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灼然抬手一挥,射来的金光便被拍飞撞到墙上,神殿轰地一震,他只垂眸掐诀,冰冷的浅金火焰骤然涌现,环绕在他周身筑成盾牌。 ‘徐知春’似乎铁了心要抓云灼然,尤其是在对方召出太阴真火后,他不顾还有其余几人的攻击冲了上去,竟要以肉身之躯直面太阴真火! 可这不是他的身体! 厉剑茗心口发紧,顾不上再多想,脸色铁青地冲了过去。 云灼然也是一怔,周身的太阴真火在下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收起了太阴真火,‘徐知春’却没有放弃攻击,而是嘴角含笑地向他冲来。云灼然皱了皱眉,这一位‘神明’还真是不讲究,居然如此坦然地利用徐知春的身体,一截玉枝便在他手中浮现。 二人就要对上时,一个身影更快地拦在了云灼然面前。 “义父,快住手!” 听到这声大吼,云灼然稍微睁大眼睛,颇为惊愕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厉剑茗,但‘徐知春’并未收手。 ‘徐知春’也是一顿,嘴角勾起,仿佛是在嘲讽厉剑茗的天真。 于是下一刻,厉剑茗就被一只手扼住了脖子,他的脸因为窒息涨得通红,‘徐知春’欣赏着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摇了摇头,故作无奈地笑道:“真是太天真了,你是个为义父着想的好孩子,可惜我不是你义父。” “厉剑茗!” 云灼然握紧玉枝就要上前,‘徐知春’先一步将人抓到身旁当作挡箭牌,“我开始有点羡慕我的好朋友徐知春了,不如我带他的义子回去修炼吧,也算全了我们多年的感情。” 闻剑仙见徒弟被抓匆忙收剑,面色冰冷地盯着‘徐知春’,蓬莱仙和陆羽此刻也十分懊恼地收了手。 厉剑茗被扣住,众人都收了手,‘徐知春’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方才时而消失不见的心魔也在云灼然身后出现,他才点头道:“放心,我不会伤他。但我今日无法将仙骨带走,势必是要带走相同价值的物品的。” 云灼然冷冷道:“太阴真火?” “不。”他笑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个孩子就足够了。” 厉剑茗手里的剑早就掉在了地上,他紧抓住‘徐知春’手臂,艰难地从几近窒息的痛苦中偏头看向徐知春的脸,声音极沙哑,“义父……” “好孩子。” 这样虚伪的笑容,不是义父。厉剑茗眼里只剩下失望。 闻剑仙收剑归鞘,走了过来,“他是我的徒弟,你抓他,要挟不了少岛主,请你放开我的徒儿。” 他的剑虽然收回去了,说话间却透出一股更为冷厉的剑意。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在警告对方。 ‘徐知春’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要挟什么人,我只是喜欢这个孩子。他义父要来见我,他也想跟他的义父在一起,我是在帮助他们父子。” “想带走我昆吾剑宗的人,”闻剑仙的灵剑再次出鞘,冰冷剑气化作冰霜,一寸寸攀爬到‘徐知春’脚边,他冷声道:“先问过闻某的剑。” “师父……”厉剑茗惭愧地垂下眼眸,“是我让师父费心了。” 他松开徐知春手臂,在腰后悄然摸出一柄二尺长的短剑。 然而,短剑出鞘时‘徐知春’便已察觉,飞快拧住他的手腕道:“别忘了,这具身体可是你义父……” 厉剑茗紧抿嘴角,没有松手,他深深看了徐知春一眼,反而借力反手握住剑柄往自己身上送去! “厉剑茗!” 众人俱是大惊。 剑锋刺破衣料,白衣被血色染红,一只手忽然握住剑锋,阻止厉剑茗的自残,还是徐知春的手。 与此同时,厉剑茗感到扼住脖子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他不由一愣,面前便响起一声熟悉的轻唤。 “茗儿,松手。” 闻声,众人皆感到意外。 厉剑茗脸上迅速被惊喜占据,他听话地松了手,怔怔地看着徐知春低着头将短剑扔开,徐知春手上血淋淋,两道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反观厉剑茗,只是腹部伤了一点皮肉。 “义父……” 厉剑茗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这只染血的手一把推远。 此时徐知春才抬起头来,他的脸色很奇怪,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看着厉剑茗的双眼却满是忧色。 厉剑茗趔趔趄趄地退出几步外,又紧张得走了回来。 “义父……” “别过来!” 徐知春一声轻喝让厉剑茗止步,闻剑仙却快步走了过来。 云灼然拉住要过去的心魔,神色狐疑地观察着徐知春。徐知春现在很不对劲,脸色一直在变换。 他还没有完全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在云灼然得到这个结论时,闻剑仙拉住了厉剑茗,不再让他近前。 徐知春见闻剑仙来了,似乎安心不少,紧绷的身体也放松许多,“闻宗主,请你,照顾好茗儿。” 闻剑仙面色一沉。 却见徐知春忽然变脸,眼底略过一丝寒光,轻声喃喃道:“你安心睡吧,我会替你照顾你的义子。” 如此明显的对比,众人一下就听出来徐知春的身体又被那个人控制了,纷纷召出法器严阵以待。 果然,‘徐知春’说完就挥出一道金光,直指离他最近的闻剑仙师徒二人,闻剑仙忙将厉剑茗推到蓬莱仙和陆羽那边,御剑斩向金光。 “去帮忙。”云灼然快步上前,心魔点了点头紧跟在身后。 ‘徐知春’与闻剑仙已交上手,正道第一的剑修实力自然不弱,‘徐知春’却有自信能斗得过他,看着面前满载寒霜剑意的灵剑,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掌心上已涌现一团金光。 金光才亮起来,又灭了下去,徐知春脸上神情一滞,微笑也慢慢淡去,双眸从失神到恢复清明。 “够了,该结束了,我欠你的恩情,今日已经还清了……” 随着这一声只有他自己听清的低喃,灵剑已近身前,徐知春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他没有还手,只是闭上双眼,站在原地张开双臂。 他是真正的徐知春,而不是被那位神明操控的‘徐知春’。 闻剑仙很快察觉异常,可已经晚了,冰寒剑光一闪而过,从徐知春胸膛穿过,没有阻碍,也没有反击,他身躯一颤,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闻剑仙愣在原地,本命灵剑回到身旁也没有分其一个眼神。 直到徐知春倒下的那一刻,众人才后知后觉,最后被灵剑所伤的是真正的徐知春,不是那位神明。 “义父!”厉剑茗倏然瞪大双眼,脚步踉跄地跑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赶过去帮忙的云灼然和心魔站在半路,面面相觑,蓬莱仙和陆羽同样也是一脸震惊。 厉剑茗将徐知春扶起来,让人靠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睛水光闪烁,正手忙脚乱地给徐知春渡灵力。 “不,不必如此……” 徐知春的手无力地按住他的手背上,一张口嘴角就涌出一股血水,厉剑茗慌忙拿衣袖给他擦,反倒将徐知春原本干净的半边脸颊擦出一片血痕,他呆了呆,一脸自责地低下头。 “我什么都做不好,还什么都要去试,都是我不好……” 听着他的哽咽,徐知春没忍住笑了,却牵动胸口上的血窟窿,一身青衣转眼就被大量的血水染透。 厉剑茗越发无措,“义父,你等等,我找人帮你疗伤!” 徐知春抓住他的手腕,哑声道:“不用为义父疗伤,只有义父真的走了,那个人才不会再来找你们……你也不要怪你师父,是我的意思。”他咽了口血水,免得吐血太多让厉剑茗看了害怕,惨白的脸上慢慢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茗儿,记住,你是义父唯一的孩子,也是义父的骄傲,义父此生已无悔。” 闻剑仙这才缓过神,默不作声地走到厉剑茗身前,只是站着,没有靠近,脸上竟是迷茫与无措。 徐知春见了,对他弯唇笑了笑,“闻宗主不必多虑,能与你结识,是徐某一生的幸事……”他咳了一口血,皱紧眉头缓了口气,接着道:“请闻宗主记住我方才的话,还有,我求你们师徒一事,一定不要为我生出隔阂。” “义父……”厉剑茗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眼看向闻剑仙,师徒二人无声对视须臾,却都是无言。 “好。” 闻剑仙眸光幽深,郑重点头。 徐知春无声一笑,又望向远处的云灼然等人,云灼然意识到什么,带着心魔走了过来,“徐馆主。” “少岛主,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天衍宫……” 云灼然挑眉,“天衍宫?” 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徐知春慢慢颔首,他的眼神已开始涣散,“巫族的仇……” “我知道。”云灼然道。 徐知春听到他的话,笑着点了下头,双眼便一点点阖上。 厉剑茗双目赤红,“义父!” 云灼然的面色也有几分沉重,衣袖便被身旁的心魔扯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心魔指向不远的神像。 神像上无声无息地亮起了一层柔淡的金光,映在每一个人脸上,所有人身上的疲惫感悉数消失。 天道宗几位峰主激动地凝望神像上现出的那一道沉睡已久的神魂,看着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如甘霖的神光之下,徐知春脸上的灰青正在一点点褪去,只有云灼然能看到的紫气也一点点消散。 昔日的天道宗宗主终于醒来,温和眸光落到云灼然身上。 “小灼然?你长大了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顾神枢的苏醒验证了云灼然的猜测是真的,那位神明亲自出手抢夺仙骨,想来是知道这是顾神枢醒来的关键,这于天道宗而言是喜事,而没等他们叙旧,闻剑仙就发现徐知春气息未断,虚弱的神魂也没有消散。 也许是因为顾神枢苏醒时仙骨散发的神光的功效,又或许是徐知春命不该绝,还有一口气在,只是急需治疗,否则这口气也撑不了多久。 闻剑仙开口求助,天道宗在顾神枢的默许下,也请出擅医修一道的妙竹峰主亲自为徐知春疗伤。 闻剑仙师徒等人匆匆带走了徐知春,剩下的就是天道宗内部的事。秦筝送走众人,带着满心的激动回头看去时却是一怔,因为他们家宗主顾神枢的神魂正揣着手飘在神像前,嘴角挂着一抹迷茫而不失礼貌的淡笑。 秦筝是个机灵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顾神枢的困惑,“宗主,受伤那位是闻宗主徒弟的义父。”他三言两语略过了方才那一场仙骨的争夺,“其余之事我稍后会为宗主一一解惑。宗主,二十年了,您终于醒来了。” “你们辛苦了。” 顾神枢颔首,又望向门外,“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秦筝和其余三位峰主俱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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