要疼爱，也想要爸爸牵着自己的手，抱着自己。 他没等到，就这么长大了，而且，他没有梦到过奶奶，他以为，奶奶是在怪他。 感受着头顶上温柔的抚摸，季佑感觉到了疼爱... 他抬起头，眼前的奶奶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愧疚和柔和，她说：“小佑，对不起，奶奶来晚了，是奶奶没教好你爸爸，才让你这么难过。” 那边的季老大一言不发，季佑哇的一声哭出来，他埋在奶奶的怀里，奶奶的怀抱虽然冰冷，但是对他来说，真的很温暖，他也是有人疼的孩子了。 老太太安抚的拍着季佑的背，嘴角哼起温柔的曲子，等到怀里的小孩哭声渐渐停止，她才停下来，她摸了摸小孩的脸说：“乖乖，奶奶很喜欢你，奶奶是爱你的，只不过奶奶走的太早了，这才让你爸爸还有你叔叔欺负你，乖，奶奶帮你出气。” 季老大哼唧了两声小声道：“娘，我没有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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