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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妄看着痴梦周围的小禁制不禁想起之前在虞渊的所见。 肆妄的声音响起，在离寂耳畔响得分外清楚。 隔绝外界喧阗，只听着这声音也能让人感到心安。 与君在身旁，尽管前路临渊必赴，亦不乱不惧。 先前寒殇也是从不拘束他的活动，钱财任取，书籍任看。 那日不小心看到了自己书案上看到了寒殇的手札，也从未主动去了解过自己的这位恩人，也就顺势地看了。 说到底，肆妄想着自己这个半道上被人救起的小可怜还从未正经谢过一番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不过想来也许是寒殇故意避着他，每回去找寒殇不是出去了就是出去了。 唯一的交流也就是他会在自己近日的书籍里留上几张小纸条，或者是送过几本以前未有的书。 那些书往往都夹带着寒殇亲笔写的纸条。 想来自那日被他带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原以为是寒殇的规矩，看来也不尽是。 久而久之，也便慢慢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没想到有一日寒殇竟把自己的手札也和书一起放在了书案上，等到放书之时手札又不见了。
第73章 落空 那手札好像是寒殇写给自己的，开头结尾也没什么寻常书信的形式。 更像是无人可言说，写下给自己聊以慰藉的闲笔。 肆妄记得也不甚清楚，当年也就是草草地瞥了一眼。 那些个应该是记载的琐事也就没有看，倒是看到一处画了一个禁制是书中从未有过的，也就看了几眼。 寒殇，近来可好？ 不必问本尊也知道你过得不好，就不必掩饰了。 别笑了，就算你笑着说话，别人看不出来，本尊还看不出来吗？ 你笑得太假了，用那些人的话来说就是不达眼底。 若是不爱笑，也就不必笑了，为什么要自己难受呢。 反正冷着脸和笑着同样都会人人喊打。 这是本尊复生的第十几个年头了吧，这回好像真的是本尊自己，没有再到别人的魂灵里。 不过在回到本尊自己身子里的时候竟然又到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小孩子魂灵里。 想想这小孩，不，是本尊自己也是真惨。 这没吃的没穿的，大冷天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好不容易路过一个路边的小摊。 远远闻了一下包子的味道就被那老板追着打了好几道伤痕。 没错，这么可怜的小孩竟然是本尊！ 听着就让人愤愤难平。 可本尊一到人家魂灵里就直接成了那个人，邪术夺舍尚且还能保留自己的能力。 本尊这一去可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小破孩。 也不知从前这身子里的主人去了哪里，莫不是死了，不然本尊怎么丝毫感受不到之前的气息？ 罢了，这也不是本尊关心的事，反正本尊这样来来回回也有数十回了吧，每回不是时间到了就是寄体死亡。 可是等到本尊回来去找那些个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明明之前那身子还好好的，也就是千疮百孔了些，怎么会一点都找不到呢？ 就连本尊留下的生活痕迹都消失了，仿佛世间根本没这个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本尊神魂紊乱，记不清事了。 本尊也说不上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打开痴梦，好像冥冥之中这件事就是本尊必须要做的事情一般。 不过也不必想这么多了，开便开呗，左右是损不了本尊的，不过这三界是又要遭殃了。 不知是不是本尊睡得太久，虞渊最近出现了三重。 第三重本尊下了禁制，不让那些小魔小怪的随意走动，一不小心走着走着就没了。 第二重倒像是个过活的地方，街巷屋宇，小摊酒楼。 和三界的一些地方很像，虞渊也算是有了点烟火气。 我在二重捡了个小朋友回来。 那日不知怎的就到以前自己住过的小破院子看了眼，无意间就看到了肆妄那个小朋友缩在角落。 反正本尊随手带着伤药，也就递给他了。 看这小朋友还有点警惕的感觉。 本尊很可怕吗，又不会吃了他。 想来那是本尊也是没有和别人打过交道，扯着他的袖子就给带回来了。 虽说本尊这里比不上仙庭，至少可以让这个小朋友不愁吃穿。 哎，本尊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了。 罢了罢了，有些事本尊自己明了便好，多说无益，也无人会听。 痴梦上边的阑珊诀是越来越淡了，长此以往唤醒痴梦就简单多了。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痴梦附近金色和玄色的灵力在不断地胶着缠绕，隐隐有玄色压过金色的趋势。 而且随着寒殇的越入，玄色的魔气猛然暴涨，霎时吞灭了不少残余的灵力。 天边弥漫的黑意中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旋涡状云纹，与红光闪耀的痴梦交相辉映。 金色的符文破碎，禁制更是残破地千疮百孔。 无数的妖邪开始钻着这缝隙逃出虞渊三重，隐隐地从远处传来了二重的惨叫声，外围还停留着一些此次一起前来的军队。 留在二重的多是一些灵力稍有不及的仙魔，根本抵挡不住这上古妖邪。 暝吟刚刚缓过一些看到的便是这天地异象，万古祸端。 看来，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当年师尊他们的选择。 他抬起手，画了一个法诀。 又看了眼不断扩大的缝隙，和下边依旧坚持着挥剑斩退妖邪的天帝，纵身跃入了痴梦。 陛下，这般抵挡终究是蚍蜉撼树，就让我助您护佑着三界吧。 此后，便再也无人唤您昀晗陛下了。 暝吟越下的身影化作了丝丝金光注入了痴梦，但确实远远不够。 上古大阵的残缺，又岂是一个上神可以弥补的，既是上古之物，必然是要上古神的献祭，加上更多的灵力。 若非如此，寒殇又怎么会如此放心地启动虞渊。 自然是因为如今仙魔凋敝，根本就弥补不了这法阵的残缺。 有暝吟自祭神魂，在场的很多仙魔也紧随其后。 一缕又一缕的神念注入痴梦，缝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可妖兽也更加不顾一切地往外边钻。 神力魔力终究只能加强强度，若想要真正唤醒阑珊阵，怕是还不够。 肆妄看着眼前的一个一个的仙人妖魔化成了缕缕神念，又义无反顾地越向痴梦，眼眶微红。 他收起霜朝，飞身向痴梦赶去，飞到一半与离寂成了并肩之势。 毫不意外，离寂肯定也是如此想。 可是，唤醒上古法阵，神力已然足够。 法阵也已经巩固，需要的只是上古神一脉的献祭罢了。 肆妄与离寂一同越入痴梦之中，在半空中控制不住地转头看了离寂良久。 眼眸深邃，在离寂刚伸出手画神诀之时，肆妄伸手把他推了出去。 离寂感受到来自身边之人的一阵推力，眼中满是错愕。 霎时方寸淆乱，灵台崩摧。 连忙伸手想要拉住肆妄，手已经伸出，却是来不及了。 肆妄已经逐渐消失，只余下一缕赤红色的神念。 再一瞬，连神念都没有了。 他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双眸凝视着离寂越来越远的身影。 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之时阖上了眼睛。 “肆妄！” 离寂歇斯底里地唤着肆妄的名字，可是这回往常笑着应答的少年再也没有回应。 离寂双眸通红，眸中蕴满了眼泪。 伸出的手落空，就连一片衣角也没有抓到。 ……
第74章 不许再推开我 本帝以三界安危为任，如今……却也说不出对三界到底是何交代。 本帝终究是没有保全八荒四海的海清河晏。 本帝有愧于三界，有愧于万民，有愧于父君，有愧于亲友…… 晏子倾，离寂，肆妄，暝吟，悠音，此战众将，本帝还是未能将你们无虞带回。 若有来生，愿本帝能无愧无憾。 …… 没想到虞渊三重竟是如此凶恶之地，现下也出不去了。 不过也好，本帝治理冥界数千年，也该休息休息了。 不知天帝那家伙如何，有没有逃出去。 他若是逃出去了，本帝这回肯定不会嘲笑他胆小。 还有悠音，刚才看着她跟着本帝一同进来了，不知道现在是否安好。 本帝可是纵横冥界的冥帝，就这点东西想让本帝投降。 哼，妄想！ 死便死矣，就是……，罢了。 …… 陛下，虽然说您平日里总是烦属下跟着，但是这回属下还是一步不离地跟着。 不仅是因为天帝的嘱咐，更是我们这数千年的情谊。 鬼王悠音，无愧此生，无负我们冥界万民。 若有来生，悠音还想与您一同除魔降妖，护佑一方。 …… 师尊，您万年前保我出去的鬼域，万年之后弟子还是回来了。 和您一样，弟子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万年光阴如转瞬弹指间，弟子此次总算是跟上了师尊。 不知其他人，是否有幸能与当年的弟子一般逃离这个虞渊。 不知昀晗如何，能否出去，不知…… …… 尊上，当初被您带回来的那个时候，属下就决心要一直跟着您，生也好，死也罢。 属下说过，誓死追随，即便尊上您为了给我一片安宁赶属下走。 把属下挡在三重之外，又在属下挡在您前面时推属下离开…… 尊上，于属下而言，尊上所在之处，便是属下的安宁。 即便是死，也是属下之幸。 …… 又是一场大战，这回倒是本尊亲自打开的痴梦，倒也是应了那些人对本尊的评价了。 上古魔神，生来就应该为祸一方，坏事做尽。 他们加在本尊身上的桩桩件件，本尊供认不讳。 那么，此番本尊拉你们一起赴死，也不过分吧。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但愿是吧。 本尊可不想睁开眼睛又是万年之后。 …… 离寂，我还是在最后推开了你。 这个画面，我在我们来到虞渊之前就已经幻想了数不清多少遍，总以为那只是一个幻想。 没成想它终究是成了现实，现实中的我倒是比幻想中的更为坚决果断。 我少时在阑珊殿度日，自然是知道阑珊诀的觉醒之法。 此番倒是我对不起你，没与你商量就把你推开。 说好的保护你，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 肆妄，你推开我不假，我可以靠近你。 痴梦凶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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