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当着面吃的,沈西遇做不了假,只是到了第二天,他的病情反而加重了。 一连治了几天,沈西遇的病完全没有好转,这事还是报给了季赫。 “发烧了?”季赫语气不咸不淡,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了。 下属说:“是的,吃了几天药,天天打针,就是没好转。” 季赫“嗤笑”一声,“凌晨去外面跑几个小时,不发烧哪成啊。” 下属哽了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了。 好在季赫不需要他回答,心情颇好地起身,“去看看,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沈西遇躺在床上,病恹恹地吊水,他病了几天,脸色煞白,嘴唇也干燥到起皮,他时不时转过头咳几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还真是病了。 季赫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看,沈西遇这才注意到他,他无神的眼绽放出光芒,沈西遇想也不想就从床上下来,扎在手上的针被拆开,落下一条血珠在病床上。 季赫在看到那串血珠时,眼睛微微眯起,他说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这被他归结于,血契的原因。 沈西遇奔到他面前,他比季赫矮了些,需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沈西遇咽了咽口水,很紧张地说:“我有好好吃饭,能不能让我见见年年。” 季赫没说话,他又急急忙忙补充,“我保证不会再跑了,我真的不跑,我就想见见他。” 季赫轻笑一声,他问:“那为什么还会病呢?” 沈西遇怔了怔,他要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表现得很心虚,沈西遇小声说:“不知道。” 季赫低头看他,只能看见他的发旋,沈西遇觉得自己瞒过去了,季赫却突然绕过他,往浴室走。 沈西遇心一颤,即使知道这样做会很明显,但他还是下意识问:“你要做什么?” 季赫不答,径自往浴室走。 他在浴室门口看了一圈,凉凉道:“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沈西遇低着头犟,季赫就勾起唇角,他问:“冷水澡好洗吗?” 这话问出来,沈西遇心一沉,还是要垂死挣扎一番,“你说什么?”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季赫没功夫跟他浪费时间,他指着淋浴开关,“你是自己承认,还是我去把水表数据丢你面前” 沈西遇不回话了,季赫看出来了,他是故意装病,也是故意拖延,就是能见到沈知年,他没想过季赫本人会来。 季赫一开始是没那么气的,他只是抱着一个戳穿沈西遇的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沈西遇冲了几天的冷水,一腔怒火就无处发。 沈西遇的沉默更是火上浇油,季赫二话不说拉着沈西遇的领子把人揪到面前,他怒火中烧道:“你聪明啊,你继续聪明,继续洗冷水,把自己洗发烧,再把你整个人烧傻了,这样你就能见你儿子了。” 沈西遇愣了几秒,突然开始挣扎,他用力推搡着季赫,手背上的伤口被扯开,一手背的血。 季赫一时不察,也没想过病了的沈西遇能有这么大力气,被他这么一闹,揪着的手不经意一松,沈西遇就挣脱开了,他或许真的是病太久了糊涂了,转头就想跑,但他哪里跑得过季赫。 季赫眼见着他如同终于逃出牢笼的雀儿,慌不择路往外跑,一时来了兴致,倒没急着抓人,反而饶有兴致地和他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沈西遇跑太急了,头又晕,一不留神踩了个空,从楼梯上咕噜滚了,下去。 季赫只觉得那一刻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冲下去,堪堪挡住沈西遇的头,没让他头着地。 沈西遇脸色苍白,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季赫心颤了颤,头脑发晕地去探了探他的呼吸,季赫才松下一口气。 季赫把沈西遇打横抱起来,一步步往楼梯上走,沈西遇被他抱在怀里,轻得不像样。 有下属想上前帮忙,季赫没让,他说:“把医生叫来。” 沈西遇晕倒了,如果他还醒着,这会儿就是爬也不能让季赫碰他一下。 他被季赫送回床上,医生很快赶到,要重新给他打针。 季赫坐在床边,抬起他的手时,发现他的手上,全是咬痕,没有其他吸血鬼敢动他,那可能是他自己的杰作。 医生的针等了很久了,他不敢问,就只能看着季赫握着他的的手到处看,又拉开衣袖。 季赫忽然顿住,他看清了沈西遇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咬伤,血痂遍布手臂。 季赫又把他的衣袖放下去,抬着他的手让医生打针。 医生战战兢兢地打完针,只听季赫问:“为什么?” 当然是问手臂了,医生哪能知道这些,只能试探地回答道:“应该是自己咬的,可能是...心理问题” 这个问句让季赫皱了眉,他挥挥手让医生离开,自己也打算起身走人。 走到门口,他突然发话,“把他儿子带回来,不用再分开了。” 下属连连应是。 季赫又往楼下走,他今天走得很慢很慢,临走前,他终于说:“给他找个医生。”
第34章 要哄人自己去哄 沈西遇一早醒来,怀里安安静静窝着个小团子。 看清楚这是沈知年,他有几秒钟以为这是在做梦,然而沈西遇轻轻抱上他的腰,软软地喊:“爸爸。” 沈西遇惊喜交加,他一把将沈知年紧紧搂在怀里,一连在他额头上亲了好几下。 沈知年乖乖躺他怀里,小小地翻了个身,他轻声说:“爸爸我没事。” 沈西遇把他从上看到下,确认他没受伤,才松下一口气。 他一下又一下摸沈知年的头,他问沈知年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沈知年乖乖答“我有乖乖吃饭,乖乖睡觉,爸爸不要担心。” 沈西遇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儿子,此时此刻生不出一点想逃的心思,只盼着季赫能少带沈知年走。 沈西遇把他抱坐到自己腿上,尽量轻柔地问:“那天你被带去做什么了?” 那天沈知年一回来就哭,季赫指定没带他做什么好事。 沈知年怯怯地望他一眼,小脸一皱,“他带着我去见了很多叔叔。” 沈西遇点点头,“然后呢?” 沈知年埋进他怀里,手指头揪着沈西遇的睡衣,说:“然后那些叔叔就冲着我笑。” 沈西遇“嗯”了声。 沈知年又接着说:“然后他们端了好多杯血上来,让我喝。” 沈西遇手上倏地收紧,他没收住力,沈知年喊了声疼,沈西遇这才回过神,他说了声抱歉,帮沈知年揉着被勒疼的地方。 他小声地问:“你喝了吗?” 沈知年摇摇头。 沈西遇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他从小就教沈知年不允许做这件事,他听进去了。 这样看来,应该是这些血吓到了沈知年。 沈知年其实没说全,他其实遇到了更多的,更可怕的事。 那些吸血鬼碍于季赫,没敢当着面说,但沈知年能清晰地听到,他们说,“这个小鬼好像有人类的血统,不知道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吃起来怎么样。” 不过这些都不应该告诉沈西遇,他本身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沈知年不希望他再担心。 他们难得地享受了一段没人打扰的时光,吃完午饭后,有人敲门进来,他要求沈知年暂时和沈西遇分开一段时间。 沈西遇条件反射地抱紧沈知年,沈知年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他是绝对不愿意再把沈知年放走的。 医生不愿多纠缠,又看沈知年是个小孩子,想想也让他留下了。 医生问了沈西遇一些问题,沈西大道很抵触,根本不愿意认真回答。 患者不配合的情况下,治疗效果可以说是大打折扣,但也从谈话出找到了一些问题所在。 主要是两个人,一个是他抱着的孩子,沈西遇现在完全不能和他分开,甚至离开视线都不行。 所以在沈知年不在的情况下,他的情绪就会直接崩溃。 另外一个人嘛,就更麻烦了,是他们的领主,季赫。 沈西遇对他的情绪很复杂,要说恨也不全是,还有曾经对他造成的影响和伤害。 至于这个,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惜,季赫也不配合。 所以只能先从沈知年入手。 这个倒是有一点头绪,大概是需要一个沈西遇十分信任的人,把沈知年带走。 最开始的时间会短一些,然后慢慢延长,沈西遇就会逐渐适应这个过程。 所以,他信任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同样摆在了季赫面前。 沈西遇什么都不肯说,但治疗是季赫吩咐下来的,情况当然要上报。 季赫此时十分后悔,当初自己非要多嘴那么一句。 下属汇报了一项又一项,季赫眉头越皱越紧,终于结束后,罪魁祸首季赫一点都没有心虚,还颇有些难以理解,“人类哪来的那么多的胡思乱想?” 下属哪里知道这些,他只能问,“那...领主,该怎么做呢?” 季赫手指轻敲,屋内只剩一点点有规律的敲击声,许久,季赫抬眼:“前几天汇报说的,他给谁发了一条短信。” 下属记得清清楚楚,很快答道:“是灵火执事。” 季赫若有所思,“周幻啊,看样子他们私底下关系还不错。” 下属闭紧嘴,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 季赫轻描淡写道:“不如让周幻去跟他聊聊” 下属并没有很快应声,因为季赫很快会改变主意。 果然,刚说完季赫自己先摇了头,他利落地起身,“回去看看。” 以往几年不会回去的季赫,短短几天内接连回去三次了。 啧啧。 下属不敢言,连忙跟上。 沈西遇和沈知年正在吃饭,自从上次看完医生后,他们终于被允许出卧室,所以吃饭的地又改到了大厅。 大厅的桌子真的很大,但沈西遇他们只占了一个小角落。 沈西遇有时候对沈知年实在溺爱,就比如现在,分明已经学会自己吃饭的沈知年,却还要沈西遇一勺一勺喂。 沈西遇自己先不吃,要先把沈知年喂饱。 他这边一勺一勺喂,没留意到大门开了又关,一个不速之客缓缓靠近。 季赫坐在了圆桌的那头,他坐下的动作没有刻意放轻,这声音足以让那头专心吃饭的两人听到。 沈西遇和沈知年同时抬了头,沈西遇看到是他眼底全是抵触和抗拒,这样的表情让季赫十分不爽,所以他视线转了转,看向他身旁的小家伙。 小家伙表情倒是做得足,眼睛鼻子嘴都在发力,全部在传达一个情绪,就是让季赫滚。 季赫轻笑一声,嘲讽道:“三岁了还要你妈妈喂饭呐,丢不丢人。” 一句话给沈西遇说愣了,而沈知年呢,小脸气得通红,偏偏又敢怒不敢言,为了证明自己,他从沈西遇手里抢过自己的碗,熟练地自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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