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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他只觉得睡梦中越来越热，整个胸口都是烫呼呼的，直到被热醒，沈西遇烦躁地睁了眼。 胸口很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沈西遇掀开了被子，盯着天花板入了神。 自从回了幼儿园，沈知年已经很少再和他一起睡了，他搬到了隔壁的小床，也不怕吵醒沈知年。 沈西遇找了个本子给自己扇风，热意消退了些，但心还是烧得慌。 不知道扇了多久，沈西遇累得躺会床上，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窗台传来一声响，不轻不重，如果是睡着了，沈西遇不一定能听到，但现在这一声声脚步像小锤一样敲打在他鼓膜上，一声比一声重。 季赫的脚步声不会那么重。 沈西遇几乎全身防备起来，他已经忽略了身上的热，先是如果是坏人该怎么办，再是想沈知年在另一个房间，会不会出问题。 沈西遇尽量放轻呼吸，预备如果这人要过来，就往床的另一边逃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西遇紧紧闭着眼睛，他感觉到那脚步声已经落在了他床边，很近很近的距离。 沈西遇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沉木香气，还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是季赫。 沈西遇松了口气，是季赫，就还好。 那股血腥气绕在鼻尖，比往常的要重些，沈西遇觉得闻得有些头疼。 可季赫一直站在床前，一动不动。 就在沈西遇终于没有了耐心以后，季赫动了。 能听见衣服的摩挲声，沈西遇能感觉到他弯下了腰，靠近了自己。 沈西遇甚至能感受到对上的鼻息，季赫再弯了些腰，他凑近了沈西遇的脖颈，缓缓靠近。 就在嘴唇碰到脖颈，尖牙要穿破皮肤的时候，沈西遇动了。 他反应极大地推开了季赫。 季赫应该是没料到他会醒，沈西遇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错愕了一瞬，然后被推倒在地。 气急的沈西遇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常，饶是季赫再是不设防，也不可能因为他这一推就倒下。 沈西遇只能看见地上一团黑影，他打开了床头灯。 借着床头灯的亮光，沈西遇看清了季赫。 他的头发变成了一头白发，脸也似乎更白了，他整个人像是变成了纸人，找不出一丝颜色，尤其是一身黑衣，衬得他更加白。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沈西遇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季赫坐在地上，微微抬起了头，他脸上没有被抓包的羞赧，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应该是歉意。 他或许是因为打扰到了沈西遇的抱歉，也或许是因为说好不再会吸他的血又食言而抱歉，也或许是因为说好不再见面而又出现的抱歉。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沈西遇都觉得十分地生气。 他讨厌季赫无数次插/入他的生活，把他的生活打搅得一团乱麻，又拍拍手离开。 这样的季赫实在是讨厌。 季赫坐在地上大约是愣了几秒，沈西遇觉得他的眼神很虚很空，他盯着前方的视线是分散的，让沈西遇觉得他好像很迷茫。 就这样放空了几秒，季赫缓缓起身，他起身的动作很缓慢，地板很干净，他的衣服上没有灰。 他没像以前一样，洁癖到了极致，如果是不小心坐到了地板上，他一定会换一身衣服。 当然现在没有衣服给他换，他连灰都没拍，沈西遇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了，总觉得季赫变了，又好像没变。 季赫终于站直身体，轻轻向前一步，他紧紧盯着沈西遇的脸，像是要把他的脸刻进心底。 沈西遇和他对视，正要开口，季赫上前了一步，他弯下腰，和沈西遇的脸只差分毫。 他的动作很是突兀，沈西遇怔在原地，被他盯得有些虚，忍不住想往后躲。 继而想到的是自己没理由发虚，沈西遇又努力让自己不躲开。 四目相对，季赫又上前了些，他们的嘴唇几乎要亲在一起，沈西遇似乎看见了季赫眼底的隐忍，季赫突然退开了。 他像是突然清醒了，起身的动作很突兀，离开的动作也很突兀。 他离开的时候他还转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像是要把沈西遇刻进心里，凝视了有好几秒，他才转头。 就在他走到门边的那一刻，沈西遇叫住了他。 季赫没转头，他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但脚步停滞了。 沈西遇能看见他手微微动了一下，沈西遇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他确定季赫是听见了的。 沈西遇说:“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季赫身形微颤，沈西遇以为他不会回答的，但他竟然开口了。 他说话有些涩然，只一个字。 他说:“好。” 季赫走后，沈西遇彻底睡不着了，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后半夜又漫无目的地刷了会儿手机，眼睛被手机刺得生疼，沈西遇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涩，还有一些湿意。 沈西遇无声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一边，即使潜意识里告诉他自己很困很困了，明天还要上班，是应该睡了，但不管怎么提醒自己，也还是睡不着。 睁眼到天明，沈西遇照常去叫沈知年起床，沈知年照常赖在床上不起，哄了好久才哄起床。 如同被格式化过，沈西遇只能照着每天的日常，在某个时间点，进行某项工作。 沈知年垫着小板凳在刷牙，他透过镜子偷看沈西遇，偷偷摸摸的，沈西遇没心情问他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跟木头一样刷着牙。 他没心情说话，沈知年可有心情，他刷完牙，终于忍不住问:“爸爸你黑眼圈怎么又重了。” 沈西遇含糊地“嗯”了声。 从那个咬痕出现以后，沈西遇一直都睡得不太好，黑眼圈也越来越重。 沈知年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也不是第一个问的。 在沈西遇的黑眼圈还没有那么重的时候，公司的老板十分关心，问他是不是加班了。 沈西遇不好说不是，也不好说是。 说没加班的话，老板可能会问那你做什么去了，黑眼圈都成这样了会不会影响工作。 可要是说加班了，那又是说谎了，他每天到点就走，根本没有加班的机会。 是以，沈西遇迟疑着没说话。 老板却很关切地说:“工作太累的话，我给你放几天假啊，你歇段时间再回来上班别把身体熬垮了啊。” 沈西遇憋不出话，只能婉拒说不用了。 这份工作的老板很好，平时福利什么的很大方，工作时间也是稳稳的八小时，一分钟也不多，也从不占用周末时间，每天还要关心一下员工的身体健康。 沈西遇觉得他是个很好的老板，今天再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应该还要被慰问一番。 沈西遇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爸爸，爸爸。” 沈知年的声音终于打断了沈西遇的思绪，他骤然回神，表情还有些懵，沈知年把他从上看到小，小脸严肃:“爸爸，你不对劲。” 沈西遇心里一咯噔，正要找补，沈知年突然说:“爸爸，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啊，要不要休息几天，我可以自己上学的。” 心里暖了暖，沈西遇弯下腰揪揪沈知年的小脸蛋，调侃说:“我倒是不要紧，就是你再不快点，幼儿园可要迟到了。” 沈知年被迟到这件事提醒到，一边大叫一边去找自己的书包。 把沈知年送到幼儿园，又去到公司。 顶着黑眼圈刷了脸，沈西遇没精打采地上楼。 他在一楼碰上了老板，见他第一眼，老板就惊讶地张了张嘴，“你这黑眼圈有点重啊，又没休息好要不要给你放天假” 沈西遇说不用，两人一同站到了电梯外等候。 期间能感受到老板时不时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沈西遇盯着电梯门，在电梯开的第一时间，先进了电梯，自己站到角落。 也许是因为封闭空间的原因，沈西遇闻到了一股若有如无的血腥味。
第57章 我不要回家 不可能闻错的。 那味道和季赫身上的一模一样。 沈西遇惊讶地抬头，老板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原本昏沉的脑子里像是被注入了活水，沈西遇在这段时间脑子飞速运转。 他想，这个老板和季赫应该是有关系的，也有可能他们是同类。 可是他看起来和季赫一点也不像。 也不对，吸血鬼大多数都不一样。 那如果他们是一伙的，这个老板一直一来对他的照顾，应该都有了原因，是因为季赫。 有可能是看在季赫的面子上，才会多关照他。 当然，如果他和季赫没关系，那他做这件事应该是有动机的。 如果没发现这件事，沈西遇有可能只会当这个老板人好，但发现了这件事，沈西遇不得不怀疑他。 真的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可能有些危险。 就像季争一样。 电梯到了，沈西遇和老板一起下了电梯，沈西遇坐到工位上，还没从刚才的事中缓过来。 他自欺欺人地想，或许那味道只是他闻错了，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吸血鬼。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沈西遇越想越烦躁，又因为一晚没睡着，现在头疼得快要炸了。 越是强撑的工作，头越是晕乎。 好巧不巧，老板正好路过他的工位，见他这个样子，照例十分体贴地问:“你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假。” 沈西遇是想回绝的，心口不一，倒是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绝，老板似乎惊讶了一下，然后就催促着他赶快回家。 沈西遇头晕脑胀地回了家，在家里翻了点退烧药，就躺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他睡觉的时候头还在一抽一抽地疼，沈西遇把自己缩成一团，头实在疼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来两下。 再后来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沈知年的放学时间，来不及多想，沈西遇抓起钥匙就出门。 浑身都是软的，下床前差点摔了一跤，沈西遇扶着地板站起身，这才看见自己手机里有好几个沈知年班主任来的电话。 沈西遇暗叫糟糕，连忙回拨了回去。 沈知年的班主任还带着沈知年在学校等他，很温柔地让他不用急。 话这么说，沈西遇还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 在幼儿园门口的并不只是沈知年和他的班主任，还有上次和沈知年一起打架的江榛，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沈西遇记得沈知年话里话外总会提到他，每次都说，那个姓江的。 最开始，沈西遇并不知道那个姓江的是谁，直到沈知年有一次说，“他好烦啊，真该再揍他一顿。” 沈西遇瞬间警惕起来，正要教育一下他，又听沈知年说:“算了，我决定明天抢他的午饭吃，他最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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