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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接受了除了他以外，来自别人的食物…… 这一事实让克里斯几乎要掉下眼泪，杀了这里的所有人，然后哀鸣着进入池子，质问报复蓝色的人鱼。 疯子似的撒泼！ 这太反常了。 克里斯从来不是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从小他生活优渥所有欲望都可以被满足，导致他身上总缠绕着淡淡的厌世与冷淡，因为冷漠所以更加理智。 大脑迟疑了瞬间，但很快被火焰和嫉妒所淹没。 马克惊讶地看着男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老板失控，失去骄傲咆哮大吼。 同时马克也感受到了克里斯身上那股异常。 “抱歉BOSS，我只是按照命令来给人鱼投放药液，我没有喂食。” 佣兵咽了口唾沫，他几乎觉得眼前的男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盯着他的样子像一头野兽，杀意根本藏不住。 他连忙解释。 克里斯却根本冷静不下来。 “BOSS？” 站在他身后的马克觉得不对劲的出声提醒，但克里斯无差别的猛然转头瞪他，阴鸷地口吻寒气森然：“闭、嘴！” 马克：“……” “该死的！该死的！”克里斯一手捂住脸，嘴唇颤抖地咬牙，他撸起自己额前的头发抓紧，露出猩红的眼一字一句：“我要把你、你、还有这里所有人都扔到下面去喂鲨——” 马克和佣兵头皮发炸。 研究层内心虚的研究员险些吓哭。 “哗啦。” 一声水声打断了克里斯的血腥发言。 克里斯怔怔地朝那里看去。 人鱼扒住岸边。 它淡金的眼望着他，散发着如精灵一般雄性魅力的脸上嘴唇紧抿，长发搭在它的胸前，那些冷白的皮肤覆盖着一层水膜，反射出细碎的光。 它一只手扶着岸边一只手伸出来，上面放着一块金枪鱼鱼肉。 享受过无数高端食物的克里斯一眼就看出，那是金枪鱼身上最肥美，油脂最厚，价值最高昂的大腹。 人鱼手朝着他。 还举了举。 克里斯呆滞了，他的怒意与莫名嫉妒瞬间被海水哗啦熄灭成一阵黑烟，深蓝的眼不可置信睁大。 他小心靠过去，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小心的捧过那块肉，呆呆地看着人鱼。 “这是……给我的……” 人鱼没有说话。 我歪头看着他。 内心同情。 在一片海域只有一条雄性时，并且由于雄性过于优秀，不理会自己的求偶后，那只雌性就会为了追逐喜欢的雄性，激发天性，驱逐周围的情敌大发雷霆。 当然。 如果这只雌性过于丑陋或是弱小，反倒会被排挤打一顿。 我怜悯地看着叫克里斯的雌性的双腿。 他看上去就很弱小。 没利爪没尾巴。 甚至牙齿都不够锋利。 如果我有喜欢的雌性人鱼，说不定他会被我的雌性打好几顿。 我把猎物身上最好的肉交给他，摸了摸他的手，看着他呆住的样子叹息。 虽然我第一次遇到会对人鱼散发适配求偶信息，外貌还和雄性一模一样的陆地人，但他到底是雌性。 好人鱼对雌性要有礼貌。 之前因为领地意识呵斥过他的我态度温柔许多，身为一条鱼帅且自知的雄性人鱼，我矜持，含蓄地，对他表达了我对他求偶行为的评价。 “你还是别来追求我了。” “你太丑了。” “我们不合适。” 克里斯：…… 听不懂人鱼语的克里斯疑惑急切地回头问：“他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这空间剩下的人类，两个佣兵琢磨一会儿，然后十分肯定地对老板说：“BOSS，他分你食物，他喜欢你。” 第8章 第一次触碰 很久很久的后来。 克里斯问我，他说我当初对他说的话到底是怎么意思，我单臂搂着坐在我尾巴上目露期待的男人，沉默许久，撒了鱼生第一个谎。 我说那是你很漂亮我喜欢你的意思。 克里斯很开心。 他让我再说一遍。 我：…… 我沉默不语。 语言不通害鱼不浅。 但当时我的话确实已经很委婉了，我们与人类的审美不同，鱼尾巴的颜色、长度、鳞片亮不亮才是一条优秀鱼的选拔方式，除了尾巴还有歌声，这两样我都是里面最优秀的。 鱼脑袋里没有弯弯绕绕。 我们直白野蛮地生存着。 对自己的认知，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我没有羞辱克里斯。 我说他丑，是因为我当时认为他是真的丑，他并不符合人鱼寻求雌性的审美，哪怕大海里更多是几十个雄性追求雌性，雄竟的可怕。 可他也太丑了…… 我看着岸边捧着肉，金发蓝眼的陆地人。 有些惋惜。 他连尾巴都没有。 人鱼看陆地人有‘人盲症’。 陆地人不仅有两条胳膊，还有两条腿，所以很多人鱼只能通过陆地人的脑袋，判断他们哪头是上面，哪头是下。 他眼神看着我狂热无比，那张英俊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在陆地人中高大的体型顿时因为那一抹羞涩显得可爱许多。 我漂浮在池水中冲他招招手。 “你在……叫我过去……” 他颤抖地朝我发出询问。 我隐约听懂了，点点头。 等他不顾其他陆地人叽哩哇啦的劝阻声，像只小鱼崽一样捧住我给的肉，迫不及待地、皮鞋在湿漉漉地板滑了几下跪在池水边时。 我双臂撑在岸边。 “哗啦——” 人鱼坐在岸边。 就像是欧洲传说中，侧坐在礁石上诱惑来往船只一般，被近距离贴近的克里斯直面了那份诱惑。 他宽阔的肩僵硬着。 鼻尖能嗅到海水微凉地咸涩。 手指稍微动一动，就能触碰到只有3摄氏度的鳞片。 人鱼就靠在他的身边，而他痴傻了一般，失去所有。 高智商的头脑、傲慢的身价、古老地家族……这一瞬，都不如他身边美丽而薄情的生物。 没人敢出声。 屏幕后面研究所的白大褂们把尖叫都压在了喉咙，压出咕噜噜的怪声，他们死死盯着那条人鱼的行为。 这是人鱼第一次友好的靠近一个人类。 它的尾巴一部分留在海水中，鳞片在小腹以下变的细密，到肚脐时逐渐变成蓝色的鱼纹。冷白的皮肤像抹了一把云母粉在身上，亮晶晶。 卷曲如瀑的白发蜿蜒在岸边，发尖坠在水面泛出圈圈的涟漪。 克里斯僵硬扭头。 他竖成针状的瞳孔，痴迷地倒映着人鱼俊美的面容，他看它抿着淡粉色的嘴唇，如希腊神话的男性神袛，冲他伸出指甲锋利、指与指带有薄膜的手掌。 它要杀掉我吗？ 疯狂撞击肋骨的心脏却没有一丝恐慌。 他兴奋到大脑皮层发痒，头发和每一根毛发都要从站起来！ 背后的佣兵和马克几乎在生理上感到了野兽最直白的杀戮，紧绷身体，手死死按着腰间的电击枪。 可接着轻轻的一下。 克里斯怔住了。 其他人也怔住了。 鬓角微凉。那是人鱼在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 那双金色不似人类的眼低垂着，平淡投注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冰冷的体温细密压着克里斯的头皮。 锋利的指尖沿着鬓角指尖向后，没入他脑后用发蜡固定的头发。 有点硬。 克里斯看着人鱼皱了皱眉。 然后它弯腰手掌沾了些海水，打湿了金色的发丝，安静的低垂着眼，缓慢将打了发蜡的坚硬发丝，全部梳理整齐。 双眼酸胀，年轻冷血的克里斯.莱昂菲洛头发湿漉漉的，还有一撮搭在额头上，从全美的有钱人，变成了一只不体面的可笑小狗。 但他望着它，竟有落泪的恍然与感动。 “好了。” 陌生的语言从美丽的人鱼口中发出。 “希望你放弃我，去寻找适合你的雄性。” 我对他说。 他不仅在那群抓住我的陆地人手中将我带走，治疗我，还给我筑巢（那只贝壳），给我投食。虽然我觉得我们不可能，但按照规定，我会为他梳理头发送上祝福，唱响人鱼之歌。 “去吧。” 我看着他湿红的眼眶，身上那股对我的疯狂渴望，低声说。 “如果你晚上还来，我会继续为你唱歌。” …… …… 深蓝的所有研究员都在忙着把人鱼的那段音频截下来，反复听取翻译。控制不住音量热切地讨论着关于人鱼对老板态度的转变，和抚摸头发的意义。 来自全球各地的研究人员争论不休。 他们始终无法证明人鱼的行为出于性，还是爱。 川下一派的研究员偏向诱捕猎物，但那位来自法国浪漫之国的研究员则受不了的大声喊：“上帝啊！” 他无法相信他们看到那样亲密的举动，竟然还能理解成捕猎？？ “他可是分享了食物！噢！除了饲养直系亲族与伴侣，没有海洋生物会把食物分享给别的种族的生物！” “听见了？” “Nothing！Nothing！” 争论不休的研究人员们闹到克里斯那儿，请求老板和人鱼增加沟通。 按照老板对人鱼的痴迷成瘾，他们相信老板绝对不会拒绝。 他们赶到时，这位金发蓝眼，年轻的全球知名顶级富豪，头发还有些湿润。 和平日里的香水不同，靠近他的人能嗅到他头发散发出海水的咸涩。 男人却没有清理他的头发。 也没有用手绢捂住口鼻，态度和眼神总是那么挑剔、厌恶无比，仿佛周围人的喘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的神经质。 他心情很好的端详着一块被罩在玻璃罩中，冻住的金枪鱼肉，姿态优雅宛如正在品鉴着一块上等宝石。 他侧头眉眼挑起，因为过度兴奋，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情绪高昂犹带笑意询问着身边的佣兵。 “马克，你说我把它冷冻起来，放在镶嵌着宝石、八音盒大小会旋转的罩子里，再给它配上彩灯和优雅的钢琴曲放在我的床头，以便我睡觉醒来随时都能看到它，你觉得怎么样？” 马克：…… 粗狂憨厚的佣兵头子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 半夜醒来，一块油脂分布漂亮的金枪鱼肉，在他床头柜上打着暖色的灯光，然后像八音盒里会跳舞的小人一样，伴随着《致爱丽丝》优美旋转。 克里斯：“你觉得怎么样？” 马克诚恳地说：“我觉得，我会饿。” 克里斯：…… 佣兵头子就见他家BOSS脸瞬间拉了下去，所有表情消失一空，恢复了平日刻薄有钱人的形象，对他说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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