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林随意没接电话,今天中午随意餐馆又没开门,小姑娘只有亲自来一趟了。 她抱怨道:“林老板,你去哪里了?” 这两天她家先生只吃了几枚果子。 林随意含糊道:“有点事情。” 小姑娘坐在椅子上看菜单,她还是点了两道简单的素菜。 林随意很快就炒好了菜,知道小姑娘是为美人老板准备的,林随意自觉地打包装盒。 他打包好后交给小姑娘,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要不要请小姑娘解梦呢?小姑娘解梦应该不会要那么多钱,他应该还是能支付得起的。 小姑娘瞧见他脸上的犹豫,问:“林老板想说什么啊?” 林随意试探着问:“你也是解梦师吗?” 小姑娘说:“我还算不上,只是跟着我家先生耳濡目染罢了。” 林随意:“噢!” 那应该真的不贵吧。他在想要不要开口,小姑娘很是尊敬她家先生的样子,要是知道他在梦里玷污她家先生,他会不会挨打? 小姑娘问:“林老板,你要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大可以直说,我也不是无偿帮你,我也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让林随意承包108号店铺的午餐和晚餐。 林随意想了想,说:“我有个朋友……” 小姑娘:“然后呢?” 林随意说:“他连续好几天都梦到同一个人。” 小姑娘问:“你梦到谁?” “……”林随意说:“是我朋友来着。” “行吧。”小姑娘说:“你朋友梦到了谁。” 林随意张了张嘴,要是在这里提到美人老板,小姑娘一定能猜到做梦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朋友。 他在想怎么说,那边小姑娘先开了口:“梦要全面来看,只用梦中某一个人、事、物来解梦,那是神棍才干的事。不过呢……”小姑娘顿了顿,说:“一直梦到某个人,大体意义其实是遗忘。” 林随意愣了愣:“遗忘?” “对。”小姑娘说:“代表你朋友正在慢慢遗忘这个人。” 林随意不吭声了。 小姑娘给了饭钱,走到门前后转身对林随意说:“这也算我帮了你的忙哦,你记得准时往108号送餐。” 林随意压下心中惊讶,点了点头应下来。 等小姑娘一走,他跟出去朝着金花街街尾的方向眺望一眼。 明明和美人老板只有一面之缘,哪里谈得上遗忘。 林随意琢磨了整个晚上都没想明白,他头一回失眠到凌晨,翻来覆去数了几万只绵羊才睡着。 在梦里,他又见到了美人老板。 流程和前三天的梦差不多一致,美人老板先礼后兵,要是林随意抗拒或者闭上眼不看他,他就直接把人压倒。 虽然林随意今天没有拒绝和闭眼,他还是被压倒了,在唇齿即将与人相贴前,林随意睁着眼睛问道:“楼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明显地看见美人老板动作停顿了一下。 林随意和美人老板对视。 未几,一颗眼泪砸在了他脸颊上。 烫得林随意心里一惊:“我随便问问,你别哭啊。” 他惹哭了人家,自然是要哄的,他连忙去给人家擦眼泪。 只是手还没来及碰到美人老板的脸,他的手腕就被死死地钳制。 林随意没得到任何答案,比起前三晚,今晚他恍然以为自己被整个吞掉。 今晚的梦很长,当他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复明。 林随意呆坐一会儿,随后猛地拿出枕头底下的存折,开门朝着108号店铺飞快跑去。
第四章 林随意的家就在金花街背后的金柳巷里,他一口气跑到金花街街尾,气喘吁吁地停在108号店铺门前。 他抬头向东方,朝阳也带着困顿的倦意,懒洋洋地横卧天空。 金花街的店铺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勤劳的小卖部老王哼着歌有条不紊地整理货物,初晓也已经在108号店铺的墙壁刷上满墙金漆,但108号店铺卷帘门半开半闭——还没营业。 老王瞧见林随意很是意外,他特意放下手中的活:“随意啊,这么早,你是去……隔壁?” 林随意吸了两口冷风,手上捏紧存折。 他并没有回答老王的问题,而是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 林随意不抽烟,他身上没有打火机,但秉着能省就省的理念,他借来老王的打火机,点烟的手微微颤抖。 刚吸一口就被烟雾呛得差点撅过去。 老王看得直皱眉,“随意哦,你遇上事了?” 林随意一直呛着,分不出空闲去回答老王的问题。 他确实是遇上事了,接连不断的春梦本使他茫然惶恐,昨天晚上的那一场,他怎么求饶都没有用,一直被折腾到力竭,整个人好像都要死在梦里了。 他这下终于理解国字脸当时上门求解梦的心情了,他们已经嗅到梦境里不详的气息,但梦太荒诞了,他们看不透猜不透也捉摸不透。这种大祸临头,却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到底什么时候降临的滋味太煎熬了。 见林随意脸色不好看,老王多问了几句。 林随意摇了摇头,老王帮不上忙,现在能帮他的只有108号店铺。 他对老王说:“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老王是热心肠的人,不放心地看了林随意两眼后说:“你要有事就找我。” “好的。”林随意感激地说:“谢谢王叔。” 老王继续整理货物去了,时不时朝林随意投去几眼。 林随意的注意力都在108号店铺,卷帘门半开这说明108号店铺虽然还没有开门,但里面应该有人。 但他没有像送餐那样叫唤里面的人,林随意听说过一句俗语——晚不梳头,早不说梦。 现在正是早上。 回忆起国字脸上门的时间,林随意其实还有时间去菜市场买来今天所需的食材,但他没有心情。 他就等在门口。 哪怕太阳已经挂在了天际,冬天的早晨温度依然冻人。 林随意出门急,他随便陇上了一件衣服,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还穿反了内外。 他冷得哆嗦。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随意在天寒地冻里等得都麻木了,忽闻几声汽车鸣笛声。 他抬头,远处,一辆保姆车‘嘟嘟’横穿马路的行人,随后停在了林随意面前。 林随意往后退了两步,露出被他挡住的108号店铺大门——这辆车实际停在了108号店铺门前。 车一停好,就有人急匆匆地从车里下来。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她戴着口罩,只留出一双眼。 她下车后东张西望,瞥到林随意时好似被吓了一跳,她打量了林随意两眼,确认林随意没有危险后才来到108号店铺门前。 她站在门前,隔着半拉的卷帘门和厚重的门帘说:“您好。” “我们是张先生介绍的,昨晚联系过……” 林随意又后退几步,他看着108号店铺,原来没有关死的卷帘门是在留给人家的。 他朝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车窗贴了膜,他看不见真正来求美人老板解梦的客人——刚才女人望过来时,林随意也看向了她。她眼里虽然着急担忧,但没有惊惧。 天气太冷,林随意又吃了几口冷风。 他决定先回去。 因为108号店铺已经有客人了。 “林老板——” 林随意转身走出几步,听见小姑娘的声音。 他回头,刚好看见今日上门的客人从车里走下来。 一个高挑的女人,她捂得更加严实。渔夫帽挡住了大半他人看来的视线,她戴着墨镜和口罩,脖子上缠着一条格子围巾。 108号店铺拉起了卷帘门,她走到门前时,先前下车的女人吃力地撩开厚重门帘,但不忘伸出另一手去搀扶住她。 而后两人并排走进108号店铺,厚重的门帘很快就挡住了她们的身影。 小姑娘对到来的客人并不热情,瞧见林随意的清凉的着装和他手里捏着的东西后,她猜:“林老板也来解梦?那你怎么不进去?” 林随意搔了搔脑袋:“我知道早不说梦。” “我家先生不讲这些规矩。”小姑娘说:“先生在里面了,你进来吧。” 林随意没有挪步,他捏了捏手里的存折,局促道:“我这里有二十三万零五千。” 小姑娘乐呵道:“二十三万就想请我家先生解梦?可不够。” “不不不。”林随意赶紧解释,把手里存折递出去:“不敢麻烦楼先生,我是想……想请你。” “我不是说过免费吗。”小姑娘没料到得到林随意这么局促不安的回答,她意外之后正色道:“你梦见了谁?” 林随意呛了下,原来小姑娘根本没信他’我有一个朋友‘的说辞。 他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楼先生。” “我家先生?”小姑娘愣住:“具体呢?” 林随意舌头打结:“是……是春梦来着。” 小姑娘:“……” 小姑娘的沉默让林随意更加惶恐,因为有一句话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忙不迭地自证清白:“我没有在白天意……淫,意淫楼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晚上会梦到与楼先生,那个……那个什么。我……我那个……” “我解不了。”小姑娘忽然说。 林随意一下噤声了,过了会儿失望地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了。” “别急着走。”小姑娘拦住林随意,她想了想说:“我不是解梦师,没能力解你的梦,你的梦只有先生能解。” 林随意面露犹豫,事到如今倒不是羞于向当事人阐述他那龌龊不堪的梦境,主要是没钱。他穷得并不理直气壮,不好意思请求美人老板为他的穷降低收费标准。 “你的梦很复杂,先生竟然一连几天都出现在你梦里,这梦恐怕不止与你一个人……”小姑娘道行浅也不知道怎么向林随意解释,她跺了跺脚:“你先进来!” 这是林随意第三次跟着小姑娘穿过过道来到屏风后。 屏风之上仍旧是三道身影,两位客人和美人老板。 不过这次小姑娘没有让林随意绕过屏风,她让林随意耐心等待,“她的梦太凶,最好不要当面听。” 林随意紧张地点头。 他其实认为梦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就像他之前难以启齿向他人讲述自己的梦境,所以此时也不会刻意去听屏风后的梦境阐述。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屏风后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飘入他耳中。 “楼先生。”女人饱受梦境折磨,声音疲惫不堪,连惊恐都有气无力:“那条蛇将我困住,它牢牢缠住我,我没办法,我没办法跑,我跑不掉挣不脱,它张开血盆大口,我好像都能闻到它嘴里的腥臭,我还能看见它卡在喉咙里的老鼠。它毒牙好长,分泌的不知道是毒液还是鲜血就那么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脸上。我想尖叫,我想喊人救救我,我发不出声音,也没人来救我,它一口就咬掉了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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