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花海里交换了戒指,然后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这时在他们身后的游客鼓掌送上祝福,有认出江景鸢的,纷纷按快门。 二人全然不在意,彼此搀扶着起来后,冲所有人一笑,便离开了景点。 到了车上后,裴谨看了眼自己的银戒,又看着对方开车方向盘上的手指同样有戒指,他不自觉眼眶湿润,然后突然开始哭,哭分稀里哗啦,一点顾不上所谓的风度骄傲。 原来人生的某些时刻,周围的人事物真的会淡化成黑白默片,背景一样的可有可无,全世界只剩身旁的这个人,眉目如画,情深似海。 江景鸢不得不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靠边停了车,他捧着流泪的人的脸,“裴先生,你要真哭,我真觉得你不想娶我了。” “阿鸢,我控制不住,太开心太幸福了。”裴谨声音哽咽,他露出了笑,握住江景鸢的手,“我总感觉这一切太不真实,好像老天爷给我造的梦,下一刻梦醒了,我就快死了。” “我也害怕裴先生的死亡。”这是江景鸢直白地谈论这个问题,“我们在一起还两年不到,好不容易排除一切心里的隐密在一起了,我却只能看着裴先生日渐病重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阿鸢…”裴谨拉过他的手,鼻涕眼泪蹭在他袖子上,声音沙哑难听,“我好像做了很多,但是到头来,我却无法拯救自己。” 江景鸢温柔地笑了,他把裴谨揽进怀里抱紧,“后面我想通了,与其把情绪放在消极悲切中,不如收拾好心情强大起来,同裴先生享受当下。我知道,我是你唯一的软肋和信念,所以也请裴先生相信我的,我们不拘泥于生死,只看着眼前的生活,裴先生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最近身体好了很多吗?” 裴谨愣了一下,他皱着眉思索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快死了,夜夜看着江景鸢后脑勺难受,整个人也形销骨立,后来他不想让对方难过,努力收拾好心情,装着装着,居然真的把自己状态装得好了很多… “我以为,我回光返照来着…”裴谨不好意思地道。 江景鸢被他逗笑了,“怎么,裴先生若真有大限将至的那一日,打算怎么瞒我,自己偷偷跑哪去?” 裴谨攥着自己衣角,泪痕已干,“我说了,你别生气。” “嗯,我一般不生气的。” “两般也不能,刚求婚。可不能破坏气氛。” “那我可以明天再生气。” “…”裴谨抿了抿唇,“后天也不能,要真这样的话,我就不说了。” “裴先生不说便不说。”江景鸢重新开起了车,“左右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被瞒着,最后也只能一个人在这人间,伤心地哭。” “哪里有说得这么惨的,我说就是了,别生气。”裴谨清了清嗓子,“保险箱里有个小玉瓶,里面装着的是孟婆汤,假如我死了,我既舍不得让你难过,也舍不得让你跟着我走,就会让萧庭逸想法子给你用了。” 江景鸢眉毛微动,“还是裴总安排得体周到,什么都为我想了,我是不是得说声谢谢?” “你从来没有这样阴阳怪气过我…”裴谨有些委屈,“那孟婆汤,其实是看到卫竞川来了,我害怕你记起前世的事不理我。打算用的,也不是一开始就想让你忘记我的。” “裴谨,你真的是,自作主张到了极点,你对我对你真的一点…” “我知道错了。”裴谨偷偷亲吻了一下江景鸢的唇角,“阿鸢莫生气,你看我这不也没做什么嘛。” “你就算做了也没用。”江景鸢幽幽地道,“裴先生大概不知道,那孟婆汤有保质期,脱离地府后,七天过了就变质了。” “啊?”裴谨脸色都变了,这可是他的底牌啊,“这阎王未免太过分了,当初为了换他这小小一瓶东西,我给他充了一百年的游戏年卡。” 江景鸢难得心情好了一点,“阎王有和裴先生保证说一直有效吗?” “…”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吃亏的裴谨脸都黑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到地府去,把阎王的别墅给拆了。 … 萧庭逸带着地府的彼岸花种子,过来给裴谨和江景鸢送礼。 这时江景鸢刚好去拍一个长期合作的广告,家里只有裴谨在。 “我在家种地府版的彼岸花,你是在咒我死吗?萧大人,太会送礼,” “这改良过得地府彼岸花,颜色红得可正可好看了,在人间也能开得好,且常年花开不败,可喜庆了。”萧庭逸指着桌子上的种子道,“一开有伞那么大一朵,人间的彼岸花简直没法比,千金难求,比什么玫瑰花强多了,就在你们婚礼上用,绝对出彩!” 裴谨喝了口茶,“说吧,要什么?”萧庭逸给他送东西,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扒点东西走对方会甘心。 “嘿嘿,这不,我把荣筠惹生气了,打算送点礼求和,他最喜欢玉做的小玩意了,你能不能给我块上好的玉,再帮我请个匠人雕成同你手上一样的扳指?” “你知道这扳指多少钱吗?你打算用几颗花种子换上百万的东西,能啊你,在阎王手底下做事做得久了,萧大人也很会做生意嘛。” 完结章 “那不仅用花种子。”萧庭逸大手一挥,“我用江景鸢同阎王的秘密来换。” “秘密?”裴谨眼神一凝,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萧庭逸,“阿鸢同阎王能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他去地府了?” “那你肯定不知道,关于你们未来的。”萧庭逸笑得很贱,“你过来,只要你帮我这个礼物,我保证和盘托出。” 裴谨沉思了一阵,最终探过去头。 … 江景鸢拍完广告到家时,裴谨在练书法,一撇一捺,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裴谨似乎练得很专心,连江景鸢过来了都未曾打招呼。 “裴先生今日吃药了吗?怎么都不看我一眼。”他拖下外套,走到对方旁边道。 入秋了,书房里因为裴谨身体不好,在夜里已经开了空调。 “心有点乱。”裴谨猛地搁下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浓浓的墨点子,他看向江景鸢,“我总算能理解阿鸢以前一无所知被隐瞒的心情了。” 江景鸢眉峰一挑,拿起宣纸欣赏着对方的作品,“难不成萧主任过来过,把我给卖了?” “阿鸢,你怎么可以这样选…”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选,裴先生,除了这样,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江景鸢放下纸,提起笔,把裴谨没写完的《同悲赋》接着写,“你在十八层地狱苦熬,用破败的身体,才换来我们这么一世,结果因为卫竞川的横世枝节,这一世又显得那么短,裴先生,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裴谨闭了闭眼,“可是,阿鸢,你本来可以有美好的人生,你为了我和阎王做交易,用自己的寿命只换来我们这十年…” “你在我的人生才美好。”江景鸢柔声笑着,“与其失去爱人孤寂地活一生,还不如相爱这十年。” “阿鸢,你既然去过地府,你也看到了,阎王只能困在下面,那下面其实一切都是虚幻的,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四季…特别是阎王,他作为地府存在的能量中心,一年有很多时间,都只能困在那别墅里,太无趣太折磨了…你怎么能去啊…” 阎王同江景鸢做的最后一笔交易,他代替对方做地府之主,永久困在地府,不得投胎,不得离开,直到下一任拥有强大气运的人出行来代替他。 阎王他等了将近千年,才等到一个江景鸢。 “可是有裴先生陪在我身边啊。”江景鸢放下笔,看着裴谨眼里的忧伤,“没事的裴先生,他答应我,给您在地府安排个闲职,只是…我没有顾及您的意愿,让您也陪我在那里承受那无边的寂寥了。” “这倒没有什么,我就是心疼你…”裴谨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多世,你都没有完整地走过自己的一生…” “可是有你,我就完整了啊。” … 江景鸢同裴谨公布结婚的同时,也正式公布退圈。 他们的婚礼地点,定在就双龙村的那个小竹楼,到场的人不多,就裴母,萧庭逸和荣筠,经纪人李倩,以及江景鸢的大学室友。 他们穿着大红的喜袍,在朋友和亲人面前拜堂,全了前世没有完成的婚礼。 … 夏末的乡野,稻田里一片金黄,蝉鸣童声,金色的乡村,宛若一副绝美的油画。 江景鸢穿个背心在田里抓鱼,臂膀鼓起的肌肉线条漂亮有力,被落山的太阳渲染成金色,宛若古希腊雕像。 他一叉一条鱼,不一会儿鱼篓便满了,然后他踏上了回家之路。 到家时,家里的厨房浓烟滚滚,他急忙走进去,裴谨被熏得脸黢黑从里面出来,呛得扶着树咳嗽。 江景鸢为他拍背顺气,“裴先生,咱们能放过厨房吗。” “我就想做顿饭,怎么连个火都点不好。” “可能厨房都只认我吧。”江景鸢把他带到院子里坐下,然后丢给他几头蒜,“您扒蒜吧。” 裴谨看着面前的蒜,好像他除了摘菜就只能扒蒜了,院子里是棵巨大的金桂,满月飘香,抖落了一桌。 裴谨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耳边是小孩奔跑玩闹的声音,心里一片柔软,这样平静的日子也好。 等他们两个把菜端上桌时,院墙上趴着三个不速之客。 萧庭逸,荣筠还有阎王。 荣筠尴尬一笑,似乎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儿。 萧庭逸挥手,“哎呀呀,饭都做好了,我还带了贵州茅台,可不可以允许我们上桌蹭蹭饭呀。” 裴谨黑脸没应,啪地一下坐下,只有江景鸢点头,然后三个人围起了桌。 “阎王老人家怎么能出来了。” 阎王嗅着饭香,好久远的味道,这就是人间的食物啊,他趴在桌上,瞳仁漆黑,一张脸幼得像个小孩。 实际上他去世的时候也没到十八。 “我已经不是阎王了,他才是,我叫皇甫。”王霸两个字他没说出来,实在难以启齿。 萧庭逸差点把酒杯给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别被赶出去啊。 “呵。”裴谨被气笑了,刚想拍桌,江景鸢就给他抵上饭碗,盛了鱼汤。 “我们不是还有六年时间吗?您怎么能出来了。”江景鸢问。 “地府的时间和你们不一样,反正你的命格已经上了系统,我的交接工作也做好啦。”皇甫看着开封的酒,“好香啊萧主任。” “未成年不能喝酒。” “我活了一千多岁了…” “反正你现在才十八不到。”萧庭逸给他们四个倒了酒,然后给对方递上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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