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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了师妹三次亲

时间:2024-01-30 17:00:49  状态:完结  作者:绝情浪子

  “也别伤害自己。”无翊说, “我可不想你死。”

  多么熟悉的话,在很多年以前,也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让他不要伤害自己。

  可是长杪没有听到,他只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盯着自己被另一只手握住的手,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

  “死亡从来不是最终的归宿,也无法改变什么,不如换种方式来解决你的誓言。”无翊看着他震惊到失神的双眼,又凑近了半分,轻声问, “长杪,要不你嫁给我罢?你嫁给我,我们成了夫妻,就是一体的,不分你我,也不需要再纠缠生生死死的了。”

  他的声音好像也变成了云雾,缥缈的,朦胧的,在耳边萦绕着,成了虚幻的梦。

  眼前白光一闪,他的手眨眼间便空虚下来,什么也没有握住了,长杪完全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仿佛刚才只是一道幻觉。

  他一个人蹲在殿门前,静静地看着自己依旧保持握姿的手,随即笑了起来。

  那只手皓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质,然而握起来,也是同霜雪一样冰冷坚硬,那种寒冷由手心一直传递到了他的。

  他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长杪的反应。

  那一瞬间变化的情绪达到了顶峰,比第一次摘面具的时候还要厉害,让他许久都没有尝透彻。

  最开始是震惊,不敢置信,接着是慌乱,恼怒,继而又出现了羞怯这样浓烈的情感来,有几分青涩的反抗,但并不强烈,听到他最终的提议之后,羞怯更是达到了极致,很快被铺天卷地的喜悦覆盖。

  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转瞬跃入了深林之中,被浓密的树冠淹没了。

  不对,不完全对。

  无翊一点点分析着,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开始的除了震惊,还有厌恶,只是那厌恶消失得太快,快得他几乎没有捕捉到。

  可惜啊,还是被他抓住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一丝残留的月光。

  他的心情十分愉悦,话已经放出来了,长杪要怎么应对,他无比期待着。

  * * *

  长杪回到了月宫外,在月华的庇护下,刚才的惊慌失措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以往的冷漠和沉静。

  他没有立刻进门,只以月光化为剑锋,毫不犹豫地砍掉了自己一整条胳膊,胳膊无声落地,仿佛受到了什么灼烧,顷刻间变为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那只被握过的手就这样轻飘飘离开,跟他再也没有一丝瓜葛。

  成为上神之后,鲜血极其珍贵,他的肉身被破坏,已经不会流血,但仍然有疼痛的感觉,可惜他现在对疼痛已经感到麻木,断臂于他而言,好像只是割开一根头发一样无所谓。

  许久,肩膀的断裂处才缓缓生长出骨肉,长出上臂,小臂和手。

  他看着自己那只崭新的手,这才拿出月宫钥匙,打开了大门。

  这样又是一只干净纯粹的手了。

  他步入花林之中,靠坐在了一棵凤栖梧桐下面,慢慢蜷缩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腿,将脸埋进膝盖之中。

  外界始终没有清净休息之地,唯有这一刻,才能得到一点喘息。

  他已经成为上神了,他茫然地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是继续看斗移记忆中几千年前的越沧海,还是看自己回忆中的季一粟呢?

  刚断的胳膊好像还疼着,他的大脑在这里变得迟钝而缓慢,空荡荡的,仿佛都忘了思考,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他要看季一粟的信。

  他慢慢想起来。

  成为散神不行,成为上神总该可以了罢?

  他将脸从膝盖中抬起,苍白的双颊因为闷了太久都有些红润了,头顶的发丝也有几分散乱,随着他双眼渐渐清明又变得整齐。

  他从琉璃长明镜中再一次摸出那块季一粟留给他的护身符,放在眼前凝视着,半晌也没有动作,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着。

  已经失败了太多次,现在他已经不敢立即去试,怕试了还是不可以。

  如果上神也不能解开禁制的话,他要怎么办?上神之上还有什么,他还得去杀谁?

  他的心里充满了害怕和无助,唯恐刚刚点燃的希望又要熄灭。

  心跳得飞速而剧烈,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了,只能捂住胸口,等心跳平息了些许才长长突出一口气,继而屏住呼吸,再次用神识去触碰那块护身符里的禁制。

  祈愿,他不知道该向谁祈愿,若说神明,他自己就是神明,若说上苍,上苍又在哪里?

  他只在心里默默祈愿着,祈求这一次不要再失望了。

  “啪嗒——”

  似乎有细小而轻微的声音,在他的神识触碰到护身符里的禁制时,那禁制像是得到了寻觅已久的钥匙,心满意足地消散了。

  长杪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意识还未反应过来,神识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护身符中。

  忽而有四个字涌入了他的脑海。

  “吾妻年渺。”

  —

  终于到家书了,家书写完就真的收尾了,感慨。可恶啊如果我这个月坚持日六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结束了!


第172章 家书

  有温热的水滴打在了手背上,一下又一下,足足有十几下,长杪才慢慢反应过来,茫然地伸出手,慢慢覆上自己的脸,摸到了满掌心的泪。

  吾妻年渺。

  这是他二百年来听到的最动人的话,好像恍然间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看见了逐日峰上的夜下月桥和飞花。

  不是渺渺,是“吾妻”,是世间最庄重的两个字,他掂量着,只觉比万座山峦还要重。

  他不知所措地抹着自己的眼泪,却怎么都阻止不了,最后只有放弃,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小心翼翼地接着去触碰。

  “从前看他人写家书,磨磨蹭蹭,半天下不了一个字。直到落到自己头上,才知晓有多难。单是开头,我就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用上这两个字,毕竟此时我们尚未成亲,还不能算是夫妻。但后来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与你一定已经拜堂成亲,共结连理。就算没有虚名,我与你也是不可改变的道侣,是当共携手的夫妻。”

  是了,长杪想,季一粟在交给他护身符的时候,是在山木的隐居之地里,那时季一粟就说要跟他成亲,可是他只想着为难对方,一定要对方给他做一条嫁衣才答应。

  就是在那个时候写下来的罢。

  如果他不任性就好了,要不是他非要什么嫁衣,那他们早就圆圆满满拜完堂,再也不留遗憾。

  他想起当年那个仗着季一粟的包容而任性骄纵的自己,眼泪汹涌得更加厉害,熟悉的疼痛又爬上心口。

  都怪自己,他难过地想着,心口疼得更加厉害,忍不住又蜷缩起来。

  “从前在镜中时,你就同我说过,不能同生,但求共死,我虽说那是傻话,然而心里从不否认。自你八岁起,你我就从未分开过,相伴相依是习惯,更是因为彼此早已连在一起,不可分割。更何况你我会是夫妻,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就不该是虚假的誓言。若是一生一死,对于留下来的那个来说并不是幸运,而是残忍。”

  长杪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都在不住颤抖着,心口被身体压住,却怎么也缓解不了尖锐的疼痛,眼睛发胀发酸发疼,泪水却更加肆无忌惮,像是怎么也淌不完。

  记忆中,他其实对季一粟说过好几次相似的话,季一粟却给过他不同的回答。

  第一次,季一粟说,说什么傻话。

  第二次,季一粟说,好。

  第三次,季一粟说,渺渺,万一不能共死,活着的那个,得去报仇才行。

  他从未忘记季一粟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所以才会毅然决然走上复仇之路。

  原来他知道啊,他想,那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呢?就这么突然将他抛弃,留他一人在世间踽踽独行,手中握着剑与仇怨,一朝不大仇得报,一朝就无法解脱。

  “我不曾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却也能感受到大限将至,就像我第一次身殒一样,有浩荡劫难在等待着我,再过不了多久,第二次身殒就会降临。无论怎么突破都是死局。从前我不信天命,然而当天命摆在眼前时,却又不得不信。

  “这世间有许多人在经历着生离死别,一如你与我。在寻找‘苍天泣魂’之泪时,我见过了太多,为了让旁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伤心,他们选择欺骗和假装背叛,从而和心上人断绝一切,独自面对死亡。

  “那时我也是这么做的,渺渺,人非草木,我亦非泥石,数十年相伴,你我之间早已有不用明说的默契,感情更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在镜中,你挑明一切时,我唯有欢喜,可是欢喜之后,只剩下忧虑。世事无常,我命不由我,若我响应了你,贪得一时的欢愉,再过数十年,甚至几年,我再次身殒离你而去,抑或是未能保住你,那时你我又当如何,贪欢后再次孑然一身,孤寡独活,只会更加痛苦。

  “渺渺,你是我在世间唯一的牵挂和顾虑,我和普通人一样,选择了欺骗,我舍弃了自己的情丝,才敢去见你,对你撒了谎,相忘是最好的结局。”

  长杪忽然笑了,笑声十分喑哑,由于他依旧在哭着,以至于没有笑几下就被眼泪呛得咳嗽起来,咳得胸腔发闷发疼,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他咳出来一样。

  直到他咳出了一口血,才慢慢平静下来,舒展开身体,后靠在了花树上。

  他们可真是夫妻啊,连断情都能考虑到一处去,他想,原来季一粟也舍弃过情丝,他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

  是什么时候呢?是他试穿嫁衣的那晚,还是他逼着百里落尘叫季一粟见自己的那个下了大雨的夜晚?

  他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夜的雨很大,大得能淹没整个世界,他没有打伞,没有躲雨,只穿了一件衣服,将自己淋得湿透,眼睛又瞎着,只企盼着季一粟能施舍给他一点怜悯。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那晚的季一粟,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冷漠无情,连一丝怜惜都不愿意施舍给他,是全然陌生的。

  他按着心口,哭哭笑笑,疯疯癫癫的,眼泪淌成无尽的河,也就仗着月宫里没有人,不会吓到别人。

  “我想断了情丝之后,一定不会再想着你,念着你,可以斩去我在凡尘之中最后一点牵挂,心无旁骛了,然而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感情,最难的是感情,最割舍不掉的也是感情,我断了情丝,非但没有将你忘记,反而终日浑浑噩噩,丢失了自己,直到后来它又从我心上长了出来,我才明白,原来什么都可以断,唯有我对你的情谊是怎么都断不的。”

  他们可真是夫妻啊,长杪又这么想着,他明明也舍弃了,还是会想念季一粟,还是会因为季一粟伤心难过喜悦,可见这情丝就跟个笑话一样,根本无法承载住人所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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