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 你身上有尸斑吗?”鲍老二急促地问。 引路人挽起衣袖,露出斑痕累累的手臂。 刚才还极度失望的花蕊此刻竟拍着手,癫狂地大笑起来:“你也被诅咒了?乔法医,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想杀掉白高朗,离开这个地方吗?你怎么能让自己被诅咒呢?” 笑着擦去眼角的泪, 花蕊兴奋低语:“乔法医,真是遗憾, 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大通山!等你死了,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尸体, 为你挑一个最好的位置!哈哈哈……” “挑一个最好的位置?”引路人立刻抓住重点:“你要把我的尸体放在哪里?那个枯木祭坛?” 花蕊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漂亮的脸蛋扭曲一瞬, 极度愤恨地说道:“乔法医,你先关心关心自己的死活吧!你这颗聪明的大脑很快就要烂掉了!” 然而引路人并未关心自己的死活。 他把小男孩抱起,放在椅子上,握住对方肉肉的小肩膀,沉声问道:“你不是说你永远不会死吗?” 他已经完全不介意这个孩子能陪伴自己多久。他只是想确认对方是不是很脆弱,需不需要更多的保护和照顾。 如果是,他会尽力去做。 “大概~可能~是的吧~”小男孩挠挠脸颊,语气不太确定,毕竟他也死过。 引路人沉默片刻,忽然将他抱紧,“别怕,哥哥一定会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你不会有事。” 小男孩摸摸自己屁股,好奇地问道:“这个痒痒的东西是诅咒吗~” “嗯。”引路人一下一下揉着他粉红色的卷发。 “哥哥你拍个照让我看看~”小男孩掀开豹纹紧身衣,从肚皮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引路人:“……” “哥哥快点~”鹅黄色的手机塞进引路人手里。 咔擦咔擦,两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中,白嫩嫩的屁股上满是紫红色瘀斑,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小男孩看看周围这群人,又看看照片,嘟嘴问道:“为什么我的斑长在屁股上~” 其余人的尸斑均匀地分布于全身,这是诅咒造成的效果,无法用专业知识来解释。但引路人想了想,还是答道:“我总是抱着你走路,因为重力的原因,所以你的尸斑长在屁股上。” “哦~明白了~” 小男孩把手机塞进肚子里,跳下椅子跑进客厅,在雪白地毯上打滚。 他们离开之后,这栋别墅又恢复如初,每一件摆设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你在做什么?”引路人朝客厅走去,深邃眼眸里暗藏焦躁。 “乔法医,我,我不对劲!”顾莲忽然喊了一声,跪倒下去,双手撑着地面,撕心裂肺地咳嗽。 伴随着每一次狂咳,她都会喷出星星点点的黑色碎块。 众人连忙散开,惊惧不已地看着她。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碎块不是烂掉的内脏,而是一只只大头苍蝇!它们从顾莲的喉咙里飞出,震动翅膀嗡嗡低鸣,落在餐桌上、盘子里、人身上。 一个大活人的腹腔内怎么会飞出苍蝇? 想到这里,众人的瞳孔皆是一阵收缩,难以抑制的恐惧在心底疯狂蔓延。 大活人的身体里不会飞出苍蝇,但尸体的腹腔却是孵化苍蝇的温床!顾莲她……她已经死了! 秦康顺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半呕半咽的声音。他似乎也在遭受同样的痛苦! 众人连忙远离他,避让到墙根处。 顾莲抬起头,冷汗淋漓地看着那些苍蝇,虚弱而又苦涩地一笑:“乔法医,之前在回来的路上我就觉得不舒服,想吐。我怕拖累你们,强行忍住了。那个时候,我肚子里就已经长满蛆虫了吧?我是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 话音刚落,她又是一阵咳嗽,吐出更多肥硕的苍蝇。 嗡嗡嗡的振翅声像来自地狱的回音,令人恐慌惊惧。 引路人摇摇头,并未回答这些问题,而是大步走向还在打滚的小男孩。 他只在乎这一个人,也只关心这一件事。 “他也没法给你解答,因为他也快死了。”花蕊拉开椅子坐下,轻柔地笑着,眼里是阴毒、怨恨和快意。 柳悯君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因为这个素描本吗?碰过它的人都会被诅咒?” 她举起本子,面向众人一页一页翻开。 第一页是惨死的花蕊,第二页本是空白,此刻却浮现出引路人的半身画像。他英俊非凡的脸庞长满一块块尸斑,瞳孔浑浊晦暗,仿佛蒙着一层白纱。 第三页是小男孩的画像,同样是长斑尸斑的脸和浑浊泛白的双瞳。 第四页是吴芝繁的半身像,她双瞳干涸,尸斑点点,眼睛、嘴巴、耳朵、鼻孔爬出一条条蛆虫。 第五页是顾莲,她身上除了长满尸斑,嘴巴还是张开的,一群苍蝇从她宛若黑洞的喉咙里飞出,在空中乱舞。 第六页是秦康顺、第七页是鲍老大、第八页是于泽、第九页是柳悯君。 除了鲍老二和鲍老三,其余人的画像皆莫名其妙出现在素描本里,皮肤布满尸斑,身体渐渐腐烂,蛆虫、蚊蝇从七窍爬出,个个都是死相丑陋。 “这就是诅咒!”柳悯君抖动素描本,声音发颤:“碰过这本素描的人都会死!” 鲍老二和鲍老三恍然大悟。原来是谨慎救了他们一命。画中的素描是按照触摸本子的先后顺序出现的! “解除诅咒的办法是什么?”柳悯君看向花蕊,几近癫狂地问:“你快告诉我,不然我把你剁成碎块!你为了白高朗可以杀人,我为了我儿子也可以!你不要惹一个绝望的母亲!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的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饿死你儿子,嘻嘻嘻。”花蕊掩唇轻笑。 “我杀了你!”柳悯君扔掉素描本,扑到花蕊身上撕打。她全然忘了这是一个已死的皮囊,而非活人。 花蕊翻个身,将她压在地上,掐住脖子。 顾莲捡起素描本,跑进厨房,打开燃气灶。 听见点火的声音,大家连忙跑到厨房门口查看情况。 素描本被投入蓝色火焰里,水火不容的滋滋声响起。火焰刚烧焦素描本的边缘,洁白的纸张便在下一秒恢复如初。 普通的火焰烧不掉灵异的产物。这个素描本不是纸做的,是怨念的集合。 “没有用!诅咒无法消除,我们都会死!”于泽绝望呢喃,瞳孔失焦。 “妈的,老子真是倒霉!”鲍老大啐了一口,凶神恶煞的脸庞并不显露出半分脆弱。 鲍老二和鲍老三拍拍他肩膀,眼眶发红,却没说什么丧气的话。他们三兄弟早有约定,无论谁先死,剩下的人都不能哭,更不能消沉颓废。活着最重要。 “没想到引路人也栽在这个副本里。BOSS都还没出来,他就翻车了,他也没传说中那么强。”鲍老大露出嘲讽的表情。 “老大,人家没事。”鲍老二轻轻戳他后背。 鲍老大回头看去,瞳孔急剧收缩。 只见引路人的右臂已化为漆黑骨镰,遍布他身体的尸斑正一点一点被骨镰的刃口吸收,凝成剧毒,闪烁幽幽寒芒。 他的禁术具有消除一切灵异伤害的能力,并且把伤害转化为更强悍的战斗力。 但里世界的法则是“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可以想见,他每使用一次这种能力,就会加快异变的进程。 “禁术也是双刃剑啊!”鲍老大感慨低语。 解决掉自身的麻烦,引路人将骨镰收回体内,抱起还在打滚的小男孩。 “你在做什么?你不舒服吗?”他沉声问道。 “哥哥你看~”小男孩掀开衣摆,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打完滚,他的身体也长满尸斑,肚皮上尤其多。白嫩的肤色映衬着紫红点点,触目惊心。 引路人的眸光微微地颤。这样的场景在他的职业生涯里见过太多太多次,却没有哪一次让他这般难以接受。 他抱起小男孩,大步走向厨房。 花蕊站起身将他拦截,气急败坏地嘶喊:“你消除了诅咒?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做到的?” 引路人手臂化镰,高高举起。 花蕊仓惶后退。 镰刀挥下的一瞬间,引路人咬紧牙关按捺下来。如果他无法用自己的方式解开诅咒,那么后续他还要从花蕊嘴里套出更多情报。他不能意气用事。 引路人绕开花蕊,疾步走进厨房,将小男孩放在流理台上,自己则伸出手,从燃烧的火焰里拿起素描本,挥舞骨镰将之一劈为二。 “成了!”鲍老大惊喜低呼,却又在下一秒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 只见那素描本落在地上,变成两团黑雾,向着彼此缓缓流淌,慢慢融合,由虚变实。一个完整的素描本出现,封面优美,纸页洁白如新。对所有灵异物品都能造成毁灭性伤害的骨镰并不能破坏它。 引路人怔愣一瞬,很快明白过来。 “这不仅仅是怨念的集合,还是空间物品。它介于虚实之间。” 受到攻击,素描本就由实变虚,不可触摸。不被攻击,它便是实实在在的一件东西,可以拿起来翻看。 这个副本不简单,白高朗也不简单。外面那些雾气太容易驱散,以至于引路人产生了松懈心理。 他收起骨镰,捡起素描本,神色变幻莫测。 众人站在门口,无助地看着他。 “乔法医,我们还能活多久?”顾莲轻声问道。 外面餐厅忽然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大家连忙回头,却见趴伏在桌上的吴芝繁不知怎的滑落在地,脸颊,手脚,脖颈等处皆显现破溃的疮口,一团一团,血肉模糊。 她苍白的皮肤已转为青灰色,血管像密布的黑色蚯蚓,浓烈的腐臭味从她的眼耳口鼻内扩散。 她真就是一具尸体,在默默地腐烂。苍蝇成群成群落在她身上,吸食着她分泌出的尸水。 “繁繁!”于泽惊恐地喊了一声,喉咙一咳,喷出几只苍蝇。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些苍蝇,整个人摇摇欲坠。 秦康顺、鲍老大、柳悯君,也都开始咳嗽,皮肤出现不同程度的腐烂。 花蕊环视这群人,气急败坏的脸庞重又绽放愉悦的笑容。 “一群死人,哈哈哈……” 诡异的低笑伴随着苍蝇的嗡鸣,像阴影一般笼罩…… 身体已死,头脑还清醒地活着,能听见自己的内脏冒出气泡,能看见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腐烂,这大约是世界上最恐怖,也最绝望的事。 于泽像个尸体,瘫软在地上。 不,他本来就是一具尸体。 顾莲踉踉跄跄跑到吴芝繁身边,摸摸对方鼻息,呼出一口气:“她还没死。” “她马上就要死了。”花蕊轻笑一声,随后看向引路人,娇媚的声音里充满诱惑:“我知道怎么解除诅咒,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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