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刚才经历了惊吓。 它迫切地需要伴侣的抚慰,同时过分的焦躁让人鱼很难继续思考。 “克里斯……” 我抖抖耳鳍,耳朵里嗡嗡地响,似乎还能听见那一阵‘啊啊’的尖叫。 我被她们惨叫的声音吓得惊慌顺着天花板爬出去,然后就迷路了。嗅了好久才嗅到这个纸箱上的克里斯的气息。 身体不受控制整个蜷缩在里面,这样才能让紧绷的神经放松。 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克里斯,听听克里斯的声音,在他启唇时鼻尖凑上去,闻闻他的嘴巴,舔舔他的鼻头。 可克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想到这儿,我几乎要抱住尾巴自闭了。 “水池、回不去……克里斯、不在……鳞片、干巴巴……我也、干巴巴……” 我默默躺进纸壳箱里,鼻尖顶着纸壳箱的小角,闭上眼,委屈地耸动鼻尖。 “好难过……” 克里斯,我好难过。 从没有雄性人鱼和伴侣分开超过一天,那会让它们两颗心脏剧痛起来,无法吃饭无法捕猎,惶惶不可终日,比任何折磨都可怕。 并不止心理上的折磨,更多是肉体和思维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可我已经和伴侣分开四天,过分的压力让我忍不住去抠尾巴上鳞片,不一会儿尾巴上的一块就被我抠秃了。 看着漂亮的鳞片,我想了想,把它们收集起来,用指甲穿个孔,转头四处找找,在箱子底下搜到了一截粉色的丝带,就像是礼物盒子上的装饰品。 我低头认真地把所有鳞片串起来,然后拎起来看看。 还少一块。 我又在尾巴上撕下来一片,把沾着的肉丝啃掉,打上孔,手指灵活的编织成手链。 尾巴上一颗一颗血珠冒出头。 我认真地做好手链,拎起来看看,很满意。 看了一会儿,我开始面无表情掉眼泪。 ……那时候我脑子不太好用,并不是傻掉了,只因为和克里斯分开太久,所以很多行为不受控制。 说到底人鱼也是动物。 我们总有些人类无法理解的行为。 就好比编织鳞片手链是每个要死掉的人鱼才会做的事儿。 人鱼如果觉得自己快死了,就会把自己最好看的鳞片留给伴侣。 而那时候的我觉得,再没有克里斯,我也许会寂寞死掉(我是真的这样想的),所以我开始拽鳞片,想要给克里斯留下我最漂亮的鳞。 做完这一切我就趴在纸壳箱里,尾巴和长长的银发纠缠在一起,我睁着金色的眼望着纸壳箱外面四方形的天,面部表情不断掉眼泪,回忆克里斯和我相处的点点滴滴。 外面嘈杂了一会儿,我没理会。 那些陆地人都有武器,他们在我眼中和克里斯不一样的,克里斯不会伤害我,男人看我时眼神是充满惊奇,却平等的。 但那些陆地人看我的眼神虽然惊奇,但他们没有把我当成同伴。 我知道。 他们和克里斯不同,克里斯是独一无二的。 他爱我,我也爱他。 可我马上就要因为离开伴侣太久寂寞死了。 我:…… 我面无表情掉下两颗水珠。 就在我以为我要干在地面时,我听见了克里斯的声音,不是幻听,是真的克里斯的声音! 我立即从纸壳箱里爬起来,竖起耳鳍不可思议地睁大眼认真地侧耳倾听,为了更清晰,不受控制游出纸壳箱,来到门边。 “阿斯维,你在吗?” 克里斯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他人目前还在机场,但克里斯怕阿斯维离开水太久不好,让艾丽莎把他的麦连通深蓝的广播。 “阿斯维。” 克里斯轻轻对着话筒温柔地哄:“你是不是离开水池后回不去了?” 我在昏暗的房间忍不住点头回应:“是。” 克里斯:“现在大门已经打开了,你能记住回去的路吗?” 我在门缝嗅不到他的气息,他不在这儿,但他的声音是真实的,我跟着他的声音摇摇头:“不能。” 其实克里斯并不能看到听到。 但男人仿佛猜到了似的,仿佛他们没有分开就站在对面一般,轻柔地用带着笑意的嗓音说:“是不是迷路了。” “嗯。” “因为被那些研究员的声音吓到了?” “嗯。” “你打开门从现在的藏身地点走出来,来到监控前面,我会告诉你怎么走,其他人不会伤害你,好吗。” 我毫不犹豫拧开门离开,站到了走廊上。 然后也发现了传出克里斯声音的,是头顶一个圆圆带很多小孔的东西。 “呵……好的宝贝,我看到你了……等等,你尾巴为什么受伤了,有人伤害你?有人追捕你吗阿斯维?” 男人温情脉脉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冰冷无比。 我歪头,看着小孔。 “没有,我自己、抠的。” “什么?” 克里斯的声音很惊讶。 我被克里斯的声音迷的安心下来,快乐地摇摆尾巴,小声说:“我很想你、很想、难过。” 克里斯:…… 那边的声音寂静了很久,在我焦躁地忍不住想要爬到天花板上去摸那个小孔时,克里斯告诉我:“……分离会让你这样吗?” 我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离开……”他的声音有点抖,他从不知道他对眼前的雄性人鱼有这样的意义。 为什么? 我:“因为,那是、你的决定。” 我们不会变成伴侣的累赘和枷锁。 在一起永远是自愿的,也永远是自由的。 海洋永远没有约束。 克里斯:…… 我顿了顿:“我想你了,克里斯。” 克里斯:…… 沉默一会儿,小孔发出声音,“我很快回去……直行,阿斯维,你先回水池,你的尾巴都干了……” 男人在心疼。 我听出来了,愉悦地勾起唇。 按照克里斯的指示我终于回到了水池,我的鳞片已经干的摩擦时,会发出“唰啦啦”的声音,但被凉凉海水浸泡的瞬间,我觉得好多了。 而且男人没有挂掉电话,他一直和我说话,聊天。 我们只是聊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比如有没有饿肚子,一会儿该吃什么,是牛肉还是羊排。 “不要、沙拉!” 我讨厌死了素菜和酸甜的口感。 “呵…” 那头的克里斯在笑。 “克里斯,我想你了。” 我又说了一遍,因为我表达不好很想很想用英语怎么说,所以我说了两遍。 “我也是。” 飞机上,克里斯轻轻地说着,闭上眼吻过发烫的手机。 第39章 重返深蓝 一边是温情脉脉,一边是寒如凛冬。 在克里斯用深蓝的广播和阿斯维甜蜜聊天时,被赶到一处战战兢兢的研究人员们:…… 研究人员们落泪:……老板,你用的全频麦啊! 我们有什么错要被枪指着脑袋吃你们两个的狗粮?!还有没有人权了?就没有人为研究员发声吗! 大家和被狼群驱赶到一起的小羊崽似的,害怕地挤成团,听着对他们动不动就下爆头命令的老板,转身叮嘱人鱼好好吃饭,别担心。 众人:我们也很担心,老板,老板你看看我们啊…… “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放在自己面前。”几个佣兵大声命令着,川下他们按照命令乖乖照做,那些佣兵会挨个检查。 轮到哈因时,他满头冷汗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几小支血液样本而已,他可以大方拿出来,只要说是研究项目用的动物的血液,就没有问题。这些佣兵认不出的。 可虽然这样想,不代表不紧张。 哈因手掌冰冷地掏出兜里的金属盒子,轻轻放在面前的地板上。 没事的……没事的…… 不要自乱阵脚。 一个佣兵将金属盒子捡起来,打开后看了眼里面的血液样本,又盯住哈因:“这是什么?” 哈因冷静地回答:“我试验要用的血液样本,是山羊血。” 那个佣兵把盒子合上,却没还给哈因,而是放到了身后端着托盘的同伴那里。 哈因的心沉了沉,汗水滴落,目光忍不住往上面瞟。 也许他们会拿去检查,但好歹目前他安全了,哈因下定决心,只要他们放松对研究员的控制,他就趁着他们没检查出结果立即联系外界离开! 而一直盯着哈因的川下眯起眼,忽然开口说:“那真的是山羊血吗?” 哈因:…… 众人朝这里看过来。 汗水浸湿了男人的背,他表情却很淡定地说:“是啊,我正在搞个小研究。” 川下:“什么研究?” 哈因:…… 川下道:“作为负责人,所有开设项目的研究员都要在我这里申请,可以说每一个研究员手里的项目我都知道,但我不记得你最近开设了什么研究课题。” 哈因:…… 狗屎的克里斯的狗,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哈因在心里骂着,口头上勉强平静地说:“是我还没申请,只是想尝试一下,要是不合适就不做了,所以才没有申请。” 川下却越来越怀疑。 那些佣兵对视一眼,哈因能够感觉他们正在盯着他,哪怕再怎么想要表现的无辜,他的生理反应骗不了人。 这些拥有审问经验的佣兵很容易看出他是不是紧张。 “把这个检查一下。” 一个佣兵捏住联络器低声沟通过后,用枪指着川下,然后下巴朝哈因动了动:“把他控制起来。” 两个高大魁梧的佣兵立即上前扯起哈因。 哈因像一滩软体动物叫他们拎起来,巨大的压力让他忍不住想要干呕,手脚冰凉不住打着拍子。 尤其其他研究员看他时怀疑的眼神,更是刺激的哈因眼珠赤红。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目送川下在佣兵的盯视下拿走人鱼血去做分析,深蓝研究所的设备先进,基因库完备,只需要输入程序,短短十分钟就可以判断这血属于哪种生物。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一分钟、两分钟…… 随着时间的过去,内心的煎熬就多加一层。 在哈因快要坚持不住时,他终于听见了那声:“结果出来了!”川下用复杂地眼神望着他,举起那个小瓶子:“这是人鱼的血!根本不是什么山羊血!” 众人哗然。 哈因整个人苍白的就像是蜡像,噗通跪倒在地上。 隐约地,他能感受到坚硬的枪管顶住了他的后脑…… “我只是想让人鱼的存在被人们知道……我只想用人鱼研究让人类过上更幸福的生活……我只想出名!像那些历史上发现新元素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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