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乌善小还是得到了一点点积分,源自于狗主人由衷的谢意。对方独居,性格内向,没有人陪他找狗。 淡淡的暮霭,如滴入宣纸的蓝黑色墨水,蔓延晕染成夜晚的苍穹。月色与霓虹辉映,整座城市由忙碌变得惬意。 小石在后厨帮忙,乌善小换了身衣服,把活动展架支在门口,不多时便送出了几十份免费冰淇淋。他既想要积分,又心疼钱,在矛盾中把冰淇淋球挖得更虚来控制成本。 这个挖球器已经够小了,总不能用挖耳勺……正想着,一片阴影缓缓覆在头顶。他心里一紧,仰起脸正对上一张友善的笑脸,眉清目秀。 竟然是那位两米多的高个儿女生。 乌善小暗自兴奋,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正想找你呢!他回以微笑,昂首挺胸,试图让自己显得更高大一些:“我记得你,我们之前在博物馆见过。” “我也记得你,因为你很帅,好巧啊!”女生扫视与她身高相近的灯箱菜单。 “正搞活动呢,看看想吃什么口味的。”乌善小引导对方加入会员群,顿了一顿,压低声音,“冒昧一句,你是篮球运动员吗?” 女生苦笑:“不,我身体不太好,可打不了篮球。”随后,她选了香草果仁口味,还额外消费了其他品类。 目送女生离开,乌善小已经脑补出自己挽救一段感情,感天动地,勇获大笔积分的飒爽英姿。 现在,已经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下一步就方便了。只要随便在群里搞个抽奖,然后告诉她中奖了,一来一往便有了交集。 女生那过于高挑的身影穿过马路,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她吃着冰淇淋,漫无目的地闲逛,片刻后又溜达回来,目光落在“心碎收容所”不停闪烁的招牌。犹豫一下,拉开古朴的木门。 “小石,帮我看一下店哈!”乌善小心底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出门直奔对街的酒吧。 光线昏黄暧昧,冷气恰到好处,低柔的钢琴曲萦绕在耳边,若有似无。店里只有一桌顾客,在角落的沙发低声笑谈,唯一的服务生草鱼精小余则在不远处侍候。 吧台边,女生的背影格外瞩目,吧椅本就高,愈发显得她拔地参天。 乌善小走近,也在吧台边落座,与她相隔一个位置,侧目微微一笑。坐的远些,一方面是保持舒适的社交距离。另一方面,离得太近实在是有压迫感。 “无聊,忽然想来坐坐。”乌善小迎上吧台里男人的目光,淡淡地解释。 今晚,温寒穿了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也许是柔和的灯光自带魅力加成,说实话,看着挺帅的。是那种让同性嫉妒不起来,甚至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男人味。 作者有话说: 预告:小小和温十疯狂的用舌头打架……俗称辩论。
第39章 唇枪舌剑 女生仍在阅读报纸样式的菜单,于是温寒娓娓介绍:“这些基酒,威士忌像纯真的孩子,朗姆是桀骜的海盗,伏特加是凛冽的冰雪,白兰地是淑女,琴酒则像一首隽永的诗。” 说着,他向乌善小投来询问的目光,后者想了想,故作优雅地摊开双手:“能根据我这个人,特别为我调制一款鸡尾酒吗?” “水平有限,不敢保证好喝。”温寒沉吟着,将手探向身后的酒柜。 片刻后,一杯以白朗姆为基地,配合味美思,苦艾酒,黄柠汁,桃果醋的鸡尾酒调制好了。泛着气泡的淡黄液体,盛在剔透的方杯中。 乌善小吸了一口,复杂的风味跃然味蕾,尾韵悠长,气泡让口感非常丰富,他不懂酒很难评价……反正挺解渴。 “由你来为它命名吧。”温寒说。 “就叫……‘夏夜微风’怎么样?”乌善小唇角勾起狡黠市侩的笑,“定价10块,特供给我一个人。”见那女生看着自己的酒,他问:“挺好喝的,你要来一杯吗?” “不,我在吃药,不能喝酒。”女生收起菜单,“就随便来一杯不含酒精的吧。” 温寒点点头,以苏打水代替基酒,加入新鲜柠檬汁,冰葡萄汁,薰衣草糖浆等,饰以罗勒叶,葡萄柚片和薰衣草,调制出一杯清凉的夏日饮品。 品尝过后,女生笑了笑,给予好评。她用玩笑的口吻闲聊道:“最近真热啊,我个子高,离太阳近,就更热。” “不对啊,都说高处不胜寒。”乌善小接茬。 女生爽朗一笑,捋了捋中长的秀发,向吧台里的老板询问饮品价格,是现在付款还是离开时再付。 温寒却说:“姑娘,你好像有心事,你是看了酒吧的名字,才被吸引过来的。这样吧,跟我说说你的烦恼,这杯就算我请你。” 这正合乌善小的意,他在旁帮腔:“老板,用故事换酒的话,我能把你的酒吧讲到破产。” “你的人生经历好丰富啊,看来阅人无数喽?”温寒调笑道。 乌善小搅动杯里的冰块,在清脆的碰壁声中,纯真无邪地忽闪双眼:“什么意思呀,是指看过很多人的脸吗?那我逛个街就阅人无数了。” 听着二人插科打诨,高个儿女生逐渐放松,笑着开口:“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反正大家是陌生人。” 她顿了一顿,轻声说:“我得了一种很罕见的心脏瓣膜病,上个月刚发现的,手术成功率很低,所以我不打算做。我才24岁,却有一颗70岁的心。随着心脏的早衰,再过几年,我随时可能猝死。” “那你打算怎么做?”温寒拿出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点酒。 女生舒了口气,释然地笑笑:“我呢,也看开了,还和对象分手了,因为我不想耽误他的人生。我说我喜欢上别人了,还把他臭骂一顿,他就哭着跑掉了。现在,我想攒点钱,然后四处走走。” 她刻意营造洒脱,笑容的底色却满是苦涩,下巴微微颤抖。她不停眨眼,来掩饰泛起的泪光,鼻腔的酸涩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是啊,你明明就很爱他。乌善小想起昨夜从收音机里听见的心声,为了获取更多信息,他试探道:“你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生陷入回忆,目光飘忽,嘴角不自觉上扬:“一个很可爱的男生,最近天热,走在一起时,我就用身体制造一片阴凉,给他遮阳。他说,很喜欢走在我的影子里,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好浪漫,我也想走在一个人的影子里。”乌善小发出少女般的慨叹,一半是迎合聊天对象,一半确实是有感而发。 温寒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抿了口酒,注视着女生:“冒昧问一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也没多久,年初才确定关系。” “要我看,你的决定很正确,长痛不如短痛。”温寒语气淡漠而笃定,“他会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而你也能好好休息,少些忧虑,也许能多享受几年人生。” 一番话冷漠凉薄,长、短、多、少,被量化的情感,如同冰冷的数学题。乌善小微微张嘴,吃了一惊:这狼咋能这么说话呢? 女生也是双肩一震,犹如被雷击中的大树,却不觉冒犯,反而表示认同:“话糙理不糙,我喜欢你的直白。” 形势不妙!再聊下去,有情人就终成陌路了。我认定的股票,只能涨,不能跌!乌善小面色微冷,盯着男人:“哎,老板,还是别随便指点别人的人生吧。” “不敢指点,我只是肯定了这位美女的选择。”温寒慢条斯理地擦拭工作台,“你也可以发表观点。” 大概是觉得他们很有趣,女生扑哧一笑。 展现口才的时刻到了,乌善小用鸡尾酒润了润喉,认真地看着她:“如果还有三天就是世界末日,你还会和他分手吗?” 女生一怔,默然许久,才说:“当然不会。” “人终有一死,末日早晚会来。”他用余光挑衅地斜睨着吧台里的男人,“都说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但是,如果斩的不是乱麻,而是心头肉呢?如果短痛,酿成了更加恒久的痛和遗憾呢?所谓的长痛,反倒让未来有更多的可能,在这个过程里给彼此一个机会。” 女生弯了弯嘴角,默然不语。 温寒微微前倾,深黑的双目含笑,悠然反驳道:“你喝汤药,是慢慢抿着喝,还是几大口喝完?” “可是真爱不苦,是糖水。我不单抿着喝,我还一点点舔呢,还要续杯。”乌善小干脆地回敬,饮尽鸡尾酒,将仅剩冰块的空杯推给男人,“来点水,谢谢,直接倒就行。” 温寒转身为他添了苏打水,云淡风轻地笑了:“所谓真爱,就是在幸福中离开人世。然后留下一个孤独的男人,孑然一身,伤心一生?” 这话显然正戳中女生的纠结之处,她咬住下唇,握紧杯子,高大的身影微微驼了下去。 乌善小被噎住,默默嚼了一块冰。半分钟后,他看向她,轻声说:“如果他甘愿呢?你都没问过他。” “有些话,一问出口,就像把一块大石头砸向对方。他愿意同甘共苦,就要伤心。他不愿意,就要愧疚。”温寒也看着她,“可是,你只想他快乐,对吧?” “你确定,他离开你会快乐?”乌善小反问沉默的女生,“从前我是个文盲,总共就认识从一到十这十个字。后来我常常看书,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对未来真正的慷慨,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献给现在。” 女生猛然抬起微红的双眼,当中写满了动容。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如果我爱的人,即将登上一列不归的火车,我不会因为害怕伤心和诀别而不去送他。相反,我会一直吻他,直到登车前的最后一秒。” 他眉梢一挑,嘴角微扬,从容地将目光投向这场辩论赛的对手,静待对方发言。然而,温寒却错开视线,缄默着往吧台放了两小碟饼干,示意二人享用。 这份缄默持续良久,直到杯中冰块彻底消融。 乌善小清楚,男人没词儿了,正在绞尽脑汁如何驳倒自己。世间并无双全法,凡事都没有完美答案,但他仍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因压制了这只大灰狼而沾沾自喜,十根雪白的手指在大理石台面弹动,优雅惬意地往后一靠,而后一头栽下并无靠背的吧椅。 哐当——像翻了身的乌龟,四脚朝天。 温寒惊慌失色,单臂一撑,竟然直接从吧台后跃出,动作迅捷无比。 “受伤没有?”他扶起仰卧在地阵阵发懵的笨鸟,忧心地上下打量。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像摸骨似的,从天灵盖一直摸到脚后跟。 “嘶……哎呦……”乌善小被摔得有点迷糊,又被摸得有点躁热,竭力用玩笑挽回颜面,“急什么,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躺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预告:小小的劝导会起作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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