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一噔噔噔地冲进衣帽间里翻找,留下沙星末望着顶上的白炽灯发呆。 好饿,嘴里空落落的,有点难受。 白澄一怎么还不出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被“精神控制”了,竟然对这个甜水有瘾。 想起来,他的身体自授粉之后,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体质增强,皮肤变嫩,视力好得跟望远镜似的,甚至有了夜视能力。 按理说这么下来,他不该生病。 可为什么,他现在会感冒发烧? 沙星末在脑里把这个月吃过的东西排成一列,然后一个一个挑选出来。 营养剂,巧克力,猪肉,压缩干粮...... 还有吃得最多的东西,黏液。 花粉改变了他的基因,黏液支撑他身体的能量。 他隐隐有个猜测。 此时,白澄一抱着个棕色的厚毯子出来了。他像裹婴儿一样,把毯子铺在人类的身上,边缘都牢实地掖好。 人类的两只脚还露在外面。白澄一扯过毯子把它们包住,顺手握住一只:“宝贝,你好凉。” 沙星末触电似的把腿蜷起:“别碰。” “好,不碰,”白澄一哄道,“那,你得乖乖喝水。” 小藤蔓又凑到人类的嘴边,这次被主动咬住了。 白澄一对此很满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人类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困了就睡吧。” 他的话像是催眠符。沙星末眼皮发沉,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光线已经暗了下去,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黏液,他肚皮饱饱的,舒畅的感觉灌满四肢五骸。 头也不是很痛了,也没有想咳嗽的冲动。 白澄一背朝他蹲在身边,尾巴搁在膝盖上,手里捧着那个已经没了花粉的小球。 他的左手已经完全恢复了,此时和人类的手臂无异。 沙星末睁着眼没出声,等待看他要做什么。 加热器上的锅里,又换了新鲜的水,这次是清水,应该是从桶里取出来的。 他还翻出了橱柜里的大剪子,就放在桌面上。 加热器显示着150度,锅里的水很快沸腾起来。白澄一拿起那把大剪刀,刀口比在尾巴尖上。 咔嚓,光秃秃的花粉球就这样掉了下去。 沙星末的右手臂猛地抽痛了一下,他震惊地睁大眼,看着白澄一把小球丢进了锅里。 白澄一把自己的小花蕊给剪了。 这就是他要为沙星末熬的药。 尾巴的小尖端流出了黑色的血水,白澄一把它捂在手心里,头埋在膝盖上。 是很痛吗? 为了维持他的基因?还是为了单纯地治病? 沙星末想开口质问,却什么声也发不出来。 他步入了一个陷阱,这个陷阱里有魔咒,是猎人用自己的心头血画出来的。 他逃不出去了。 白澄一收起光秃秃的小尾巴,把温度调到100,开始用勺子搅拌。 他手肘在茶几上一动不动,虔诚地盯着那口锅。十多分钟过去,锅里的水逐渐变成暗红色的粘稠状,空气逐渐升温,青涩潮湿的甜香弥漫了整个小空间。 仿佛回到了岛上,那个温暖湿润的树洞,安托斯小怪物的内脏里。 白澄一舀出几勺药在碗里,他一侧身,就看见人类睁着眼半靠在沙发上。 他脸上闪过一抹慌张的神色,又很快转为平静。 不过他隐藏得太差了。心虚的模样被沙星末一眼洞穿。 “宝贝,你......什么时候醒的?”他小声嗫嚅。 沙星末移开眼神,重新望向天花板。 “刚刚才醒。”他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第59章 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白澄一神情松弛下来, 他把小碗递到沙星末跟前:“宝贝,喝了这个,就完全好了。” 沙星末看着碗里那黏糊糊的暗红色水体, 坐着没动。 “这个,可能有点烫, ”白澄一拾起小勺子在里面搅拌, “我帮你吹吹。” 他舀起一小勺, 撅着嘴轻吹两下。 “来喝药药。”他把勺子凑到沙星末嘴边。 “你这个甜水,怎么是红的,”沙星末问, “你到底用什么熬的。” “我......”白澄一眼神闪避,“甜水,熬久了就是这样。” “你觉得我信吗?” 白澄一没了声, 咬着嘴低着头,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算了。沙星末心想。他对着这样的小怪物, 根本说不出重话。 这是不是完蛋了? “你还喂不喂我了。” “嗯?好。” 白澄一又回过神来, 他小心地把勺子塞进人类的嘴里。 花粉糊到了嘴角,人类似乎没有察觉,还在皱着眉头品尝。 他又给了一勺,然后继续一勺, 人类乖顺地如数吞下。 好奇怪, 宝贝好听话。 搞得他都不适应了。 喂完最后一勺,白澄一放下碗, 把加热器关上。 “剩下的,明天再喝, ”他说, “巩固一下。” 沙星末不明白这是要巩固什么, 但他也无所谓了。 就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实验鼠吧。他倒要看看,一直这么下去,是不是也会变成怪物。 “宝贝,你嘴巴没吃干净。”白澄一凑过头来,捧住人类的脸。那双唇本来就有点肿肿的,沾上花粉后,看起来更诱人了。 沙星末舔了舔嘴角,他刚有动作,就被对方的小软舌追上,照着他的嘴唇一下一下地舔舐。 又来了。沙星末想起今早的窒息经历,手无力地推阻两下。 “嗯......你能不能节制一点......”他趁着空挡喘气,小软舌却更放肆了,直接溜进了他嘴里。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把人融化。 沙星末被禁锢在沙发上,任由他的小怪物肆虐。 他快要承受不了,但无论怎么哭求,怪物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白澄一是怪物,一只永不满足的怪物,他要把小蛋糕吃透,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就连蛋糕渣也不放过。 沙发上的藤蔓垂到了地上,倒刺闭合,时而兴奋地张开,轻微抖动。 这栋小屋成了黑暗的温房,在寒冷荒芜的冬日里,藏着两只不需要光的生物。 他们只靠彼此,就能取暖。 沙星末再次醒来的时候,正侧躺在卧室的床上,外面的天色又刚微微亮。 难以想象,他就这么度过了一天。 今天他能歇歇吗? 身上的衣服不见了。他浑身潮湿,就像刚泡过温泉,从头到脚都晕染上热气,疲惫又舒适。 实在太放纵了。 沙星末在脑子里拼凑着七零八落的线索。他昨晚喝了花粉熬的汤,却没有那次授粉时候的难受感。 也许因为人形的小怪物,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还有,花粉进入胃部吸收,和直接进入血液吸收,效果也不同。 他开始忧虑,这样下去,小怪物迟早会用人形给他授粉。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光是这样折腾,他就已经下不了床了。到时候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沙星末脑子里乱哄哄的,所谓的逻辑思考很快就断了链子,他的大脑塞满了甜腻的泡泡,阻断了所有焦虑的神经。 “宝贝,醒了吗。”白澄一在他身后,扯过被子掖在他颈间,“再睡会儿吧,现在还早。” 沙星末的眼帘再次合上。 他沉入黑甜的深渊里,一朵巨大的白花从背后将他紧紧裹住。 那朵花的根茎缠住他的双脚,从下往上,缓慢爬动,把他拉入花的中心。 直到他的身体完全陷入其中,如一只被捕获的小虫子,沉入蜜里,逐渐失去意识,被黏液消化、吞食。 滴滴滴,滴滴滴——急迫的声音把他惊醒,是通讯器响了。 沙星末摸到床头柜处,抓起腕带,看了眼时间。 已经中午12点了,白澄一没有在床上。 他之前把通讯器里唯三的名字都改成了随机数字。此时屏幕上显示着一个7开头的号码,应该是曲陆的。 这人怎么想起给自己打电话? 沙星末按下接听键,对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他也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听筒里传来两声电流的杂音。 门外的客厅传来响动,沙星末立刻按下了挂断键。 他抓着腕表,掀开被子爬起来,正想下床,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身子 。 “白澄一,我的衣服呢?”他喊道,又清了清嗓子,感觉有点哑,但不是因为感冒。 他环视屋内,没有找到衣服。那些毛绒小狗也不见了,两个大型猫咪则是挤在墙壁的角落里,看起来焉焉的,像是被踩过一样。 白澄一啪嗒啪嗒地跑进屋来,手里又捧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宝贝,我来帮你穿。”他把衣服展开在床上,是一件米色的毛衣,还有两条黑裤子。 沙星末这才想起,昨天才换的那套衣服也已经废掉了。 “我自己来,”沙星末抱紧被褥,把身子遮住,“你先出去。” “好吧,”白澄一退到门边,又往回探头,“真的不要我帮忙嘛,宝贝,还有力气?” “不要。”沙星末红着耳根扯过那件毛衣。 白澄一只得作罢,他回到茶几处,调开加热器,给花粉汤加热。 宝贝总是这么害羞,明明都已经看光光了。 越是如此,越是激发他的食欲。 还想吃,还没吃够。他对着那半锅花粉汤,脸上浮起幸福的红晕。 沙星末穿好衣服走出卧房,手里拿着通讯器研究。 他站在窗边,翻到石风的号码,按下拨通键,听筒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信号出了问题。 “宝贝,你饿吗?”白澄一用勺子搅着锅,“要不要先吃点肉。” “不饿,”沙星末说,“你的通讯器在哪儿,拿给我看看。” 白澄一指了指连着门廊处的一两扇门,那里一个是书房,一个通往地下室。 “在书房里,我把行李都放进去了。” 书房门开着,里面的空间不大,只摆了个简陋的书桌,上面堆着几摞书,还有一个早已耗尽电池的小台灯。 培育箱就在书桌上,里面的小结晶和小一依偎在一起,待沙星末走近时,发出了几声叽咕。 “咕噜咕。”小结晶张开花瓣,探出花蕊对着沙星末打招呼。 “嗷嗷。”小一在土里蹦哒了两下,绕着小结晶转了几圈。 “咕叽。” “嗷!” “咕噜!” 两个小东西一唱一和,不知在表演什么。沙星末看愣了,他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还真能成为“好伙伴”。 “它们,在夸你,”白澄一立在书房门边,“它们说,你越来越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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