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皱起了眉头。 后生道:“栾少爷是摸死蛇了还是碰蛇蛋了?” 栾夫人有些慌张的道:“这……我不太清楚啊,他只说去看了热闹,还跟我比了那蛇多大,但只是当个新鲜事说的,没说别的。” 栾风楼道:“你联系一下那天跟他一起去看热闹的同学,问一下他有没有碰。” 栾夫人连忙走到床头柜那里拿出栾泽勋的手机,回想着儿子跟她说的那天一起去的其中一名同学的名字,手忙脚乱的翻着通讯录。 栾风楼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温声道:“别慌。” 栾夫人抬头看了看他,手终于不抖了,她拨通了电话,跟那边说了几句就挂了,栾风楼搂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捏了捏,道:“怎么样?” 栾夫人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秦南道:“他的同学说,他去碰了蛇蛋,还不小心打破了一颗……难道……秦医生,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个调皮捣蛋喜欢恶作剧的孩子……” 秦南点了下头,走过去掀起栾泽勋宽松的家居裤脚,看到栾泽勋的脚踝处果然有一小片看起来很坚硬的黑色鳞片。 栾夫人跟上了几步,啜泣着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起来?” 栾静看着栾夫人爱子心切,也动了侧隐之心,走上前道:“秦医生,驱邪符能奏效吗?” 秦南道:“希望不大,对方恨意很深。” 栾静掏出一张驱邪符,“啪”的一声拍到了栾泽勋的身上,栾泽勋身形一顿,张口喊了一声:“妈!” 栾夫人泪如泉涌,马上就要扑过去,被后生抬手挡住了,再看栾泽勋时,他又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栾夫人转头靠在了栾风楼的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栾静眉头紧皱,道:“秦医生,有法子吗?” 秦南道:“将军。” 百里青在他的身边现出身形,沉声道:“我可以把它抓下来。” 秦南点了点头,微抬了一下手,示意他等一下,转头对着栾泽勋身上的蛇影道:“我知道我说话你听得见,你也是有些道行的妖仙,这样去磨一个孩子,却是跌了身价了。” 那蛇影抬起头颅,张开嘴,竟口吐人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欠我因果,我来讨还,也是天经地义。” 秦南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还是个孩子,受了这些天的苦,该够了。” 蛇影有些凄厉的道:“那本君的孩子就该死么?!” 秦南道:“他年少无知,错在不该去动那蛇蛋,可你应该也知道,他只是一时好奇,并不是有意去伤蛇蛋,而且你更知道,你死了,那些蛋是无法孵化的,你迁怒了。” 蛇影头颅微垂,没有做声。 秦南又道:“凡事要适度,见好就收,当知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怨不在这孩子身上,正主已经死了,你该收手了。” 蛇影还是垂着头不动。 秦南道:“我知道你不只是恨自己的生死,也是怜惜那些孩子,可是你现在迁怒这个孩子,根本于事无补,只会损你阴德。” 蛇影终于开口道:“事到如今,我还在乎什么阴德?” 秦南道:“要在乎的,你道行精深,灵智已开,转生重修并不是难事,只看你能不能放下恨意,再次跨出那一步。” 蛇影有些悲凉的道:“妖修岁月漫长,转生之后,灵智全无,浑浑噩噩,我便不再是我,重开灵智,又要不知多少年……我累了。” 站在旁边的百里青开口道:“万物修炼,妄图长生,都是逆天而行,你当知修炼之路险阻不断,步步当灾,你生而当有此死劫,逃不过的,若是你磨死了这孩子,阴德有损,更是转生无望。” 蛇影的身形松了些,头软软的垂着,很是颓废的样子。 百里青道:“你身上并无血光凶戾之气,想来想要修成正果的,我怜你修行不易,若你能放过这孩子,我可保你灵智不散,转生之后,当潜入深山修炼,莫入俗世,自然有你的出头之日。” 蛇影抬起头,蛇信吞吐,道:“灵智不散?” 百里青道:“妖修修行,灵智难开,你若能天生保有灵智,已经算是得天独厚,不可太贪,你当知道,我若要将你灭杀于此,并不困难。” 蛇影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松开了身子,栾泽勋两眼一闭,瞬间睡了过去。 栾夫人立刻就要上前,已经起身后退一步的栾静伸手一拦,无声的对她摇了摇头。 他们看不见蛇影,更看不见百里青,只能看见秦南对着栾泽勋的方向低声自言自语,中间有些停顿,就像在与人交谈一样,什么妖仙啊、修行啊、阴德啊这些东西听不太懂,但秦南是在劝对方放过栾泽勋却是听得见的,过了一会儿,栾泽勋就睡过去了,栾家夫妇在此时只觉得世界好玄幻。 百里青抬手在盘在地上的蛇首上一点,指尖青光一闪,收回手道:“你去罢。” 蛇影向他们点了点头,化成一团黑影顺着窗口穿出去了。 秦南掀开栾泽勋的裤脚,少年细嫩的皮肤一片光滑,鳞片已经不见了,栾夫人捂住嘴,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秦南放下裤脚,又扒开栾泽勋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也已经恢复了,他收回手,轻声道:“将军,它走干净了么?没留下什么首尾吧?” 百里青道:“没有,它还算守诺。” 秦南点了点头,又为栾泽勋简单检查了一下,这才站起身,对栾夫人道:“栾夫人,栾少爷的学校挖出来的那条蛇是有些道行的,猝然身死,满身怨怒,栾公子误碰了蛇蛋,被它迁怒了,不过它现在已经离开,应该不会再来了,栾少爷被它缠了一段时间,元气有些伤损,这些日子要多多进补,另外,他的身上因为在地上爬动有些磕碰外伤,不过都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他侧身对栾静道:“把驱邪符给栾夫人拿几张。” 栾静点了下头,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符箓来,递给了栾夫人,秦南听着百里青的低声指点,学舌道:“小少爷被阴物所缠,阳气有损,恐被外邪所侵,近日当减少外出,将这些符箓贴于房间各处,可挡阴邪。” 栾夫人眼中含着泪道:“那他……他现在没事了么?” 秦南道:“没事了,他被阴物磨了几天,精力不济,现在只是睡着了,他近两天可能会有些嗜睡,都是正常的,休养几天就好了,只是他现在体质有些虚弱,容易生病,要小心护理几天。” 栾风楼后退一步,深深的弯下腰道:“多谢秦先生。” 秦南侧了下身,并不受他的全礼,温声道:“应该的。” 栾风楼这才直起身子,接过妻子手中的符箓,递给佣人让他们在房间各处贴了,自己走到栾泽勋的身边,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到了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栾夫人也扑过去,抓住儿子冰凉的手,不住的低泣着。 栾风楼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走过来道:“何夫人为小儿的事奔波劳碌,实在感谢,改天栾某人一定登门拜谢。”
第77章 栾家夫妇 何夫人微笑道:“都是为人父母的,你们的心情我怎么能不明白?能帮就帮一把,这没什么可谢的。” 栾风楼也微笑道:“不不不,要谢的。” 他转身对刚贴完符的佣人道:“去吩咐厨房,多做些好菜,快些。” 一个佣人低头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栾风楼道:“各位今天都辛苦了,现在天色不早,泽勋身边也还离不开人,只能委屈各位在家中用顿便饭,改天,栾某人在盛筵摆答谢宴,还希望各位能够赏脸前来。” 栾静实在不耐烦这种场面活儿,笑了笑道:“栾先生客气了,我们开店做生意,既然接了活,就一定会尽力做好,我们也不是白帮忙,谢就不用了,天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哦对了,尾款别忘了打给我们。” 栾风楼看着栾静,微笑道:“这是自然的,姑娘也姓栾,说起来我们还是本家,这也是一场缘分,不如大家交个朋友,也是一桩好事,朋友总是不嫌多的。” 栾静刚想说话,栾风楼又笑眯眯的道:“再说今天的事对你们或许只是一桩生意,但于我们家却是大恩德,你们不图回报是你们的品德,但如果让你们就这么走了,我们夫妻却是于心难安啊,就当是为了我们安心,也请姑娘赏脸,留下来吃顿便饭,我们家里,有两个不错的厨子,各地菜色都会做些,姑娘想吃什么,只管提出来,不用客气。” 栾静的眼睛几不可查的一亮,但还是没说话。 栾夫人也收拾了下心情,走过来拉住何夫人和栾静的手,带着些鼻音道:“风楼说的对,今天谁都不许走,先凑合着吃顿便饭,改天,我们再正式摆答谢宴,也让泽勋亲自谢谢秦先生,何家姐姐知道,泽勋就是我的命根子,现在他好了,我这心里实在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才好,你们若是现在走了,我这里实在没有着落。” 她又紧了紧栾静的手道:“小静姑娘看着比泽勋大两岁,我就卖个老,把你当个侄女儿,你想吃什么,只管跟阿姨说,阿姨家里的几个厨师还是中用的,做菜还算可口,也鲜有不会做的菜式,快告诉阿姨,你爱吃什么?” 栾静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此时被栾夫人拉住了手撒娇一样的说话,顿时有些无措,她求助的看向后生和秦南,秦南笑了笑道:“盛情难却,既然栾先生和栾夫人这么说,天也晚了,我们就留下来吃个饭再走,至于答谢宴就不用了。” 栾风楼笑道:“答谢宴的事以后再说,来,小儿的房间小,请各位移步,到楼下说话。” 栾夫人拉着何夫人走在前面引路,本来还有一只手拉着栾静的,但后生“不着痕迹”的把栾静“抢”到了身边,栾静马上挽住了他的胳膊,秦南向前侧踏了一步,走在两位夫人身后,栾静挽着后生走在秦南后面。 栾风楼走在最后,对房间里剩下的佣人道:“照顾好小少爷。” 佣人连忙点头,栾风楼这才转身走了。 栾家的夫妻俩确实是八面玲珑的人物,栾风楼风度翩翩,说话时而正经时而幽默,很有亲和力,各方都能很好的照顾到,好像与他说话,永远都不用担心冷场,而栾夫人虽然已经有些年纪,但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些少女的娇憨,一看就是家庭幸福倍受宠爱的人才会有的反应,也是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还有何夫人在一旁调节气氛,一顿晚饭气氛融洽的很,就算看到了后生和栾静惊人的“吃功”,也没有人露出异色,就连一旁的佣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点点惊讶的神色。 吃了饭,何家来车接走了何夫人,栾家夫妇俩把秦南等人一路送出大门口,那礼数是做全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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