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世间引魂灯不止一盏,我们再去寻别的便是。”谢风华倒是不介意没有拍到想要的拍品,如是安慰叶归尘道。 叶归尘别有深意地看了月颜一眼,他直觉月颜执意将这盏引魂灯卖给那名面色阴沉的修士,必然是有她的目的。 只是月颜的计划他不得而知,便也起身准备离开。 月颜一边将手中用绸绢包裹起来的引魂灯递给对面的修士一边叫住了叶归尘:“剑主,请等等,您不是想要引魂灯吗?” 灵渊率先看着她空荡荡的手,有些不相信地问:“你难道还有一盏?” 月颜笑着后退几步,眼神却一直盯着那边拿到了引魂灯正准备御器离开的修士。 突然,一点苍蓝色火焰从那灯芯中迸射而出,落在了那名修士握住灯盏的手背上,瞬间便化为熊熊烈火将那修士的半侧身躯吞噬掉。 只听得那修士突然发出一声格外凄厉的惨叫,慌不择路地往叶归尘几人的方向跑来,嘴里还哀嚎着求救。 然而,没等他跑出几步,整个人便成了一团火球。那火焰来得凶猛,很快便将一个分神期的修士烧成了地上的一蓬白灰,而那盏引魂灯也应声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便停在了月颜脚边。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就算叶归尘有心救人也无力回天,因为他已经看出,落在那人手上的火焰不是寻常的火焰,而是后天异火——魂火。 分神期的修士时候,元魂能保持数月不散,有的元魂离体后会选择夺舍新的躯体,有的则以元魂继续修炼成为地仙,只是这样修炼的风险极大,若是落入其他修士手中,很可能会变成他人的大补之物。 还有的元魂由于含冤而亡,便会化为魂火,活人若触之,修为在其下的,只有被焚烧殆尽这一个下场。 方才那中年修士,便是被这样的魂火活活烧灼而亡的。 只是化为魂火的结局便是魂灭道消,再无轮回。若非血海深仇,断不会有修士选择这种方法复仇。 旁边的贺西亭望着地上的灰烬愣了片刻:“这位仙子,你这......怕是违反了我们的规矩。” 无论什么缘故,都不可在云外之境闹出人命,这是云外之境的底线。 “月颜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叶归尘沉声询问。 月颜俯身将地上的引魂灯拾起,指了指叶归尘身后的位置:“如果不打扰,剑主您是否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叶归尘沉默片刻后,在椅子上落座。 灵渊打量着对面的月颜,一别十来天,对面的少女变化倒是颇大。只是修为没什么变化,还是筑基期,倒是眼神坚定了许多。 确认月颜不会对叶归尘构成任何威胁后,灵渊才收回目光。 只是月颜注意到他之后,多看了他两眼,随后缓缓勾唇:“我认得你,那日将我从沈崇诲手下救出来的就是你吧。” 灵渊一愣,他确定自己当时是遮住了脸才现身救人的,月颜绝对不可能看到他的脸。 月颜淡淡笑着,也不解释,只是回头又看着叶归尘,轻声道:“那日匆忙,还未谢过剑主肯为我们主持公道。” 叶归尘摆摆手:“些许微末小事罢了。” “对于您而言是小事,只是对我们母女来说却是深恩。那日大殿之上所坐皆是各门各派的前辈高人,但除了您,却在无人为我们分说半句。晚辈知道他们是不愿轻易得罪太一宗,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您肯为我们仗义执言,已经是难得了。”月颜说着,对着叶归尘又是行了一礼。 叶归尘看着眼前的少女,片刻后才轻叹一声:“我听说,你们已经脱离紫霄宫了?” 紫霄宫将月颜母女逐出宫门一事,也不算什么秘密。 上界的人都心知肚明,紫霄宫这是为了讨好太一宗,然而锦瑟夫人不过金丹修士,月颜更是筑基修士,不会有人为了她们而去冒险得罪体量庞大的太一宗和紫霄宫。 月颜倒是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许是太一宗为了名声,也不敢直接对我和母亲下手,我们才得以平安离开他们的领地。只是才下山不久,父亲便遣人告知我们,紫霄宫已经将我们除名,我们母女二人已经无家可归。” 说着,月颜那姣美的脸上露出个讥讽的笑来:“他倒是将自己撇得干净,不过倒也教会我不能轻信他人,哪怕那人是你父亲。靠着这点儿教训,我和母亲几次逃脱别人的圈套和追杀,至于那些人是谁派来的,我没有证据,也不好胡乱攀咬。” 月颜虽然说自己没有证据,但是看她的表情,叶归尘清楚,她必然是有确定的怀疑对象,只是不便说出来罢了。 她不说,叶归尘也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你又是如何得到这盏引魂灯的呢?” 提到引魂灯,月颜的脸上倒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引魂灯:“那夜我和母亲被人追杀,母亲为保护我受了重伤。我将她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自己去引开了那群杀手,最后被逼跳下悬崖。不巧,那崖底不止我一人,还有个被自己朋友暗算的分神期修士。” “那修士虽然肉身已死,但元魂尚未消散,他本可以夺舍我,但最后却只求我助他完成遗愿。他告诉我,他与他的朋友皆为无门无派的散修,半年之前曾经无意中发现了一处仙府,那仙府尚未被其他人进入过,里面的灵石法器甚多,两人便商议着将这些东西都分了。” “为公平起见,他们将开启仙府的钥匙一分为二,每人各得一半,只有两人都在场时才能进入那座仙府。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朋友却想将这座仙府里面的机缘全部抢占。因此,他朋友骗他饮下了毒酒,趁他毒发身亡之时妄图谋财害命。他的修为原本在那人之上,只是饮下毒酒不敌对方,便御剑逃跑,最后藏到了悬崖之下的洞窟里。” 叶归尘安静听着,未曾置评。 在上界,所有的修士都在为抢夺那一线机缘而前赴后继,杀人夺宝什么的也不少见。 每年悄无声息便消失无踪的修士也不在少数,若是大门大派或许还会发出寻人令找一找,那些小门小派的,便是想要找也是有心无力,最后大都不了了之。 在上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与他达成交易,我助他复仇,他把那仙府的钥匙交给我。这引魂灯是他之前便决定要卖出的,故而也曾送灯来参与鉴定和拍卖。我之所以继续将引魂灯送来拍卖,是因为他那朋友知道他曾将另一半钥匙藏在引魂灯之中。” 月颜说着,将那盏引魂灯放在身边的桌面上,垂眸斜睨了地面上那堆灰烬一眼:“我设下三个条件是为了引蛇出洞,将这个人找出来。他算准了自己的朋友必死无疑,如今听到引魂灯将要拍卖,为了藏在里头的钥匙,我知道无论出价多少他定要参与拍卖。” “难道他不会怀疑这其中有诈么?”谢风华听得困惑,“若是他心生怀疑,不来怎么办?” 灵渊双手抱胸,淡淡道:“那人既然能为了仙府而背弃朋友,必然不会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钥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钥匙既然能让他背叛朋友,自然也会引诱他冒险一试。” 只是那人怕是也没有想到,这一试,便丢了自己的性命。 “姑娘,您助人报仇的义举固然情有可原,但......”贺西亭犹豫着开口,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叶归尘的脸色。 “贺掌事玩笑了,此事与月颜姑娘有何干系?她不过是卖了件货物,那买主被藏在灯中的魂火所伤也只能怨他自己了,怎么那魂火不烧别人偏偏烧他呢?”灵渊懒洋洋地开口,“更何况你若要追责,不该先追究你们验货不清的责任吗?” 灵渊这话一出,贺西亭瞬间沉默了。 “那么,姑娘你让我们也参与这场竞拍,是为了让我们做个见证么?”叶归尘温声询问,倒是对月颜的算计略过不提。 月颜眨眨眼,片刻后才慢吞吞地开口:“这引魂灯我已经卖给别人,谁知那人命不好,竟然被灯中魂火所杀。按照修真界的规矩,物主既死,那这灯便算无主之物,由谁捡到算谁的。” 叶归尘闻言,顿了片刻后了然道:“如此,多谢了。” 灵渊也十分配合地拿起桌上的引魂灯,转头交给叶归尘:“哪儿来这么大一盏引魂灯?莫不是无主之物?那可要便宜咱们啦!” 贺西亭眼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幕,灵渊的演技太浮夸了,简直不忍直视。 把引魂灯‘送’给叶归尘等人后,月颜才起身告辞。 叶归尘叫住她:“你们母女若无容身之所,不如来斩星......” 不等他说完,月颜便笑着打断了:“多谢剑主美意,只是一味寻求别人庇护,总不如自己强大立稳脚跟。” 叶归尘微微颔首:“也有道理,只是今日总归是承你的情,日后若遇困难,可以来剑宗找我。” 月颜这次没有推辞,她微笑着向叶归尘点点头,又看了灵渊一眼,转身走向贺西亭:“贺掌事,交易达成,买主存在你们柜里的一万极品灵石是不是该付给我了?” 贺西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合该如此。”
第26章 百宝道人的炼器谷在一片百里无人的荒山之中,无木无草,倒是漫山遍野的矿石胡乱堆砌,嶙峋突兀,看上去分外诡谲。 当然,在这种地方居住,却也有好处,各种锻器需要的材料遍地都是。 不少炼器宗门的修士也时常来此地寻觅基础的炼器材料,故而此地虽然偏僻,却也不算荒凉。 引魂灯从月颜手中转到了叶归尘手中,又被他放在一个神色憔悴的修士面前。 那修士身上的袍服肮脏破旧,手中时时刻刻都拎着个酒壶,醉醺醺地半躺在一块巨石上。 他的目光在那盏引魂灯上流连片刻,转头看向叶归尘,勉强挤出个笑模样:“天权剑主,您若是登门为客,在下欢迎,若是要我出山锻器,还是请回吧。” 叶归尘倒也坦然:“我门人手中有一件法器,还望道兄能为他重新锻造。” 百宝道人苦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剑主不会不知道贫道已经金盆洗手,再不为人铸器,又何苦为难我?今日我是看到剑主您的面子上才开门迎客,可恕我无礼,您的要求我着实不能答应。” “道兄何不听我一言,再决定不迟?”叶归尘平静道。 百宝道人原想再拒绝,但旁人的面子他可以毫无压力地驳回去,叶归尘却不行,毕竟,叶归尘曾经有恩于他夫人。 犹豫再三,他只得将一行三人邀入自己简陋的屋舍,却也没有斟茶倒水,显然是希望叶归尘能说完就走。 叶归尘开门见山道:“你替灵渊重新铸剑,我去魔界为你带回你夫人的元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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