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结束,休息的时间会长一点。他还得用这点时间给大黑做艾灸。 等米濉擦着黑回家的时候,米正已经上完了下午的课,给两个毛绒绒按摩推拿:“爸,你先去洗把脸,晚饭还没好。” 老父亲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小正,快给我也按两下。” 餐厅隔壁的偏厅,已经被改成了宠物养生馆。 乍一看也是摆了罗汉床、椅子之类的红木家具,但罗汉床上躺的是大黑和大花。米濉非得挤过去一半。 各种家具中充满了符合猫狗生活习性的巧思。 米正一脸为难:“啊?可是我只学过宠物按摩。” 四体不勤的老父亲不介意,很快就被按得吱哇乱叫。 按完之后就好了,米正还给他灸了一下,反正老父亲不介意用狗子的。 但是大黑比较介意,对着米濉时不时撩一下牙齿,被米濉薅过狗头,呼撸了好几下:“咬一口得了,你也是我儿子。小正还叫你一声哥呢。” 听到小正,大黑下意识看了一眼米正,趴在米濉后背上,想想又不对,站起来蹬了他两脚,下地就走,还不忘记回头轻轻“汪”了一声,叫上米正。 米正收拾完按摩和艾灸的东西,跟上大黑:“哦,好了,吃饭了。我去洗个手。” 米濉也准备跟出去,却见大花悄无声息地摸过来,凑到他身边闻过来闻过去,就跟猫说:“你是小正的儿子,我是小正的爸爸,你就是我孙子知道吗?过来给爷爷抱抱。” 大花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歪过头看了他一眼,跳下罗汉床,“喵嗷”一声,竖着尾巴跑了。 米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轻松多了,就慢吞吞走在后面,出去洗手准备吃饭:“小正,你这按摩手艺跟谁学的?挺好的。” “做兽医的福爷爷。” “哪里的福爷爷?老街那边的?”老街那儿有不少老手艺人,不过好像没兽医。 “不是的。以前在畜牧站做的,后来退休了,住在咱们村最东头的。”米正比划了一个方位。 米濉一看那方向,头皮发麻:“别开玩笑了,那边哪有什么人住。”那是村里的墓地! 很早以前,米家的养子都是葬在米家祖坟的山上。和正儿八经的米家人从上往下安葬不一样的是,这些养子们的坟是从下往上安葬。 不过从米濉有记忆开始,早就没有米家庄的人再葬在米家祖坟了,说是以前出过事情。 现在米家庄的墓地就是集中在村子最东面的一座山上。 由于靠近墓地,加上用水用电方面的考虑,米家庄的居住地很集中。东边连个看粮食的棚子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人住? 米正还不明所以:“有的啊。福爷爷就住那边,不信我带你去看啊。” 米濉一口拒绝:“我才不去!”
第42章 送花 米濉不去福爷爷那儿的理由很充分, 他得去三婶娘家要债。 三婶娘家就在邻村,直线距离不远,但是山路难走。 走山路要3小时, 公路绕一大圈, 开车过去反而只要1个小时, 倒是比去城里还远。 米大伯有一辆装农资的皮卡, 直接带着米濉走了, 看他换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打扮还笑:“你这身穿着, 可和昨天不一样。嗯,像个社会精英。” 米濉就跟着笑:“我本来就是社会精英。” 米大伯当他开玩笑:“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怎么不在京城待着了?”京城混不下去了? “忙了十几年,稍微休息一阵。等过两天再出去, 想换个地方。” “打算去哪儿啊?现在省城不错,压力还小一些。不行你就回省城好了。小正再过两年也得结婚生孩子,你以前没带儿子,正好带孙子。” 米濉听他这话说得好像处处为他考虑, 潜台词则是外面混不下去回家带孩子吧, 假装没听出来,依旧好脾气地笑:“小正还是个小孩子呢,你看他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哪里像个大人的样子?反正我还能干几年。” 米大伯就跟着说道:“也是, 我们多辛苦一点, 也让孩子们少些负担。” 米濉就笑笑不说话,把话题引到他的果园上, 又跟他聊了聊村里人的近况, 闲聊间状似无意地说起昨天扫墓的事情:“小正六月份的时候刚去扫过, 没想到就三四个月,长满了草。” “你们现在还那么讲究祖坟的事儿啊?” “毕竟是自家老祖宗, 没有他们,哪有我们嘛。” “也是。你们这样也好。村里的墓地那儿,那是三个和尚没水喝。每年也就清明会去几个人。现在清明也没人回来,去的人连路都不好好清理……” 米濉听他这一通抱怨,笑容微微僵硬。所以小正说的什么福爷爷,真就不是人对吧? 怀揣着担心,米濉去三婶娘家的时候表现得就强势了一些。 三婶的两个娘家兄弟还有偏心眼的父母的一哭二闹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他很是懂得拿捏住别人的七寸。 米正上午的课还没结束,他就回来了,还给带了老街的甑糕:“小正,姜先生,刚买回来还热着。现在还有蓝莓馅儿的。” 姜稷收了书本:“差不多了,先上到这里吧。” “哦!我要吃枣泥的!”米正眉开眼笑,“爸,你不是去三婶娘家吗?怎么去城里了?” 米濉就往边上椅子一坐:“去盯着他们转钱呗。” “一趟就成?”米正瞪大眼睛,“他们这么容易把钱都吐出来?” 米濉哼笑一声:“他们自己要脸呢。靠着嫁出去的女儿妹妹过活,又不是什么体面事。他们不怕自家的闺女嫁不出去,尽可以折腾。两个老小子得亏还存了点钱,反正我让他们先把账上的钱都给转去给你三婶了,有93万呢。” 这个数字在他们这边村里可真不少了。米正很惊讶:“这么多。那他们还天天找三婶借钱?” “你三婶的钱又不是他们的钱,要到手才是他们的钱。他们还不出钱,还逼老两口给他们拿钱。” “咦?这不太好吧?”用老人家的棺材本,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有什么不好的?别的老人家不清楚,你三婶的爹妈真就是……”想想也不好当着儿子的面骂脏话,米濉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三婶这些年,单独给她爹妈的钱有快五十万了。她娘家那两兄弟的钱,好几次都是那老两口张口要的。他们就住一个屋檐下,能不知道儿子家实际不缺钱?一次被儿子骗了,还能次次都被骗?” 这老两口倒是好,明明一大家子吸血女儿一家,还到处编排女儿不孝,说女儿只顾着自己进京跟儿子享福去了,丢下老家人连省城都没去过什么的。 这些话,米濉就不讲了。 米家没什么亲戚,米正完全不理解这样的行事逻辑。 他虽然也算是从小寄养在米良继这个大伯家,大伯还和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从小就没短过他什么。 他爸给的家用,米良继大部分都给他存了起来。他初中的时候就交给他了。 米正想不明白,过了好一阵才感慨:“那三婶得多伤心啊。” 三婶对娘家人是真的好。为什么好?不就是因为是亲人嘛。 结果只有她把娘家人当一家人,娘家人当她是外人。 唉…… 姜稷伸手给他掰了半块甑糕:“再吃半块,一会儿吃午饭了。” “噫,就这么点大。我长身体……行叭行叭。”米正又问他爸,“93万……那剩下的钱呢?” “卖房卖车,自己出去工作,总得还的。”米濉一点都不怕他们欠债不还,“他们村长盯着呢。” “哦。”那就没问题了。 三婶娘家那种独姓大村,村长就是族长,说的话没人敢反驳,除非不想在村里混了。 当然村长也不是什么黑恶势力,是讲道理守规矩的。 有些事情没挑破,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挑破了他不管,是另外一回事。 像这种不体面的事情,要是闹开了,那丢脸的会是全村人。 都一个姓的,谁分得清是具体哪一家?小地方的风言风语传起来可快,今后谁敢和他们村攀亲? “那四哥就买得起房了。” “再攒两年吧,京城限购呢。”米濉说起这个,也不避着姜稷,问米正,“你要在城里买房不?我今天去城里看着,觉得还行。” “你别说的像买菜一样。”房子好贵的,攒钱不容易。 “那比菜还是要贵一点的。”米濉是临时想起来,不过还真动了心思,“买一栋吧。你不住也给你大伯住。看看距离老街近一点的,有没有独栋的。” “你别想借着看房子,就不去扫墓!”说起这个,米正就去看姜稷,“哥,你要回家看看不?” 姜稷就拍他后脑勺:“我看你是想借着扫墓逃课。”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没安排下午的课,带着米家父子上祖坟去。 山里面的草木长得茂盛。 米正种了不少花,但大部分都没干过野草:“之前开花的就少,现在连个花骨朵都没了,不知道有没有种子。” 米濉听他一脸遗憾的语气,身为农家子却对种东西实在不了解:“这就是老祖宗不让你偷懒。” 姜稷倒是说道:“要好打理,就得种本地的品种。” 米正想起来他身上的梅花香,就说:“我买一棵梅花给你栽上!” 姜稷倒是不反对:“怎么想起来送我花?” 米正“嘿”了一声,不回答,脸上却连耳后根都一起红了。 具体原因不能说,少年那一点点绮丽的心思,变作蹭蹭蹭往上跑的步伐。 米濉这个老父亲看到山路的石阶就腿软,老老实实拿着工具开始继续昨天的工作。 除草拔草,石阶和墓碑上看得出新修葺的痕迹。 他的儿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很多本事。 扫墓是一项大工程,两父子忙了足足一个礼拜,才算是把活差不多干完。米正提出要种梅花,米濉没反对:“确实,买点柏树种上。树大了能挡住杂草生长。” 虽说树木也要修剪,但直着腰修枝总比弯着腰拔草好多了。 买苗木倒是容易,玥城本地就有一个很大的市场。果苗居多,这两年花木也有不少。 米大伯自告奋勇,开车带着他们去,回来装了一车的苗。 他们又花了几天时间把树苗种上。 米濉回到城里就跟米良继抱怨:“本以为回家就是吃和睡,还想着买一套鱼竿玩,没想到比上班还累。” “你上班就坐在办公室里,累什么?”米良继看他坐在米正坐的椅子上,“小正呢?带着大花不回来了是不?” “在家上课呢,准备明年继续高考。”米濉忙完了扫墓的事情,压根没休息,这会儿浑身肌肉酸痛,不过不把正事办完,他休息也不安心,“大哥,一会儿我们去看个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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