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影从林间窜了出来。 团团吓了一跳,掏出父亲给她防身的手枪,扯着沙哑的声音说:“站住,什么人!” “是我!”多多反手脱下自己的防火风衣,粗鲁披在团团身上,而后拽起兜帽盖住团团脏兮兮的小脸,弯腰一把将人背到背后,大声说:“不是让你先走吗,回来干毛啊?” “……我怕你为了大猫山牺牲。” “怎么可能,你家新出的蓝鳍金枪鱼口味我还没尝到呢,死了岂不是亏大发。” 他讲得理所当然,团团气笑了:“除了吃你还会干嘛?” “会背你啊。” 这情话又土又撩,充满了原始多巴胺气息,但团团清楚得很,以多多的脑子,它确实就是字面意思。 团团两手抱住多多的脖子,趴伏在他背上,感受着快步跑带来的颠簸:“这披风里真凉快啊,是什么好东西?” 臭屁的多多:“老妖婆给我的防火秘宝,据说贵得要死。” 团团:“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我。” “姑父说事关猫族生死,一个字都不能透露,我连月白都没说。” “好吧,接下来我们去哪?” “嘟嘟嘟!世界第一快的蒸汽机车启动,下一站,毛球镇图书馆!” 兽族都怕火,鹿也不例外。 猫长老利用这一特性,在极易失守的北部埋布大量火药,借着冬春交替,空气干燥枯叶未腐,加上南风加持,杀得枒桫的军队伤亡惨重。 多多引爆炸药的瞬间,火光在鹿族黝黑的瞳孔里跳跃。他们惊慌躲避,在林中乱跳乱撞四处踩踏,将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久未露面的鹰忽然出现在空中,作为猫族这边的支援部队,以利爪抓着点燃的树枝,向火焰薄弱的地方投掷。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那阵仗之大,连水寒所在的图书馆都略有察觉。 他临窗眺望,看到远处盘旋着的鹰族时,本就不怎么舒展的眉头皱得死紧。 “哟,恶魔后裔和火妖精家的炸药。”梦魔看热闹不嫌事大,“哈恩那小子口风挺紧的嘛,连你都瞒,也难怪那些猫敢正面接你的招。” “……”水寒收回目光,暗自将防护又多加一层,而后关上窗户拉好窗帘,避免亮光和声响打扰到月白,当作无事发生一样重新坐在沙发扶手上,握着月白的手发呆。
第130章 交锋(下) 同一时间,内心世界中—— 月白上下打望,这白色房间几尺见方,没有家具也没有陈设,所有东西一眼看到头,意志剑不在。 他喊了几嗓,没有回响,不仅没有别人的声音,连自己的声音都无法听见。 唯一的门就在他眼前。 推开以后,外面的走廊也是白色的,弯弯扭扭,看不清通向何方。 他莫名感到害怕,便急匆匆往前跑,顶上的条型灯在他经过后一盏盏熄灭,之前的门和路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无法回头。 走廊的终点是个椭圆小厅,小厅仅有一张单人沙发,正是图书馆阁楼里放着的同一款,不过颜色变成了白的,坐下去感觉不到松软舒适,也闻不到皮质气味。 除了来时的长廊,小厅还有其余五条路,分别通向五个不同的方向,依旧蜿蜒,依旧看不到尽头。 月白更加紧张了,觉得手心直冒冷汗,下意识拢起两手搓了搓,才发现手与手触碰的感觉都消失了。 听不见、闻不到、没有触觉,跟平时在里做梦差不多。 他以为所谓的“内心”大抵这样,心想与其慢慢琢磨,不如将眼前的路通通走一遍,至少自己没有必要害死自己。 又是一扇白色的门。 推开后,里面雾蒙蒙一片,像个汗蒸房。 月白觉得闷热难耐,便拉开领口用手扇了扇风,这一下,触觉回来了,于是高兴地张开双手,沿着墙逐点逐点摸索行走。 似乎又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房间,进来的门无法重新打开,墙上非常光滑,没有任何疑似出口的地方。 月白绕上一圈,更热了,几近呼吸困难的地步,只好靠着墙角坐下,期望躲开上升的热气。 就在这时,他突然灵机一动:自己一直绕墙走,忽略了出口或者意志剑,兴许会在房子中间,就像博物馆里,拿个玻璃罩罩着的昂贵展品。 这样想的同时,雾气似乎散开一些,好像真有个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月白立即猫着腰,朝那处走了过去,边爬边想,玻璃罩罩着问题还不大,千万别有什么安防系统…… 结果还没想完,一道红光自左向右触碰他的身体,而后脚下忽的一轻,整只猫万分狼藉地滚到下一个房间。 鼻尖缭绕的紫藤花香十分熟悉,是水寒身上的味道。 月白摔得头晕眼花,一手揉揉后脑勺,一手往外伸,习惯地说“哎,拉我一把”,才想起水寒不在这里。 他用力呼出一口气,落寞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要称这地方为房间其实不准确,这里跟之前两个地方完全不一样,没有顶也没有边界,晾晒了好多白色床单,除了紫藤花香,还有阳光晒死螨虫的香气,主打一个懒洋洋。 微风轻拂,斑驳的阳光暖暖,恢复嗅觉的月白穿行在层层帷幔之中,满眼是白。一模一样的景色、永远到不了的尽头、逐渐模糊的时间……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想打盹的念头一经出现,就始终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自知不能这样,用力甩甩头,扯下那些被单扔到地上,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但景色并无任何变化,这让月白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在迷阵里。 不是说好进来找意志剑的吗? 为什么要弄得那么繁琐。 是必要的历练? 那么这个局,又是谁布下的?卡特林?哈恩? 为防止打瞌睡,他将嫌疑人名单捋了一遍,连魔神阿波菲斯都算上了,却始终没有怀疑水寒。 他继续暴躁地往前走,半天后,仍旧没有任何收获,干脆召唤秘典,想着能炸开最好,不能的话,至少脱离这个所谓的“内心”,到外面去查查资料。 谁知逆七芒星阵没召出来,倒是来了一团灰青色的烟,停在不近不远的距离,没有眼睛,却好似正在打量月白,安静中带着些许警惕。 这……该不会是一百年前,水寒留在哈恩心中的那缕一念吧。 月白这样想着,上前用手戳了戳,不太确定地问:“水寒?” 烟没有躲,甚至还膨胀了些,变白了,看上去圆头圆脑的,有些隐忍的高兴,跟水寒那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月白笑了:“我要从这里离开,你想想办法。” 烟噗鲁噗鲁上下晃动,像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如离弦的箭般飙了出去,稍逊,又回过头来,拱了月白一下。 月白被它推到某个地方,发现那团烟“呲溜”钻入浑然一体的白墙内,顶开一块砖。 砖的后面是个窄洞,与肩等宽,勉强爬进去不是不行,但无法转身,遇到危险非常不利。月白第一时间想着变成黑猫,结果试了几次都无法奏效,问那坨烟“里面危险不危险”,烟默默飘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后悬停在跟前,没有任何表示。 可是月白看懂了,凑过去用鼻尖亲昵地碰了碰烟,转身匍匐进入窄洞里。 怎料那暗道越走越窄,越走越窄,到了最后,简直将月白夹成猫饼,每挪动一步都十分吃力。 “你帮忙看看,还有多远?” 烟“咻”地飞走,不到一秒又飞回来。 月白推测下一个拐角就到,于是奋力前爬,结果等待他的是一个扁窄的出口,上面钉了个老旧下水道惯用的铁制栅栏,怎么拽都拽不动。 月白又向前挪了几寸,看到一左一右有两颗固定螺丝,跟那坨烟说:“给我弄个起子。” 烟快速变化,换了好几个形状,最后定格成胖胖圆圆的迷你起子,月白伸手握住,卸下螺丝,拆了铁栏栅,从狭窄的下水道口爬出来,终于松一口气。 又是那种蜿蜒的长廊。 月白掀起袖子看了看,没有淤青,但哪哪都疼,他摸着后颈捏了捏,得,触觉回来了,于是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 长廊毫不意外,仍旧通向那个小厅,看来剩下的三条路分别对应听觉、味觉和直觉。找到规律,外加有那坨烟的帮衬,月白在很短时间内,迅速找回了六识。 那之后,小厅发生了变化,出现很多形状古怪的门,颠来倒去,在墙面,在地上,甚至镶嵌在天花板上。 月白将它们一扇一扇打开,门后无一例外全是墙,不仅堵死了,还异常结实,踹不破也挠不破,让烟变成锤子,那坨烟居然不理他! 他越发感到不妙,怕水寒和大猫山出了什么意外,当即放弃寻找意志剑,躺在小沙发上,逼自己入睡,打算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可惜睁眼后还是这个白色小厅,加上先前的六条走廊均已消失,意味着他被囚禁在自己的内心,无法有下一步的进展,也无法回到现实。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况?”他问烟。 烟松松散散,不复刚才的紧实,像条小蛇似的盘在月白手腕上,一动不动。 月白只好从头到尾,又将小厅再翻了一遍,越急越焦躁,喉咙发紧,胸口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情绪崩溃的瞬间,刷的一下,白光占满了整个小厅,跟原先的白还不一样,没有影调,仿佛闪电直直砸在了身上,紧接着就是雪花状的视波噪点,许多图像在噪点下层层叠叠,但又看不仔细,像只串了台的老式电视机。 难闻的腐臭味随即飘了过来,包围着月白,令他几欲作呕。 这种体验非常短暂,在“轰隆”雷声过后,一切恢复如常。 “……”月白整只猫都是懵的,摸着沙发坐下来,重新审视这房间。 既是内心,本该所有东西都随自己的意愿更改才是,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人经常控制不住脾气和言行,脑子里想的是一,做出来的却是二。 其罪魁,大概就是最叛逆的潜意识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六种外源性感知,最后都连接到这里。 如果这间小厅代表潜意识,那么自己就必须先回到意识,才能醒来,而潜意识大约不会希望肉体饿死,因为那样,它自己本身也得消失。 所以在这个房间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能力范围内可以破坏,却又难以察觉的。 月白沉住气,一样一样看过去。 硬邦邦的白墙? 覆盖面积太大,几乎占据了90%的空间,感觉不像。 假门? 嘶,门把手上好像有什么。 月白眯着眼睛走过去,近距离打量,执手锁上粘着小孩子喜欢的贴画,有猫、狗、兔子狐狸等动物,也有星星、数字、雨伞,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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