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了搓手,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这可不是我想要偷看的,我只是去找人罢了......” 回想起卿卿老婆不堪一握的细腰和修长笔直的长腿,灵渊差点儿流出口水来,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哪怕不能吃肉,喝点儿汤解解馋也好啊。 绕过小路走进灵泉,一池灵泉水淙淙流淌过水底圆润的石头,汇聚成一个方圆两丈左右的圆池,又从另一头的缺口缓缓流出。 忽然,灵渊听到一点儿水声。 他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俊脸上更是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卿卿你在......嗷!”灵渊才从巨石后面跳出来,张开的双手忽然抱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顾、顾掌门?” 眼前的水池边的确站着个人,但根本不是他家温柔的大美人,而是穿着一袭绛紫色道袍的顾忘尘。 当初他救下渡劫失败的叶归尘时,曾经与这位掌门有过一面之缘。 顾忘尘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身量高挑挺拔,面容俊美如玉,外表倒是勉强配得上他家小师弟,只是这身份......着实不妥。 “你就是灵渊?”顾忘尘神态平静地问。 灵渊点点头,心底却有些莫名。 按说顾忘尘也见过他一面,修道之人总不至于这么健忘,才一年不到就将他浑然忘记了吧? 除非是对方明知故问。 “我是。”灵渊摸不准顾忘尘的心思,应了一声,但他直觉,顾忘尘找上自己,必然和叶归尘脱不了干系。 果然,顾忘尘下一句话便是:“你和师弟不合适,还是解除灵犀之印分开吧。” 灵渊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剑修,对方神色坦然地由他打量,俊朗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堪称慈祥的笑容。 “合适不合适,也不是您说了算的。”灵渊微微笑起来,直接召出池鱼剑显摆,“失忆之前,剑主愿意同我结下灵犀之印,失忆之后,他也愿意为我以星尘重铸灵剑,掌门难道看不出来,他心中是有我的。不管他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都会同他在一起。” 就算是叶归尘此生都记不起曾经的记忆,他也一定会让叶归尘再次爱上他,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道侣。 “你说什么?”顾忘尘方才还神色从容,此刻听了灵渊的话却面色一变,直接从他手中抢过灵剑细细地观察,片刻后,他确认这把灵剑之中的确蕴藏着一股包容万物的力量,应该就是星尘之力。 顾忘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灵渊眼底的笑容却越发得意,他厚着脸皮询问:“顾掌门,我老婆是您的师弟,那么我是不是也该随他称您一声师兄?” 顾忘尘看着灵渊,片刻后忽然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灵剑扔还给他,咬牙道:“好好收着吧,日后等我那蠢师弟死了,你还能抱着这剑缅怀缅怀他。” 灵渊抬手接住剑,愣了一下才反问:“掌门这话什么意思?” 顾忘尘冷眼看着灵渊:“我的意思是,他肯把师尊留给他保命的东西用在你身上,他对你的情谊我的确看见了。只是没了这星尘,我倒要看看他后头怎么办!” “这......”灵渊听出顾忘尘的话外之音,这星尘对叶归尘而言也很重要,攸关性命,而他却全数用在自己身上。 他收敛了笑容,肃容看着顾忘尘:“晚辈愚钝,还请掌门明示。” 顾忘尘见他言辞恳切,不复方才的惫懒,这才没好气地开口:“此事说来话长,因为涉及本门隐秘,本座也不好全都告诉你,只是有一条你需记得,这星尘原本是我们师尊留给师弟的保命之物。当初师尊说过,师弟若能顺利飞升则罢,倘若失败了,只怕后头危险重重。故而他才留下紫绶仙衣、星尘和故渊剑给师弟保命。” “但到底是什么危险,他却并未说明。透露太多天机,必会招徕天谴。”说罢,顾忘尘瞪了灵渊一眼,“原本我只想看看让师弟难以斩断情根的人是什么模样,算准了你今日会回来才在这里等你。如今看来,当初师尊所言也有理,情劫不渡,终入魔障。你这小魔头,却是耽误了我师弟!” 灵渊垂眸,片刻后才轻声承诺:“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顾忘尘轻哼了一声,对于眼前少年口头上的保证不以为意。没有经历挫折的少年总是这样自信满满,以为自己能够对抗天命,掌握自己的命运。 “还请掌门告知卿卿的下落。”灵渊此刻想要见到叶归尘的想法越发迫切。 “卿卿?”听到这个称呼,顾忘尘楞在原地,片刻后,眼底掠过一丝恍惚。 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名字了,叶怜卿,是叶归尘上山之前在人界使用的名字。 上山之后,按照玄玑老人的规矩,每一批弟子都有一个字辈,排到他们时,正好是尘字辈。顾忘尘、柳寄尘、叶归尘,三个名字,皆已经在拜入山门时斩断尘缘。 叶归尘早已不用这个名字了,想是他当初下山历劫之时,便把这个名字拿来用了。 片刻之后,他长长地吐纳了一口灵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已经离开宗门前往魔界了。” 灵渊愕然:“什么时候走的?” 顾忘尘淡淡地看着他:“两天之前。” 算算脚程,应该已经快走到人界与魔界的交界处。 灵渊二话没说,转身就御剑往西边飞去。 他一定要赶在卿卿进入魔域之前找到他!
第31章 初秋十月,本该是枫红桂金的季节,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萧瑟之景。 叶归尘和陆妙韫缓步走在被战火烧焦的大地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还未燃尽的狼烟缓缓升空,堆积如山的尸体尚未被掩埋,就这样被胡乱抛在荒野,死者尚未入土为安,活人还在自相残杀。 战争的残酷在于,当战火被点燃的那一刻,历史的进程便被推动着不断向前,而渺小的个体在权力的争夺之中宛如尘埃,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如飘萍般被上位者的欲望挟裹着前行,在杀戮或者被杀的路上一路蹒跚,直至死亡或者胜利。 这场爆发于荒野的战争未必会被记载于史册,而死在野地里的每一个人更不会被人所知。他们生长在不同的地方,却死在了同一个战场。 叶归尘忽然俯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根掉落在草丛间的木雕发簪,那簪子雕的是玉兰花的模样,手工不算细致,但却通体流畅,不带半分毛刺,显然是时常被人握在手中摩挲,手指一遍一遍地抚过簪体,硬生生将这簪子所有的毛刺抚平。 不知道,这是哪位士兵雕刻来的,是准备返乡之后送给心上人还是家中女眷? 更不知道,那位士兵如今是否还活着? 叶归尘打量着手中木簪,沉吟不语。 陆妙韫从他手中抽出那根木簪,轻轻地放回草丛中,提醒叶归尘,“叶师兄,我们虽是修士,但不是神仙,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之事,这是规矩。” 说着,她又补充道:“况且,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两国交战,必然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发展到无法调和的地步,才会选择开战。” 叶归尘深知,陆妙韫的话没错。 四时有序,万物有时,天道亦有其时。修士虽自称是上界,然而却也还在人间,只是人间拥有灵力的一群人罢了。 人力如何能阻挡天道?若要强行改变天意,必会招致天谴。 故而,如今的修士大多选择避世,为了防止有修士倚仗实力搅乱下界,为祸人间,各大门派相互约定,除了降妖除魔之外,修士不得擅自下界干扰人间。 修士对付的只能是妖魔和邪修,而非人类。 相对应的,普通人之间的战争,修士也不得随意干涉。 当然,为避免生灵涂炭,人界大大小小的各国皇室都会找一些修真门派作为自己的靠山,平日为这些宗门提供供奉,换取一些规则之内的便利。 例如将他们有潜力的后代送去修道,或者换取一些能够延年益寿的灵丹仙果,有的也会在受到战争困扰的情况下向宗门提出求援的要求。 一般来说,若是两个国家之间有开战的想法,他们会先向自己附庸的宗派征询意见,两个宗派会先将两国的人安排在一起调节商议,看是否能避免战事。 若是能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谈不拢,他们才会掀桌子开战。 有了这些宗派的存在,原本人界的战事减少了很多,下界也曾经在修真门派的调节下维持过相当长时期的和平。 只是下界太大了,大大小小的国家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个,哪怕是九成的国家保持和平状态,剩余一成开战,也将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景象。 更何况,修士也是人,是人就难免被欲望所挟制。若每个修士都能做到超脱尘世之外,不囿红尘之中,怕是皆能功德圆满,白日飞升了。 “我知道。”叶归尘轻叹了口气,垂眸敛去眼底悲悯。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人间的兴衰败亡,与他们无关。 他和陆妙韫两个只是路过此地,也只能是路过此地。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往前走。 忽然,一阵细碎的动静传入两人耳中,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就看到附近尸积如山的轿辇旁,猛地探出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来。 叶归尘立刻走过去,抬手隔空挪开那几具尸体,就看到一名腹部中箭的小女孩正无助地蜷缩在地上,白净的小脸上沾染了血迹。 在看到叶归尘轻松便将护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挪走后,女孩惊骇欲绝的大眼睛里掠过一丝光彩,她死死地盯着眼前俊美得不像人类的男人,用微弱的声音问:“你......你是天上的神仙来救我们的吗?” 神仙? 在少女期冀的眼神中,叶归尘缓缓地摇了摇头。 少女眼底的光亮逐渐黯淡,整个人更是宛如暴风中孱弱的烛光,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陆妙韫上前,抬手探了探她的脉搏,随后便将一团灵气运于掌心,置于女孩腹部的创口处:“伤得有些重,不过无碍。” 女孩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腹部钻心剜骨的疼痛已经离她而去,她此刻只感觉腹部传来阵阵温暖的暖流,很快就流转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上下都像是浸泡在温水中那样安全舒服。 女孩神情恍惚地看着陆妙韫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低声喃喃:“那必然是我要死了,你们是来勾魂的使者吧?没想到勾魂使者竟也长得这样好看,有你们一路陪着,我去找父皇母后的路上也不害怕了。” 陆妙韫听着这话,不觉心中一软,她轻而易举地将小女孩必死无疑的重伤治愈:“有我们在,你不会死的,丫头,站起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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