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修界之前被魔族偷袭以至于元气大伤,故而在最初的数次交手之中,修界屡战屡败,折损了不少顶级强者。我们丹霞宫的白宫主也在那次战斗中被黎臣那个大魔头所伤,回来没过多久就撑不住了。” “那斩星剑宗呢?”叶归尘第一次打断了丹青的话。 丹青顿了顿,声音越发低沉悲愤:“斩星剑宗的弟子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们面对魔修大军时,没有一个人撤退半步。他们对付的是魔修主力大军,将成千上万的魔修阻挡了整整一个月,直到顾掌门和其余几位剑主皆陨落,门下金丹期以上的弟子......无一人存活。” 叶归尘怔楞在原地。 他神色茫然地仰头望向头顶的天穹,耳畔却一遍一遍地回荡着丹青的话:“顾掌门和其余几位剑主皆陨落,门下金丹期以上的弟子......无一人存活......” 所以,他回到斩星剑宗时候才看不到半个人影,所以,他的神识才搜寻不到自家师兄的气息,所以......剑宗的山门才凋敝至此! 一时间,他有些控制不住体内的剑气,外泄的剑威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丹青惊出一身冷汗。 “那,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呢?”叶归尘艰涩地开口询问。 丹樱见自家师兄被方才叶归尘外放的剑气吓得有些不敢说话,连忙接话道:“就在前辈们与魔界大军打得昏天暗地时,叶剑仙的魔尊道侣灵渊殿下带人来帮助我们,将黎臣和他的魔界大军赶到了九曲河对岸,并且以河为界不许魔界之人再跨越半步,否则他便杀无赦。” “灵渊?”叶归尘的声音不觉提高,“他怎么会......” 话音未落,他又沉默了。 或许灵渊自己找到了离开神魔之墓的办法也未可知。 “灵渊陛下以叶剑仙道侣的身份,将斩星剑宗剩下的弟子全都带走了。他在九曲河旁边重建了斩星剑宗,并且教授那些剑宗弟子最正宗的斩星剑法。” 丹樱一边斜觑着叶归尘的表情一边轻声道,“有剑宗和陛下的人马守在九曲河边,黎臣的人马已经安分了两三百年了。只是几百年前,魔界大军又开始大举入侵,而且不知那些魔修练的什么古怪功法,竟然能让寻常魔修的实力暴涨几倍甚至几十倍。而那黎臣的力量也在日益增强,之前与灵渊陛下交手,竟重伤了陛下。” 听到灵渊受伤,叶归尘心中一紧:“后来呢?” 丹樱继续道:“后来,小殿下赶到,在危急关头突破自身桎梏,化身为鲲鹏神鸟,才将殿下带回。” 小殿下?鲲鹏神鸟?难道说球球如今也修炼至化形期了? 叶归尘想着,眼神也逐渐和缓起来。 不知那孩子如今是个什么样子,总不会还和当初一样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吧? “各大门派的人手损失惨重,于是就出了个新的规定,不限资质,只要下界之人愿意报名,各门各派就会收纳他们为弟子,从中再择优重点培养。这几百年下来,每个大门派下面都有几十万人马,小一点的也有数万人不止。”丹青又补充了一句。 丹青和丹樱两人说了半天,讲得口干舌燥才将这一千年间的要事分述明白。 听到最后,叶归尘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在最后关头团结一致,倒也还算知道轻重。” 丹樱见叶归尘看上去十分温和,也是修界前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好奇:“不知您是哪门哪派的前辈,我们也好将贵派如今的地址告知。要知道魔修攻入人界之后,九曲河以北的许多宗门都搬到南边来了呢!” 叶归尘笑了笑,没回答他们这个问题,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了。 只有他的声音从空中远远传来:“两位小友早些回山门去交差吧。” 丹樱一脸茫然地回头看着丹青:“师兄,你说这位前辈会是哪个门派的?” 丹青也是一头雾水,他挠挠后脑勺:“我看方才前辈对斩星剑宗之事格外上心,或许与斩星剑宗有几分渊源。罢了,既然前辈不愿说,你我也别胡乱猜了,早些回山门要紧。” 丹樱跟着点点头:“也是。” 话音未落,两人也御剑化虹,消失在了原地。
第64章 九曲河是九州大陆上的第一长河。 它发源至极北之海,横贯大陆南北,将整片大陆分为东西两部分。 如今,九曲河以西的人界已经被魔界的魔修占据,他们肆意在西边的大陆上烧杀掳掠,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和修士们都紧急撤离到了东大陆。 按照魔修的计划,早在几百年前就应该东渡九曲河,占据整个人界,但前任魔尊灵渊的横空出世,让他们完美的计划不得不中途搁置。 也不知这前魔尊灵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他的修为却堪称惊世骇俗,当初他放下话来,任何魔修胆敢踏过九曲河,便是死路一条。 这话不但惊呆了魔修,也惊呆了人界的人类和修士。 毕竟,他们都知道,魔尊之所以是魔尊,就因为他是魔界之尊,可以号令魔界的存在。 哪怕这名号前头挂了个前,也不妨碍灵渊的出身与魔修、魔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此,最开始时所有人都对灵渊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 人类撤离到了离九曲河很远的地方,而修士们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地戒备着灵渊的突然发难。 然而灵渊却真的践行了他的诺言,带着斩星剑宗残余的弟子坚守在九曲河岸五百年,五百年间,魔修在西岸繁衍生息,却硬是不敢踏足东岸半步。 因为胆敢越过灵渊划下界限的魔修,最后都把脑袋留下来,在河岸的悬崖边挂了长长的一排,绵延了十几里河岸。 后来,有人传出消息,说这前魔尊本身便是修士与魔修所孕育的后裔,同时他还是曾经的修界第一人叶归尘的双修道侣,因此他会站在人类一边也不算奇怪。 然而灵渊一人之力终极有限,而当初魔界与柳寄尘里应外合的偷袭又来的太过突然,将修界的有生力量抹杀了十之八九。如今年轻一辈尚未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修士,修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又恰逢魔界这几百年诡异不断,集体实力暴涨,九曲河的防线在对手的一再入侵之下,如今也不得不收缩了又收缩。 魔障道消,大局已然难以扭转。 叶归尘今日遇见的那群魔修便是趁着修界主力疲于应付魔界大军,从防守疏漏的地方偷偷潜入,已经在东大□□意屠杀了数日之久了。 若非有叶归尘及时出手,只怕还有不少无辜百姓要遭受横祸。 思忖间,叶归尘已经寻到了修界的大本营,九曲河岸边。 才一靠近,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这附近的地面和空中被人布下了重重禁制,若是修为低一些的修士误触了其间任何一处禁制,都会落得个身陨道消的下场。 只是这些禁制虽然对付下界的修士和魔修厉害,在叶归尘眼中却不过尔尔。 他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这足以让化神期以下的修士死亡几百上千次的禁制和结界、阵法,如若闲庭信步一般在这片驻扎着数十万修士精锐的山峦河岸附近闲逛起来。 偶尔遇到些还在苦修的修士或者其他人,叶归尘也十分巧妙地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以至于那些人根本无法察觉到叶归尘的存在。 仙界对于人界,或者说神人对于仙人而言,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存在。 此刻,只要叶归尘一念起,在场所有人的生死不过是在他的一念间。 这才是属于上古神祇的真实力量。 他们,曾经拥有着可以掌控世界规则的力量。 只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族也没有想到,最终毁灭他们的,竟然也是世界的规则。 他们的没落留给了人类和仙界警示和训诫,只是人类和修士,从来就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神族的悲剧,在他们眼中却成为自己的机缘。 无数的人死亡,无数的人出生,轮回的命运,在一次又一次的量劫之中反复上演。 叶归尘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附近的环境,像是在评价这由修界所有大能齐齐出动结下的阵法的防御力,但眼底却带着隐约的悲悯。 他想,这里的人大概是不知道,他们充满信心地布下的结界,其实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魔界的人力量之所以暴涨,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那边也有人已经掌控了神魔的力量。 而魔界那边却一直隐忍不发,想来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将人界和修士一网打尽的。 此时此刻,对手越是隐忍,情况便越发不妙。 思及此,叶归尘不觉轻叹了口气。 眼下的人类便如河堤旁的蚂蚁一般,浑然不知已经大难临头,却还忙碌着为自己的生存寻觅食物。 若是量劫骤降,不知是在混沌中突然离世痛快,还是在清醒中等待死亡降临好? 片刻后,叶归尘又轻轻摇摇头,他不是人类,不知人类的选择,也完全替人类做出选择。 他知道的,只是自己要怎么去做。 忽然,一个有些熟悉的气息进入他的感知。 叶归尘立刻停下脚步,顺着道路尽头望去。 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少年正提着剑往这边赶来,俊美无俦的面容有几分像灵渊,但眉眼又与叶归尘有七八分相仿。 而他手中的剑,却正是灵渊的“池鱼”。 那把剑或许是在后来又被锻造过几次,比当初的模样粗长厚重了些,不复昔日轻巧灵便的模样,但被少年提在掌中,却无端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不用看叶归尘都能猜出来人的身份,不是球球又是谁? 只是千年之间,沧海桑田。 昔年那只知撒娇讨食的孩子如今竟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强者了。 这般风度翩翩,龙章凤姿,倒是教叶归尘心中多了几份欣慰。 他微微凝目,一眼便看出球球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飞升镜,与千年之前的他想比也不遑多让。 “父亲大人,怎么突然要去南边的阵法禁地查看?”少年身后,一左一右两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俊美年轻人正在好奇追问。 听到这话的叶归尘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当场显出身形来。 他不确定地揉了揉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父亲? 如今球球竟然也当爹了? 虽说球球已经是千岁的妖修,这个年纪当父亲也算寻常,但是一想到当初自家那雪□□嫩的一枚小团子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叶归尘的心底还是难免生出某种诡异的感觉来。 叶恒道头也不回地告诫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崽子:“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小心谨慎些总不会出错的。方才我发觉禁地的禁制有些奇怪的动静,虽不是被人触动,到底要亲眼看一看才能心安。你们两人日后也要切记,万不可粗心大意。你们守的是我们后方的安危,若是这里出了岔子,不等其他人动手,我是要亲手摘了你们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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