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犬用爪子轻轻拨弄了下玩得不亦乐乎的猫咪脑袋,随后他俩都慢悠悠地朝反方向走去,看起来并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看着两道逐渐远去的身影唐小鸭心里莫名腾起想要叫住他们的冲动,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要是白狮在就好了,肯定能帮助他们缓和这尴尬的气氛,可是他犯困已经被山神大人带去休息了。 “姜莱,这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上山,不想借此打听下故人的消息?”山神隐匿在山野间的神识悄然开口,这也是白狮安排他们见面的目的。 “打听了又能如何,我们都算是被遗弃了,知道他们过得如何舒坦只能是涂添烦恼,”姜莱化作人形,抱起跟在自己后面的黑猫,用手指勾弄着它的下巴,“是吧馒头?” 黑猫抱住他的手指主动往上蹭,明亮的眸子满是懵懂。 “所以当初为什么不让我也彻底忘记,”变成馒头这般无忧无虑地在山里生活多好。 “擅自留在人类世界是你触犯了规矩,留下你的记忆是宽恕还是惩罚全凭你自己思量……” 不悦的声音随着山间掠过的微风消散。 看来山神大人最近的脾气不大好,姜莱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抹紫色蝴蝶般的花朵上,低声呢喃:“或许是该和故人打声招呼。” * “等他们下山,你也算是了了心愿,”山神拿着纸扇替躺在榻上合眼休息的白狮轻巧地扇风。 不用做过多的猜测,他们的想法一致且坚定,断然不会留在易春山。 “或许是,原本就是因为我的私心才让小鸭强留在世,如果进了轮回他不可能是现在这般不太成熟的心智,”就算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在人类世界活的轻松些,如果没有郝迟这个强大的依傍,长期与动物打交道的小鸭绝对过得很辛苦。 “阿佑,不要总是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多年前那只赤狐是,如今的鸭子亦是,他们都有自己的意愿,”山神摇动扇子的手腕子啊半空中停滞几秒,随即才恢复动作。 “那阿渊的意思是不再怪罪我了” 白狮很久没用这般俏皮的话语,恍惚间他似乎瞥见意气风发立于自己身旁的人。 但他却觉得有些晦气,像是人类常说的回光返照。 “我何曾怪过你分毫,只希望你能再多陪陪我,”山神俯下身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将手往自己脸上贴,冰凉的触感让他清楚了解到眼前人剩下的时日不多。 两人对视良久,白狮眼里氤氲着复杂浓重的情绪,最终只化作轻飘飘地:“好。” 没关系,等你走后我也就能有理由离开这座守候一生的易春山。 你困顿于时间之内,我游走于岁月之外,带你领略未曾见过的秀丽河山。 * 做出最后的决定时唐小鸭没见到白狮,没能亲口告诉他自己的选择,只能由山雀代为转达。 下山时那些动物都争先恐后地要送他俩,准备了很多易春山的特产,走在最后的刺猬也忸怩地抛出一包用棕榈叶包得鼓囊囊的东西。 离近些唐小鸭立马闻出是清晨山顶新鲜的浆果。 “是我爷爷说让给你的,也算是我之前的道歉,”刺猬说完就仰起小脑袋往山里走,但他不经意停下的脚步没能逃过其他动物的眼睛。 “哎呀,这次刺猬总是这么别扭的性子,你别管他,”山雀停在小鸭的肩头吐槽,“我看见了,他这次起的比哪次都早,专门挑的最大最好的浆果,拿去山下应该能留些时间。” “嗯,”小鸭心里洋溢起暖意,却又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涩,只能闷闷应了声。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可能就是最后的会面。 之后的路大家都很沉默,没再吱声,陪着小鸭最后走完那些无比熟悉的路。 可他越是努力想要将花草树木留在脑海里就那些曾经的画面就越是模糊。 还是来到了山里动物不能踏足的界限,至此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个小鸭,回去后一定要记得按时把、把大参他们的子孙泡水或者熬汤喝上,就算不、不记得我们,也要和郝迟好好生活……”山雀说着就有些忍不住哽咽。 “对啊,要按时吃上,你们都要长命百岁!” “百岁怎么够,必须得好几百岁,大参你怎么诅咒小鸭他们?” “我没有,你少污蔑我……” 听着他们吵闹的声音小鸭却垂着头不敢再去看那日常温馨的画面。 “跟他们好好道别吧,然后下山去重新好好生活,”郝迟半蹲下身子,捧起小鸭濡湿的脸颊温柔地鼓励他。 “嗯,”小鸭鼓起勇气,顶着满脸的泪痕看向曾经的朋友,哑着嗓子道,“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你们也要在山里好好的。” 话音未落就拉着郝迟的手逃也似地往山下跑,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熟悉的身影。 “好了,别跑了,山路错杂,小心摔跤,”郝迟看着他倔强委屈的脸忍不住心疼,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桎梏住。 “我其实好舍不得他们,”舍不得山雀,舍不得大参、小参,舍不得白狮,舍不得所有动物,小鸭扑在郝迟怀里将脑袋埋住才开始放声大哭,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对方。 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 这是他回家的路,走过无数次,怎么会摔跤呢。 ??97遗忘 不知道小鸭哭了多久,郝迟就这么站着,成为对方能靠住的存在。 最后的啜泣声被不稳定的呼吸声代替郝迟才挪动了下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 怀里的人已经哭累睡着了,嘴里时不时嗫喏几句,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没事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郝迟拨开他额前被薄汗浸湿的碎发,低头轻轻碰了下,随即将人背起来慢慢往山下走去。 下来时的路脑子里已经回想不起,但来时的这截山路郝迟还是很熟悉,不多时已经可以窥见城市的高楼。 耳边还传来熟悉的嘈杂声,越往下走越熟悉。 “你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快点老实交代!” “我真没见过他们,我就是个药农,上山去挖点山参谋点生计。” 在30米开外的大路边上郝迟瞧见徐阳和纪彦辰堵住个男人不肯让人走。 对方苦苦哀求的语调很难不让人把他俩当成不法分子。 不忍看徐阳跟着纪彦辰丢脸的郝迟压低声音询问:“你们的业务都开拓到这儿了?” “哥!” “郝总。” 几人都循声望来,那被堵住的男人趁没人注意,撒开脚丫就往出跑。 注意到变动的纪彦辰还想继续追,却被徐阳拦住:“郝总安全下山就别去管他了。” “但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怕不是倒卖啥东西的,不然为啥看见咱几个大好人就立马开跑?”纪彦辰望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心有不甘。 “怎么回事,”郝迟向来很佩服纪彦辰的想象力。 徐阳立马开口解释,是看他们三天都没下山,也没半点动静,纪彦辰非要嚷嚷着上山营救,刚到山下就碰到那人在上山路口处踟蹰,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却半步都没踏进。 “我和纪少爷盘问了几句,他只说自己姓叶,是山里挖山参的药农,”徐阳如实向他汇报情况。 听到‘叶’字郝迟回想起梦境中不好的回忆,那位要强求小鸭的富家公子哥不就是姓叶。 “不用管,先回家,”山里雾气重,小鸭就这么睡着怕是会着凉。 听到他的话即使另外两人只能照做。 看他背着小鸭不方便,徐阳快步走上前去替他把车门打开,待两人坐稳后他就顺手把门带上,兀得不知从哪里滚下来朵紫色的花,娇嫩的瓣叶上还挂着几滴露水。 很普通的模样,紫色不是很浓重,却很抓人眼球,徐阳还觉得很熟悉,小宇或许会喜欢。 “就知道把我往副驾驶赶,徐阳走不?”纪彦辰不服气地双手环抱,斜倚在车身旁,好奇地看向蹲在地上的徐阳。 “走,”徐阳慌忙起身,随手把那朵花也捞上。 “哟,这山里还能有品相这般好的鸢尾花!”纪彦辰夸张地凑过来打量,眼里话里满是称奇。 但转念一想,这山里都是些神通广大的妖精,能有这些似乎也不奇怪。 车子带起的风沙给这场短暂的奇妙旅行落下了帷幕。 * “又催我去相亲,都把花卷带去见过他俩了,还以为我是在胡闹,就差把人怼他们脸上了,”纪彦辰拖着行李箱边抱怨边麻利地往郝迟家里走。 郝迟看破不说破,就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盯着他。 这股直白的眼神看得纪彦辰心虚得不行,连忙找补:“我老婆最近被小鸭子拐过来不回家,总不能叫我长期独守空房不是,呵呵。” 话音未落耳边就炸开一道不大不小的怪异嗤笑。 “怎么?”自己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会令人发笑的话啊。 还叫花卷老婆,如果不是那天小鸭子莫名其妙来句他也要在上面,他怕是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弟弟这么没本事,也就只能在嘴上逞逞能。 碍于对方好面子的性子,郝迟并不打算拆穿他。 “没怎么,你爸妈也就算是想求个安心,不管就行了,”郝迟不甚在意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他就是这样做的。 “他们求个安心,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知道我取向后招来的都是些啥,要么娘们叽叽的,要么能当我第二个爸,搁谁身上能受得了?”纪彦辰愈发气氛,只恨自己当初没跟着郝迟好好学习,到现在连结婚对象都不能自己做主。 花卷跟着他也太可怜了。 “行了,苦着张脸给谁看,”郝迟最见不得身边的人垂头丧气,只得在口头上先帮着,“我会跟姑姑联系,届时把你和花卷的关系再解释解释。” 闻言纪彦辰的眸子瞬间亮起,望着郝迟盛满感激,不忘提醒:“那哥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不然我觉得他俩对未来儿媳妇是只小熊猫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别吓着他们。” 郝迟没再搭腔,为什么傻子总觉得周围的人都会像他一样傻。 “好先生!”还没见到人,唐小鸭欢快的叫唤已经传到了客厅。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才见他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往郝迟跟前凑,一挨上就跟黏住了似的,一刻都不舍得放手。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饿了没,”郝迟不仅神情变得柔和起来,连语气都充满怜爱,盯着这张脸他的动作都不自觉放缓,搂着人一起坐回沙发。 唐小鸭使劲摇头:“不饿,老板说我最近这段时间工作很棒,所以给我额外休半天假,本来等徐阳还要晚些时间,但是我很想你,所以就自己回家啦!” 小鸭的心意表达永远都这么直白且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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