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声音,刚才的一切都超出了元恬原有的认知。 无形之中,宛如有一只手牵着元恬,手把手地引导和示范如何使用精神力。 元恬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越过主人去使用别人的精神力。 之前他跟着塞勒斯学习使用精神力操控机甲,最多也只是在机甲外通过特殊设备观摩他精神力运转的痕迹,这就已经是目前最尖端的技术。 而元恬刚才“旁观”着他构建了精神力屏障,接着像抽一卷没固定的纸一般随意地“扯”出了巴顿的精神力,然后又触碰了走廊设置的精神力警戒捕捉装置。 所以安保人员来得如此之快。 元恬蔚蓝的眼睛环视四周人脸上的表情,确定除了他,再没有谁察觉到了刚才的一切。 所有人都认为: 不管巴顿那个蠢货刚才想做什么,他最后搞砸了。 元恬只是一个纯然无辜、需要安抚的受害者。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玉佩。 克劳德以为少年惊魂未定,安抚道:“没事了,巴顿已经被带走了,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给医生说。” 元恬抬头盯着青年,认出了克劳德。 对方是塞勒斯社交圈的好友,大贵族背景,性格热情,是个麻烦的好人。 元恬垂眸:“学长好。” 克劳德摇头:“没必要这么客气,你脸色很苍白,是不是还头疼?” 他坚持要元恬现在就去医院做一个更加精细和全面的检查。 元恬问:“我不认识刚才那个人,他为什么会攻击我?” 克劳德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嘴唇动了下,难以言明。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提前给德蒙特家那个跟王室订婚的儿子铺路。 虽然巴顿搞砸了,但也足以在其他人对待元恬的态度上杀鸡儆猴。 克劳德狼狈地扭头:“他……是个疯子,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元恬细弱雪白的手腕往回缩了下,下意识避开克劳德的动作。 克劳德一愣,看到生疏的学弟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马库斯将好友反常的行为尽收眼底,在心中无声叹气,他招呼克劳德:“这里交给医生处理,那边让我们去做个笔录。” 埃文斯教授走了过来,小老头不悦地瞪着杵在原地的两个贵族学生,语气很差:“还待在这干什么,无关人都给我滚。” 马库斯拉着迟疑的克劳德离开了。 没有外人,埃文斯面对少年的神色缓和下来,还带着歉疚:“抱歉,这是我没考虑周到。” 他也没想到现在这些贵族年轻人行为这么出格,还是在学校就已经嚣张到了这种程度。 元恬摇摇头:“您不用感到抱歉。” 对他有恶意的人一直存在,这种事情发生只是早晚的问题。 埃文斯摇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这种事情我都解决不了怎么好意思让你来我的研究室。” 埃文斯嘱咐:“精神力的事情不是小事,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不要勉强自己。” 元恬:“是,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埃文斯没有勉强他,答应先帮他应付保卫处的人,想起刚才那两个表情古怪的贵族学生,埃文斯冷哼了一声。 虽然更喜欢泡在研究室,但埃文斯怎么也是一个贵族,弯弯道道他都清楚。 他不放心地问:“你知道这场风波的源头是什么吗?” 元恬想了想:“应该跟德蒙特家族有关。” 埃文斯因为他迅速准确的作答讶异一瞬,一边欣慰一边心疼地告诫:“塞勒斯明天就会回学校,跟他的订婚对象一起。” “不管以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目前的情况,如果你插手王室这桩联姻舆论会对你非常不利。” 元恬惊讶:“为什么我要插手王室的联姻?” 少年的唇色还有些浅淡,但丝毫没有减损他的美,让他那张出众的脸更呈现出几分清瘦的病态美。 眼神清澈,不是意气用事的话。 埃文斯认真打量下元恬的表情,突然开朗地大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拍拍学生的肩膀:“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是我小看你了。” 从以前的相处其实就能看出来,元恬这孩子骨子里就有种自尊和骄傲,这种性格,如果真的有背离他的人和物,即使再好再喜欢他也能割舍。 而且……埃文斯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似乎少年不如他刚才想象中以及外界传闻里形容的,对塞勒斯痴迷到无法自拔。 小老头又嘱托两句,风风火火地前往保卫处解决巴顿的事情。 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元恬低头看着腰上的玉佩,他又捕捉到了那个未知存在的微弱情绪变化: 好像是赞许。 对方高冷地拒绝沟通,元恬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宿舍。 等元恬离开后,马库斯才放开拉住好友的手。 克劳德不高兴地质问:“为什么拦着我,元恬现在不检查,万一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马库斯反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克劳德被问得一愣。 马库斯继续道:“连元恬都比你拎得清,没看见他的反应吗,从讲座选座开始,元恬就一直在避嫌。” “你以为其他人看不出来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积极?现在元恬和殿下牵扯得越多,他才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以为巴顿刚才为什么这么激进?” 克劳德沉默,作为王室继承人从小的玩伴,他的确接到了殿下隐晦的嘱托:帮忙照顾元恬。 但他的关心也不完全是出于殿下的任务。 克劳德苦笑,问:“那怎么办,让我装成对元恬完全不认识吗,完全不管他吗?” 马库斯同样沉默下来,刚才少年的反应刺痛了不少跟他相熟的贵族学生,刚才其他人的匆忙离开未尝没有狼狈的意味。 一年的相处……元恬刚才就像从来没认识过他们一样。 礼貌得过分。 明明之前纠结处理方式的还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学生们,结果转头就发现少年能做得比他们更加决绝。 马库斯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提醒:“下次想帮元恬也别做得这么明显。” 克劳德一愣:“不是我把元恬带到埃文斯教授面前的,不是你?” 两人面面相觑。
第6章 元恬丝毫没察觉到贵族学生们刚才的怪异受伤的态度,他只是觉得自己自觉拉开距离的举动对大家都好: 不留下不必要的交情,这也是非常符合那些贵族处事原则的局面。 少年回到寝室后就一直忙忙碌碌—— 将堆得满满的工作台收拾出来,把一台智能机器人搬到工作台上,戴好护具,拆开外壳露出里面复杂的电子元件。 动作熟稔,除了理论,少年的动手能力也不错。 硬件完成,元恬打开智能机器人的开发者模式,又开始调试什么。 玉佩安静地躺在一边的桌子上。 从回宿舍起,他就被放在这里,少年明明经历过刚才的风波,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玉佩的异样,视线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十秒。 谢行尊并不是前几天才有意识,清醒的最开始他就通过自己的方式收集了不少元恬的信息关键词: 恋爱脑、机甲破坏者、孤儿、脆弱、跟现任兰开斯特王室继承人存在不清不楚的关系, 以及……兰开斯特大帝的狂热崇拜者。 最初谢行尊也以为少年非常好懂,种种行为和反应都会在他的预料中。 他已经做好了如何快速摆脱元恬找到旧部恢复自己的计划。 但真正清醒、能感知到周围环境后,那些虚浮的标签被一个个粉碎改写。 看上去是一汪清澈到泛蓝的潭水,浅表在氤氲的水汽中映射着梦幻的彩虹,但实际上这潭水看不见底。 至少现在,谢行尊就无法清晰地预测元恬这一系列举动的目的。 正常人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想办法跟这块奇怪的玉佩沟通,判断对方的善恶立场、所得利益,然后决定后续行动。 但直到现在,元恬都没有主动跟他沟通过。 房间持续僵持静默了一段时间,少年的准备工作也进入尾声。 元恬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颈,环视房间,又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自己的对面,然后煞有介事地将只到人大腿的智能机器人放在椅子上。 玉佩贴上了贴片,连接线将小智能机器人和玉佩接在了一起。 元恬又坐在了椅子上,跟被改装后的小机器人面对着坐着,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类在交流。 元恬看着正在启动的机器,对着空气解释,流畅得像是念台词:“我已经改装过机器,它可以通过传感器获取你的精神力信号,根据内置的算法对你的精神力波频进行实时识别和分析,得到你目前的情感状态和表达意图,最后生成匹配的表情和简单文字。” 少年说了一堆,玉佩里的存在异常沉默。 元恬等了等没得到回复,想了想,认为问题出在自己的表达上,他简化:“简单来说就是,你可以通过它表达你的想法。” “它现在属于你了。” 恰好在此时,那只改装前的设计其实是用来做清洁工作的小机器人有了动静。 圆罐子一样的机器人,脸上眼睛的位置亮了起来: 【= 。=】 下面预留的文字屏幕则是: 【??(难以分类的情感)】 元恬盯着那两个问号,遗憾又苦恼地自言自语:“看来处理单元使用的算法和模型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训练数据上。能匹配的模板还是太少了。” 他解释:“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它可以在锻炼下越来越聪明,只要反馈后准确率也会提高。” 元恬想了想,自己翻译成人话:“就是它还不太聪明,不能完全识别你的想法并让我知道。” 但问题在于,一块不能说话不能行动的玉佩要如何操作反馈? 元恬漂亮的蔚蓝色眼睛因为认真思考开始涣散空茫。 谢行尊能“看”到现场的情况: 换上一身家居服的少年显得格外柔软,坐在椅子上,双手安稳地放在膝上,恬静又乖巧。 而他对面,那只圆墩墩的智能机器人就显得……分外愚蠢。 眼看少年起身,似乎又有了什么奇怪的想法,谢行尊先一步开口:【不用这么麻烦。】 是熟悉的低沉磁性的男声。 依旧只有元恬一个人能听见,应该说,男人传播声音的方式并不是通过空气,而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完成了跟元恬的隐秘沟通。 元恬看了眼处理单元中的信号,确认这也是某种精神力的运用方式。 元恬忽然抬手揉了下发麻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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