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喰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一期一振,轻声道。 “一期尼,不是你的错。” 骨喰宽慰而心疼的话语非但没有安抚到对方,甚至还起了反效果。 力量加重,紧握刀柄的手因过度用力而颤抖,自己与太刀的距离也不断缩减,骨喰咬牙支撑。 但就在此时,对方猛然卸力,骨喰猝不及防,力量没有及时收回,胁差自身前向外划开。 而太刀泛着冷光,已攻至骨喰正面,骨喰瞳孔紧缩。 “骨喰——!!!” … 齐木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不按套路走,静下心后,他突然悟了。 这群付丧神都有病。 齐木没有骂人,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他不太懂灵界那些玄乎又玄的东西,但是唯物战士总能将不合理的行为,给出一个极其合理的解释。 齐木先前听到的那些不知所云的心声,其实能够窥见几分,只不过齐木并未细想。 现今想来…… 感到悲伤或沮丧,过度恐惧或担忧,思维混乱到脱离现实,并存在过度愤怒、敌对或暴力的倾向,妥妥的精神障碍。 厕神是替身,也是诱因,一期一振痛恨对方,但更痛恨自己。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理问题还得解决心理。 这事,得摇人。 … “一期尼他们还顺利吗?” 乱靠在门前,仰头看着上方的明月,橙眸因担忧泛着些水意。 药研铺床的动作一顿,脑中浮现出近期略带阴霾的一期一振,心中不免担忧。 药研抚平被褥上的折痕。 “相信一期尼吧。” 如今,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一期尼,能够调整好自己。 “……嗯。”乱总觉得有些心慌。 见气氛依然沉寂,信浓出声道。 “放心啦!就算对方是神明,一期尼这么强,完全不用担心嘛!” 至于其他的…… 信浓顿了顿,“再说,鲶尾和骨喰会照顾好一期尼,别担心别担心。” 本来是宽慰的话语,但信浓自己本身的笑容也很勉强。 斩杀审神者,违背契约的业障,只不过是一个情绪的放大器。 他们会在悲伤、自责、苦痛的时候,更加痛苦,但却并不会在感到快乐的时候,而更加快乐。 负面情绪的不断累积,精神不断拉紧又被迫松紧,反复拉扯下,只会徒增业障,再次陷入循环,直至崩溃。 一期一振现今的状态,他们都心照不宣。 短刀们面带愁容,只有药研在有条不紊地铺床。 白山吉光站在角落,白狐乖巧地伏在白山肩上,垂落的尾尖左右晃悠,白山吉光盯着看了半响,板正道。 “一期一振,重点监测对象,确认状态任务开始。” “唉?” 短刀们看向白山吉光,白山吉光面无表情,往壁橱的方向走,他要换一下出阵服。 “……会不会添麻烦……” 五虎退将脑袋埋入老虎的后脖颈,露出与猛兽相似的金眸,没有半分凶意,微敛的眉眼反而有些怯弱之感。 “虽然的确很担心没错……” “啊啊!不管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包丁用力挠头,放弃纠结,用力将杂志合上。 “我们躲在暗处,小心不让一期尼发现不就好了?万一真的……” 包丁一顿,声音低了些,“……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好及时应对。” “对。”一直沉默不语的鸣狐点头赞同。 什么都不做,才是最糟糕的。 “是啊,我们去看看吧!” 秋田眼眸明亮,看向一直铺床的药研,注意到视线,药研沉默地将手中的枕头放到床铺正中央。 “床已经铺好了,我们去叫一期尼回来休息吧。” 听见药研的话,短刀们瞬间活跃起来,跑向壁橱,白山吉光已经早早换完出阵服,正将剑认真地系好。 【“骨喰!!”】 众人的动作噶然而止。 “鲶尾?!”厚藤四郎瞳孔地震,怎么会听见鲶尾的声音? 厚藤四郎环顾四周,发现兄弟们的反应如出一辙,便知那不是错觉。 药研眉头紧皱,“出事了!快走!” 众人不顾凌乱的衣裳,忙不迭拿起刀便朝着天守阁的方向奔去。 … “别愣着了!快躲开!” 笑面青江挡住一期一振的攻击,与一期一振打了起来。 笑面青江和一期一振实力相差不大,换做平时,他一人就能拦住一期一振,但现今对方战力非平常可比拟,且招招致命,可笑面青江不能。 笑面青江受限,只能不断格挡攻击,好在其他人也加入了战斗,几人合力牵制,双方僵持。 鲶尾一把将骨喰护于身后,“你没事吧?” “…没事。”骨喰摇头,看向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清隽的容貌已经被雾气完全遮挡,只在躲避间露出白皙的皮肤,犹如困兽一般,挣扎咆哮,亮出自己的爪牙威慑敌人。 “我们得个想办法。” “我也知道。”鲶尾烦躁地吸了口气,“可是现今一期尼根本无法沟通。” 激烈的打斗不断发出尖锐声响,让鲶尾愈发急躁,突然,眉头一凉,鲶尾抬眼。 ——是骨喰的食指。 骨喰戳了戳鲶尾的眉心,紧皱的眉头被抚平。 “会有办法的,鲶尾。” “……嗯。”
第21章 洁白阴森的骨刺瞬间生长,像盔甲般环绕一期一振的身体,被雾气隐匿的身形逐渐显露大半,黑白分明,唯有那双红眸依然。 “怎、怎么会这样……”鲶尾不可置信低喃出声。 “糟糕了。”三日月微微蹙眉。 膝丸躲过一期一振的攻击,“为什么突然深化了?!” 他们原本打算先消耗对方的力量,趁机打晕,绑回去,再次醒来对方说不定就恢复冷静了。 换句话说,就是强制重启。 现今对方暗堕深化,一瞬间异变,别说强制重启,打不打得晕都是问题。 髭切挑开攻向膝丸的太刀,扫过一期一振骨面下的双眸,轻叹。 “或许是已经放弃抵抗了。” 髭切没有明说,但在场的几人都明白髭切的言下之意。 业障,本就是吞噬理智,放大罪恶,就算被净化,被影响的思维依然存在,只能靠自己矫正。 但精神一旦崩溃,很难再重新构建。 “总之,”笑面青江挡下一击,双手发麻,笑面青江蹙眉,提刀径直冲了上去。 “先制住一期殿,往后的事情,再想办法。” “笑面殿说的对。” 三日月刀向偏转,如镜的刀身银光一闪,倒映着凭空出现的花瓣。 “不能再拖了。”三日月话语刚落,粉嫩的樱花刚与镜中花相接,便被四起的烈风卷起,一同在空中狂舞。 … 漆黑,寂静。 一期一振抬手,不见五指,抬脚,隐约有水声响起,在落脚时发出粘粘复合的“滋滋”声。 一期一振垂眸,没有好奇液体成分,空气中弥漫的血气已经足够一期一振得到答案。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意识沉沦后,再次醒来,就到了这里。 或许是前往拔舌地狱的通道。 一期一振自嘲地想。 拔舌地狱炼狱,收纳世间所有虚伪之人,审判他们的罪孽,在他们的灵魂上烙下刻印,受拔除舌头之苦,第二日舌头长出后再次实刑,日复一日承受痛苦。 不过,付丧神死后,灵力溃散,散落尘世,连入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像他这样的刀剑…… 因为害怕斩断与审神者的缘结,让弟弟们一次又一次替自己上阵相互争斗,供人取乐,落得伤痕累累,屡次重伤。 而最先被指名的自己,只能不断擦拭着弟弟们溢血的伤口,躲在无人的角落自怨自哀。 一期一振看着颤抖的手心,眼前依然漆黑,但他还是看到了。 ——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正缓缓顺着清晰的掌纹流淌、滴落,脸上也泛起冰凉的痒意,贴着一期一振低垂的头颅,将手掌全然染红。 呼吸间,浓腥的铁锈味愈发厚重。 一期一振缓缓低头,埋入掌心,清澈的泪珠不再透明,血与泪意外渗入口中,咸涩无比。 都是他的错。 他的弟弟们,理应每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在樱花树下跳动,唱着他们共同谱写的歌曲。 不会整日因为他的暗堕提心吊胆,连说句话都要照顾自己的情绪。 不会为了一个无用之人,担心对方的安危。 更不会为了一句从未做到的诺言,付出自己的真心。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此处消亡,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笨蛋大哥——!!!”】 失声痛哭的一期一振:……? … 三日月上前一步,眼眸新月全现,但就在此时,三日月身后突然出现几道身影,越过三日月直奔一期一振而去。 “一期尼!!” 三日月瞳孔地震,剑招已出无法收回,三日月左脚为重心强迫自己转向,伴随着清鸣声,房屋被凛冽的剑气搅碎。 一期一振动作突然猛地一停滞,正巧被粟田口的短刀们抱了个正着,随后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般重新躁动起来。 三日月看向已经被当做短刀爬架的一期一振,与同样无奈住手的几人站在原地。 一期一振握刀的手被后藤死死抱住,右手则是药研,腰间环绕着一圈五虎退、秋田、平腾、包丁和信浓,博德死死扒在一期一振背上。 白山吉光见没有落脚处,默默上前踮起脚,扣住一期一振胸前的骨甲。 “笨蛋大哥!!!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怎么可能是累赘!” “你才不是无用之人!” 厚藤四郎紧紧环住一期一振的肩膀。 “无用的是我们才对!只能用这样笨拙的办法来保护你!一期尼你没有错!” 秋田仰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一期尼!那首歌是为你而作的歌,没有你,那首歌有什么意义?!” “吼——!!”一期一振难耐地晃动身体,试图甩开身上的短刀,却被缠得更紧。 “保护我们算什么诺言?!我们根本没有承认!” “说、说什么消失就好了!” 五虎退泣不成声,“我们的诺言,难道不是要一直在一起吗?!” 药研改变环抱的姿势,握住一期一振因用力挣扎而攥紧的手。 “我们不是兄弟吗?!我们不是一家人吗?!那为什么!!” 这个动作卸了些力道,药研咬牙制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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