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芯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一肚子委屈不吐不快,咬了几次唇角,才轻声对坐在病床上年纪已经不轻,却依然能看出几分当年风华的丈夫道:“我知道,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个破坏他的家庭的小三儿,我一天是第三者,一辈子也逃不开这个耻辱柱。 就算我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秦太太,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也是个永远的笑柄,那些有头有脸的夫人们,都不屑于与我结交,背后也不知会如何骂我。 可是洪远,你是知道我的,我当初,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爱上你,是我无法预料、也无法控制的事,我知道你有家,我知道我的爱情让人不齿,也知道爱上你的代价是我这一辈子都将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可是我依然义无返顾,这是我为了我的爱情愿意付出的代价! 洪远,我本来,没想过要个名份,只要能常常看到你,能偷偷的跟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我有了你的孩子,都不敢告诉你,我不想孩子背上‘私生子’这个骂名,可是让我放弃我们的血脉却是我死也做不到的事,我在背后偷偷哭了多少次你知道吗? 后来你知道了孩子的事,你说要带我回家,我好高兴,我明知道等待我未必有什么好的命运,却还是跟你回去了。” 她低下头,香肩轻轻抖动着,情绪显得很激动,她又用纸巾压了几下眼角,两只保养精致的手不断的揉捏着手中的纸巾,抬头看了秦洪远一眼才又小声道:“我承认,当我看到苏彤和秦南的时候,我心里是泛了酸了,我嫉妒她们,我嫉妒苏彤只是因为出身好,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你,她得到了你,却又不肯珍惜,端着大小姐的架子,把你这个丈夫呼来喝去,当成下人来使唤; 我嫉妒秦南只因为投生到了苏彤的肚子里,就能做你名正言顺的孩子,而我明明这么爱你,却要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无法见光,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心尖儿上的人、我心里天神一样的男人被他们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折辱却无能为力!我恨我们的孩子明明是爱的结晶,却只因为运气不好投生到了我的肚子里,就永远只能做一个让人不齿的私生子。 那一刻,我真的是恨啊,我知道这不该,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当时跌倒,虽然确实不是秦南推的,却也是因为看到他过来,怕他要伤害我们的孩子,下意识的去躲他才会踩空了台阶摔倒的,眼看着孩子要保不住了,我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才会鬼使神差的说是他推的我……呜呜…… 这件事是我的错,当后来我慢慢冷静下来,也知道是我的错,可是洪远,苏彤是无辜的,秦南也是无辜的,可我们的孩子,他的命,又该谁来赔呢?如果他没有死,现在也该读大学了,你也能后继有人,不会因为生病,担心没有了传承,就低声下气的去受自己儿子的气…… 我知道我今天不该说话,也没资格说话,可是我真的听不得别人说你,哪怕他是你的儿子也不行,这个毛病怕是改不了了,就算明知道要挨骂,我也是要去找这个骂的,洪远,我求你,你下次再见他,就找别人陪着你吧,我真的听不得……” 秦洪远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委委屈屈的小女人的手,温声道:“你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谁说你没有资格说话?我也是心疼你,好了,快别哭了,一会儿把妆都哭花了。” 陶蕊哭声一顿,显得有些紧张的道:“花……花了吗?” 秦洪远微微点了下头。 她连忙用双手挡住脸,一边慌慌张张的往卫生间走一边道:“我去补一下妆,你先别看……” 秦洪远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跑走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女孩儿似的?” 陶蕊进了卫生间,反手关上门,脸上褪去了刚才的委屈和深情,她走到洗手台前,目光沉沉的看了一会儿镜子里一脸阴狠的女人,面无表情拿出化妆包开始补妆。 诡异的是,她补妆用的是自己包里的小镜子,而洗手池上面的大镜子里跟她一模一样的倒影根本就没有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而是一直阴森森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陶蕊补好妆,镜子里的陶蕊突然开口道:“你真的这么爱秦洪远?” 陶蕊垂下眼妆精致的眼睛,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当然了,你也知道他的身价,我不爱他,哪儿来的今天‘秦夫人’的风光地位?” 她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怎么?难道你现在还那么天真的相信爱情么?我亲爱的……姐姐……” 镜子里的陶蕊道:“在我面前,你何必做出这无所谓的副样子?” 陶蕊道:“你错了,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是最真实的样子。” 镜子里的陶蕊沉默了一下道:“难道,你对那个孩子,就没有愧疚么?” 陶蕊脸上的冷笑一僵,眼睛看了一眼别处才转回来道:“当初的事,是我做下的,我这个人,做过的事,就不会后悔,就算重来一次,我一定还会那么做,没有我故意摔的那一跤,秦洪远也不会那么快就下决心把苏彤和秦南扫地出门,把我扶正。 夜长梦多,那毕竟是他的老婆孩子,天知道拖久了会发生些什么,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个孩子,就是代价,我不后悔。”
第108章 精明的算盘 镜子里的陶蕊道:“只是你没有想到,从那以后,你再也生不出孩子,现在秦洪远打算迎回秦南,你机关算尽,牺牲了一个孩子,却是得不偿失。” 陶蕊有些激动的道:“未来的事,谁能预料得到?我当时还年轻,我怎么知道后来居然再也怀不上孩子了?!不过你说错了,我并不是得不偿失,就算我没有孩子,可就冲我风光了这大半辈子,我的牺牲也值了!” 镜子里的陶蕊道:“值了吗?用一个孩子的命换你这些年的风光,你觉得值得?更何况将来一旦秦南回归,你的风光,也就到头了,他恨你入骨,一定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陶蕊冷笑道:“我又不是死的,难道还会任人宰割不成?秦洪远虽然年纪大了,又生了病,但还没有死,只要我笼住他的心,他自会为我安排的,他儿子恨我,他也是知道的,他又怎么忍心让秦南害我?” 镜子里的陶蕊道:“你自以为聪明,总想把别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可那秦洪远也是个卑鄙小人,不是好相与的,你在他的面前翻弄手段,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陶蕊微微一抬下巴道:“我亲爱的姐姐,你错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足以蒙蔽他的眼睛,就算他看出我的破绽,也不忍心清醒的,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只要他不想醒来,秦南拿我也没有办法,只要我这一生都活得快活,我就是赢家,别人如何,又与我何干?” 镜子里的陶蕊沉沉的看着她,阴森森的笑了笑道:“世事无常,还是不要过早自信的好,你死了,我会开心的。” 陶蕊转身的身形一顿,她没有回头去看镜子,只保持着侧身的姿势道:“我知道,不用你一再的提醒我。” 镜里子的陶蕊又“咯咯”的笑着道:“你说你做过的事就不后悔,那当初杀我,你也是不后悔的,是吗?我的好妹妹?” 陶蕊的侧脸绷得像石头一样僵硬,她咬了咬牙根,在镜里子里的陶蕊不断的诡异笑声中缓缓离开了那面镜子,随着她的身影离开镜子的笼罩范围,镜子里不断格格诡笑的人影也消失不见了。 她走出卫生间,秦洪远道:“谁给你打电话了吗?” 陶蕊道:“没有啊,怎么了?” 秦洪远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跟谁说话?” 陶蕊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无辜的道:“没啊,洪远,你可不要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的……” 秦洪远其实也不确定,他看了看陶蕊那“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道:“那可能是我听错了,难道是我耳鸣了?” 陶蕊大惊失色道:“怎么会?!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秦洪远“哎~”了一声,看着一脸惊慌的跑出门的小女人,无奈的笑了笑。 *** 晚上下了班,秦南和百里青直接开车去了店里,乔渊和栾静、后生正坐在大堂里等着他,朱崇云夫夫不在,是去苏女士那边了。 乔渊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看见他们进门,招手道:“过来吧,都等着你呢。” 秦南走过来坐下,乔渊双手一拍桌子,道:“人齐了,开饭!” 栾静和后生马上拿起筷子,向秦南比划了一下就开始闷头苦吃,秦南见他们吃的香,自己也有了胃口。 直到盆干碗净,乔渊才放下筷子,乔静和后生三两下把残局收拾了,一左一右像哼哈二将似的围着乔渊坐好。 乔渊这才开口对秦南道:“好了,酒足饭饱,秦医生,从实招来吧。” 秦南无奈的笑了笑,扯过身旁坐着的百里青的袍服袖子,放在手里不断摆弄着,也不隐瞒,把从小到大的情况和今天的事都说了。 在秦南讲述期间,栾静好几次都在爆炸的边缘,但都被乔渊和后生制止了,直到秦南说完了,没人管她了,她才成功一蹦三尺高,愤怒的道:“靠啊,那你不揍他丫的!把他公司搞垮!反正你也不稀得要!” 乔渊安抚道:“闺女,别激动,再不济那也是他爹,这个确实不好下手。” 栾静怒道:“怎么着?那就生等着人家那边对秦医生下手呗?!” 后生道:“占着血缘,不好下手,但他若敢来犯,也不能容他。” 百里青点头道:“只要苏女士无恙,我们便无所顾之忧。” 栾静拍着胸脯道:“这个你放心,苏女士那边就交给我们,谁敢打她的主意,我非揍得他妈都不认得!” 乔渊搓了搓下巴,挑起一边嘴角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秦先生倒是真精明,他老了,身体不好,受不得累,再婚之后又膝下空虚,又把财产看得比什么都重,就算是百年之后也不甘心手里的产业落到外姓人的手里,那你这个独子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然而他又不待见你,也知道你不待见他,先是示恩一样说让你接手公司,安排你进去工作一段时间,再给你‘一点’股份,让你既站得住脚,又绝对翻不起什么大浪。 他既可以享受清闲,休养身体,又把控着绝对的股权,让你在前头为他当牛做马的管理公司,到最后,最终解释权还是在他的手里,你就像一个代价极小的长工,还得对他感恩戴德,小心着伺候他的终老,还要帮他养小老婆,这算盘打得,真是啪啪响啊,他怎么这么精呢?” 秦南微笑道:“他打什么算盘,都与我无关。” 栾静冷哼了一声道:“就是,咱们秦医生又不是他养大的,抚养费都没拿过,凭什么他来了就要给他好脸色看?他那个破公司再值钱,咱也不稀罕!让他自己抱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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