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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把枪加起来是24颗子弹，根本不足以把人鱼女王的脑袋打烂。 “快一点~”迷彩服的语气还是不慌，双手持枪，对准猎物。 邱诺越是想加快速度，动作越是慌乱，腿一软又跪了回去，云子石被他带得趔趄，差点摔作一团。 迷彩服开了两枪，人鱼女王的脑袋还未长全，子弹射穿脑髓，爆出一些血花，伤害却不大。 森白的下颌骨长出来，牵连着腥红肌肉，锋利的鲨齿闪烁寒光，一米长的黑色舌头像毒蛇一般扭动，柔软舌身遍布倒刺，舌尖的吸盘一翕一张，开始吟唱。 受到魔音贯耳的影响，刚站起身的邱诺和云子石又惨叫着倒在地上，双手捧着脑袋满地打滚，圆睁的眼瞳迅速充血，脸上不断变换着痛苦、恐惧、狂躁等表情。 密室内充斥着绝妙的歌声。男声低沉浑厚，女声清亮高亢，时而缥缈吟哦，时而激昂抛嗓。低音缓、中音平、高音稳、超高音拔上云霄。 这歌声是炸开的烟火，是俯冲的星雨，也是蒸腾大脑的熔岩和刺入灵魂的钢针！ 迷彩服一枪一枪打断四条长舌。 这条断了，那条还在吟唱，缺了女声，男声更加澎湃。砰砰砰的枪声融在虚无缥缈的歌声里，像是一面巨鼓加入这段表演，越发盛大庄严，足以登上世界级的艺术殿堂。 两个弹夹都已经打空，歌声依旧唱响，带着环绕立体声的厚重质感。 周围小隔间内的人鱼也都复活，双手贴着玻璃墙，用狂热的目光瞻仰她们的王。 迷彩服垂眸看去。 在他脚边，邱诺和云子石持续痉挛，口唇泛青，吐出白沫。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死，而且是死在他们自己编造的极致恐怖的梦境里！ 迷彩服脱掉自己的两只皮靴，把鞋尖分别塞进邱诺和云子石的嘴里。 这样可以避免他们咬断舌头。 一股肥料沤了很久的气味从潮湿的袜子里飘散出来，令迷彩服皱眉。他伸出手抠抠自己的脚，闻闻手指头。 “yue~~~” 迷彩服差点被熏晕！这具身体太不优雅，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 为了帮助小弟尽快摆脱困境，也为了抛掉这具滂臭的身体，迷彩服冲进房间，径直跑向人鱼女王。 颈骨转动的声音咔咔作响，四张瘦长凹陷的脸轮番转动，面向迷彩服，四双诡异的瞳孔依次聚焦，注视这个人类，却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在人鱼女王眼里，这个闯入者大概与海洋中的微生物没有差别。她永生不死，所以她没有畏惧这种情绪。 很巧，迷彩服也没有畏惧。他跑到近前，双手抱住六米长的鱼尾往上爬。 人鱼女王垂下眼眸，安静地注视他。 那些粉白的肠子从腹腔里流淌出来，将迷彩服缠绕，拖拽，往上拉。 拉到与腹腔等同的高度时，二十四根肋骨竟发出咔嚓咔擦的声音。这些骨头也是活的，拥有独立的意识，它们试图挣脱机械手臂的钳制。 子弹的扫射带来巨大的冲击力，机械手臂早已松动。 经历了几秒钟的拉扯，二十四根肋骨猛地合拢，把包裹在粉白肠子里的迷彩服死死夹住。 二十四条机械手臂只能顺着轨道摇摆着远去。原来没有它们的竭力拉扯，那些肋骨会自动合拢。 迷彩服像一只落入捕鼠夹的老鼠，无法挣脱，只能承受二十四根肋骨不断挤压所带来的巨大力道。他宽阔的肩膀也发出咔擦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征兆。 他会被活生生夹死在人鱼女王的腹腔里，被那些粉白的肠子包裹、消融，变成滋养这副残破躯体的养料。 这是何等恐怖的进食方式！ 寻常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迷彩服却狠狠踩上人鱼女王的盆骨，猛地往上一窜，硬生生撞断几根肋骨，伸手抓住悬在不远处的一条机械手臂。而这条机械手臂握着一把电锯。 人鱼女王缓缓转动脑袋，用一张男性脸庞看他。 凑得近了迷彩服才发现，这双纯白的眼睛不是没有瞳孔。它们的瞳孔很细很小，是纯黑色，只有针尖大。 如果人间与地狱仅隔着一张纸，那么这针尖大的瞳孔就是某个魔鬼在地狱里悄然刺破的一个洞。极致的恶从这针尖大的孔洞里源源不断地溢出，污染着周遭的一切。 迷彩服撅起嘴，冲这双白瞳吐了一口唾沫。 人鱼女王淡漠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请你吃屁~”迷彩服咧齿一笑，飞快把一枚手雷塞进对方嘴里。他的手被漆黑长舌刮了一下，霎时间血肉模糊。 拉开手雷的保险栓后，迷彩服夺过机械手臂的电锯，轰隆隆地打开，毫不犹豫地切割自己脖颈。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这惊悚的一幕，科学家微微挑眉，颇感讶异。他俯下身，在邱诺和云子石的太阳穴上分别贴了一块薄薄的芯片。两人在生物电流的刺激下从噩梦中醒转。 “呜呜（大佬）！”两人想要张嘴叫人，却发现自己咬着一只臭烘烘的皮靴。 邱诺：“……”不用想，这肯定是大哥干的！ 云子石闻闻靴筒，再度躺倒，口吐白沫。 “起来。”科学家语气冷漠地下令。 两人连忙爬起来，听见电锯嘶嘶啦啦的响，连忙回头查看，然后陷入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自己用电锯割自己脑袋，这样的狠人他们也是头一回见。 “大大大，大哥！”邱诺吓得话都说不全。 “他在干嘛？”云子石惊骇地低语：“这特么是个狼灭啊！” 电锯还握在迷彩服手里，他的头颅已经掉落，在地上滚了几滚。一具无头尸被人鱼女王的肋骨死死夹住，鲜血从断颈处喷涌。 人鱼女王的内脏贪婪地吮吸着这些血液，粉白的肠子一截一截染成红色，那画面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 邱诺和云子石看得呆愣，体温瞬间蒸发，冷得直抖。 也就在这时，那颗手雷在人鱼女王的口中引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脑浆、血液、碎肉、骨头，被炸得到处都是，吊在半空的巨大人鱼也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 两具无头尸紧紧嵌合在一起，吊在半空，像撒旦亲手捏出的一尊雕塑，那是地狱级别的审美。 论起心狠手辣，迷彩服简直是其中之最。 邱诺和云子石：“……”这特么已经不是战士！这特么是战斗狂魔！拼着自己掉脑袋也要把敌人干死，世上真有这样的狼灭！ 科学家也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他自然知道，那迷彩服已经不是迷彩服。 然而更为惊悚的事还在后面。 人头滚落之后竟从断裂的颈骨处长出八根粉粉嫩嫩的触手，慢慢吞吞又目标明确地朝门口爬去。 “小弟~大哥威风不~”人头张开嘴，发出粗犷的夹子音。 邱诺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大哥，把小弟吓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云子石惊跳后退，嗓子破音：“艹他妈，这是什么怪物！！！” 科学家却摇摇头，发出愉悦的低笑，然后跨入密室，弯腰伸手，把人头抱起，轻轻拍了拍。 邱诺和云子石：“……”难怪人家能当巨佬，看看，这就是原因！ 人头很不服气，用粗粗的夹子音喊话：“放大哥下来~大哥不用你抱~” 科学家捏了捏人头粉嫩圆胖的触手，语带笑音：“大哥，我乐意为您服务。” 听见敬语，人头翻翻白眼，傲娇地哼了一声。 看来这还是个顺毛驴，性子死犟又很好哄。科学家眉眼舒展，满脸悦色，这才抬眸朝人鱼女王看去。 云子石急促地说道：“走了走了，等会儿人鱼女王又要复活了！” 邱诺问：“大佬，我们上哪儿去找辐射源？你之前的判断是对的，人鱼女王真的杀不死！那些两米长的人鱼砍断脑袋就能灭掉，这个女王脑袋都炸得稀碎还能重新长出来！” 科学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人头乱糟糟的黑发，沉吟道：“杀死人鱼女王的方法有很多种，不用找辐射源。你大哥在这里，事情会更简单。” 邱诺立刻紧张起来：“关我大哥什么事？你别让我大哥去冒险！他还小！” 云子石：“……”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大哥还小？他络腮胡子都长出来了！ 科学家尚未接口，就听捧在手心里的人头哼哼道：“大哥厉害~大哥镇场~她脑袋长一次~大哥炸一次~” 听听，霸气不霸气？ 人头向上抬起眼珠子，暗搓搓地观察众人表情，想要看见大家崇拜的小眼神。 科学家正好垂眸，与他鬼祟自得的目光碰了个正着。虽然这张脸一点也不可爱，但这双贼溜溜的眼睛真的很机灵。 科学家忍俊不禁，低声说道：“这次就要仰仗大哥了。” “哼~”人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邱诺：“……大佬，你别忽悠我家大哥。有什么事我去做。他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他只剩一颗头，能帮你做什么？” 科学家摇摇头，不再言语。 人头非常气愤地瞪了邱诺一眼，低沉的嗓音夹夹地说道：“大哥无所不能~” 邱诺：“……”这只顺毛驴真是上杆子被人卖！ 云子石抹把脸，撇开头，不敢多看。俊美无双的科学家抱着一个糙汉的头，这画面实在是太美！ 两个小喽啰不敢擅自逃跑，只能躲在科学家身后，胆战心惊地看着人鱼女王的尸体。 不，应该说那是两具嵌合在一起的尸体。迷彩服的无头尸夹在人鱼女王的肋骨里，正慢慢被碾碎，挤压出血液，被人鱼女王的内脏迅速吸收。 那些粉白的肠子已经完全染红，蠕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人鱼女王被炸碎的脑袋也从颈骨处一点一点生长、先是下颌骨、后是上颌骨、然后是眉骨、颅骨。 腥红肌肉攀爬在白森森的骨头上，空洞眼眶长出血瞳、黑瞳、白瞳。 男性的脸，女性的脸，东南西北四张脸同时成型，苍白的唇张开，齐齐吐出四条黑色的长满倒刺的舌头。 邱诺和云子石连忙抬起手堵住耳朵，即使他们知道这样做没有丝毫效果。 然而这次的状况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那四根长舌并未吟唱，反倒两两对接在一起，黏腻湿滑的舌身一节一节鼓起，又一节节紧缩，像是两根水管里有液体在互相交换。 舌尖与舌尖对接的地方有乳白色的黏液滴落，散发出令人倍感熟悉，却又极为不适的腥味儿。 邱诺满脸菜色，胃酸直涌。他忍了又忍才没吐出来。 “他们在干嘛？”云子石眸光乱颤，嗓音沙哑。 这个世界简直了……他妈的，谁来了谁疯！ “他们在繁衍。”科学家淡淡开口。 邱诺和云子石：“……”竟然真的是他们猜测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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