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米正没有纠结他的答复,继续说道:“挑西瓜的大叔不是自己也买了两个,他小推车里还有好多东西。” 姜稷这回就拿自己举例:“我不也能赚钱买东西吗?” 米正下意识说道:“普通鬼哪能跟您比?您这样的,难道很多吗?” 达到他这样水平的确实不多。姜稷手上拿着初中的教科书,找来一片云,覆盖住老宅的范围,对着一个鬼指着屋顶:“去把屋顶上的草拔了。” 鬼应声而去。 姜稷再去看有了阴影之后缓了一口气的米正:“你的问题,不是我这样的鬼的多少。而是你的存在本身,就能吸引我这一类人。”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笑,眼神中有着让米正后背发凉的东西,“你要是不想着好好练,保护好自己,那也行。我先把你给吃了,好过便宜外人。” 米正双手握拳放在腰侧,感觉冷汗从头皮冒了出来:“……这就不用‘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吧?” 姜稷嘴角一挑,后背重新靠实在椅背上。 米正赶紧打起精神:“我练!不偷懒!”老祖宗是为了他好,他不该任性。 “说了我不是你老祖宗。” 米正还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看了看姜稷,刚想说话,就听到敲门声。 米大伯在门口喊:“小正,在家吗?” 村里人只要人在家,白天基本不会关门。米正家尤其,住得离村子远,平时连个村里的狗都不太会过来。 “在!”米正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儿见米大伯没进来,等姜稷摆了摆手,才收起马步,往前面走,“大伯,您怎么不进来?” 米大伯站在大门口的檐廊下,指着地上的点的三支香:“不打扰你办事。”他整理了一下脸上有点不自然的笑容,“今天梁老板又打电话过来了,说是你的符纸很好用。” “那就好。” 香,是给鬼的工资,也能够起到增强和保护鬼魂的作用,让他们能够在大白天在圈定的范围内工作。 米正不觉得这有什么,平时村里人拜拜,也是点上三支香,在家附近叫了老祖宗们回家吃饭,然后把香插在门口。 这叫引路香,是给老祖宗们指路的。 米大伯看着却是心惊肉跳:“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啊。” “哦。”米大伯反应有些迟钝,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正事,“梁老板昨天忘记留你的联系方式了,刚打电话来问。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你号码给他?”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礼貌性地问一声,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米正拒绝:“不用了吧,我这儿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米大伯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飘着白烟的香,嘴唇动了动忍住了没劝:“那行,我去跟梁老板说一声。” 米正就站在门口看米大伯一边往果园走,一边打电话,没当一回事又去扎马步。 那边的梁家人接到电话之后,直接就慌了。 梁星剑看着茶几上像是被橡皮擦一点点擦掉符文的符纸,眼眶里都开始积蓄泪水:“怎么办啊?我们直接去找米正吧?”
第16章 实情 梁星剑高中三年,被他妈妈压着,一心扑在学习上,对自己父亲的说辞完全没多想,这会儿遇上诡异的事情,也很直接,那就是找能解决问题的人。 梁爸爸和梁妈妈都是社会经验丰富的人,一听那边回绝了,就知道之前的拜访搞砸了。 梁妈妈一脸懊悔:“明知道人家是妙华寺法师推荐的人,就不该得罪。” 梁星剑的眼睛盯着符文一点点消失的镇宅符。换做平时,他一定会说,米正那样的,谈得上什么得罪?但现在看来,米正读书是不行,在神神叨叨的这方面很行。 高中不在一个班级,初中的时候两人前后座,谈不上熟悉,那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梁爸爸拿着烟的手微微颤抖:“这不是看他年纪小……不说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好在米家庄住上几天。哪怕不能请动米大师,起码比待在家里安全。” 说着,一家人一点都没磨叽,十五分钟就胡乱收拾出三个行李箱,带上昨天拿回来的所有符纸,开车直奔米家庄。 他们倒是想从容一点,但是看着符纸上快速淡去的符文,以及符文消失之后直接变成飞灰的符纸,全家的脸都白得没一点血色。 梁妈妈拿着手机,手指不断切换着微信和通讯录的页面,一个人一个人的联系,一边叮嘱梁爸爸:“开车慢一点,来不及我们先去老街。” 梁爸爸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像是头一回进驾校的菜鸡,一听赶紧说了一声:“对!米老板那儿肯定还有符纸!” 梁星剑坐在后座,把几张符纸摊在一旁,下意识说道:“早知道就不把那些除秽符给工人了。” 梁妈妈立刻就骂:“闭嘴!” 梁星剑不服:“本来就是。你看看这个样子,一张符给他们能顶什么用?还不是白给?现在能联系上他们吗?”昨天他们拿到符之后,连夜给送了去。 工人们都是本地玥城人,小部分在城里买了房,大部分住在附近的一两个村里,不用叫跑腿发快递,自己开车两个小时就把符送完了。 “怪事是从后半夜开始的。” 说话的时候,梁星剑一家已经坐在了米正家的会客厅里。 整个屋子刚打了蜡,木格的玻璃窗擦得一点灰尘都没有,推开就能看到夏日里格外油绿的盆栽。 只一个偏厅,就比梁家的会客厅要大不少,梁星剑对米正向来是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这会儿也收敛起来,不仅仅是被米正家的老房子震住,还是因为害怕。 半个小时前,他们一家拿着1500一张的除秽符,到了米家庄,直接被大花带着到了米正家里。 电三轮开五六分钟的路,步行大约需要十多分钟。梁家三个人倒是还能走更快一点,无奈大花走路不快。 他们中午出发,这会儿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大花乌黑的毛发在阳光下透出一种妖异的红,整个看起来不像只黑猫,反而像是一只红猫。 米家门前的香还剩下最后一小截,进到大门里,发现墙角还点着不少类似的香。 有不少“人”在打扫卫生,但是他们一个都看不到。 米正看着一个中年阿姨端上来的茶水,说了声“谢谢”,弯腰把在自己腿边蹭来蹭去的大花抱在腿上,表示自己在听。 梁家人只看到茶水自己飘过来,放在边几上;看着米正跟看不见的透明人道谢。 梁星剑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愈发小脸刷白:“我半夜起来……打游戏到半夜,去外面倒杯水,就听到有敲门声。” 他当时觉得奇怪,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找上门,但也没多想,直接就到了大门口,凑到猫眼上去看。 米正听着也搓了搓脸皮:“外面也有人对你看着?” “那倒没有。”梁星剑脑补了一下和不明次元的人眼对眼,整个人一哆嗦,“外面没人,但是敲门的声音一直在响。我觉得不对,就叫了我爸妈起来,这时候敲门声停了,变成了撬锁的声音。我们试着找物业、报警,没用,家里没信号。我妈把镇宅符贴到了门上,撬锁声才停。” 那个符纸真的特别奇怪,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纸,又不是什么贴纸,这么往门上一拍,竟然自己就贴在了上面。 他们还没松一口气,就见镇宅符上的符文慢慢变淡,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一家人哪里还敢睡觉?就这么守着一张一张的往门上贴镇宅符,到了天亮之后符文淡化的速度才稍微慢了一些,变化到正午才停止,家里的手机信号才恢复。 “然后我们就拿着剩下的几张除秽符来找你了。”他手上捏着的除秽符,已经淡得看不见符文,显然出门之后他们周围也有“不干净的东西”。 “哦。”米正简单应了一声,并没有做什么表示。 哪怕是时间换到昨天,梁星剑看到米正这幅样子,肯定要跳起来叫两声响的,但是现在他却没有半点多余的想法:“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这种语气实在不像是梁星剑会说出来的,米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大花。 要不是大花把他们一家带进来,他是不想掺和这件事的。 现在也不想。 梁爸爸赶紧说道:“先前是我们不对,先给您道歉。” 也就是一天的时间,昨天来的时候梁爸爸虽然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整个人还是光鲜的,还有心思关注大黑和大花,现在则显出憔悴甚至一丝苍老。 米正给大花挠下巴:“谈不上。” 梁爸爸看他这样子,恨不得能时间回流,把昨天的那个自己给打一顿,干笑两声解释起来:“昨天的事情,怪我没说清楚,实在是涉及的人有点多。出事的项目叫松盛豪庭,有六栋高层,一百多栋别墅。开发商是省城一家叫象鼎的公司,老板娘……新老板娘是松城人。这个项目开发商那边的主要负责人就是新老板娘的爸爸,姓虞。” 这点背后的关系说起来不复杂,但一般也没人会去刻意了解。 做事的人只管干活拿钱,八卦什么的,只要不影响自己的收入,不会当一回事。 “我家公司为了接项目,也给这位虞总送过礼。虞总不懂专业,谁送礼合心意,就把工程给谁做。” 米正心想:那这位虞总的“原则性”还挺强的。 梁爸爸一直在观察米正的表情,但看米正一直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心里面也打鼓,只是对方没叫停,应该是愿意听的,就继续说下去:“像我们这种小项目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是全都这么搞,直接就出事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听说死了几个人。当时我们在工地的,都被叫去封了口。我本想着事不关己,而且我这边账还没结。要是事情闹大了,工程款肯定没着落,就顺势答应了下来。没想到事情过了都快三年了,又闹了起来。” 这其中的事情,别说是米正,就是梁星剑也是头一回听说。 少年人心怀最朴素的正义感,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爸,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亲爸。 死人这么大的事情,而且是死了几个人,竟然还能封口? 米正也觉得不可思议:“工地上有多少人?一个都不去举报?死者的家属呢?” 梁爸爸摇了摇头:“那时候刚过完年,大部分工人都是过了正月十五才来上工的。我这边当时就剩下一点儿收尾的活,加上工人都是本地的,过去没多远,就先去开工了。当时在工地上的,包括我们单位在里面,大概就三五十个人。这些人有很多不同单位的,彼此之间很多都认识。说是出事,其实我们没见过现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虞总说是把事情处理妥当了,我大概知道有几个保安后来不见了,应该是安置妥当。那些家属估计也都差不多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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