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沙星末的音量瞬间大了几个度,“你不能这样!” 他闭着眼,睫毛上已经沾上了水汽。 白澄一感受到他宝贝真实的抗拒,于是听话地把那个小藤蔓收了回去。 “那,就这样,可以吗。”他用口罩拱了拱沙星末的耳朵,“宝贝,这样可以愈合吗?” 那怎么可能!沙星末简直要发疯。 他趴在白澄一肩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一个小时前还如魔鬼般杀气腾腾的他,现在却是只任人摆布的小羊羔。 “白澄一......我要杀了你......”他身子发颤,齿间挤出毫无威慑力的恐吓。 “好,都好的,”白澄一一口应下,“我的命,是主人的。” 沙星末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尝试着找回右手的力气,然后绕过白澄一的后脖颈,摸到左手的通讯器处。 而这个姿势,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肩膀上那根触腕的位置。 他转过头,借着昏暗的月光往旁边一瞧,终于找到了那根长长的小触腕的“出发点”。 在白澄一的脖子上,喉结以下,锁骨之上的位置,似乎有个小裂缝,隐藏在他下颚的阴影里。 沙星末突然想起,他有好几次都看见这脖子处的裂缝......原来,是隐藏了这个? “你为什么有两个嘴!”他右手一抖,左手腕又掉了下去。 “我,我,”白澄一像被发现了什么羞|赧的秘密,脸颊以上的皮肤都红了起来,“我需要,用这个吃。” “......吃什么?” “吃你......”他的声音软黏黏地吹进沙星末耳里,“只有这个,才能吃到,你的味道。” 他说着,那根触腕又寻找到个新位置翻了一下。 沙星末的耳边回旋着那最后几个字,手指忽地攥住白澄一的大衣背后,急促地喘着气。 “不要,停下,求......” 要完蛋了,他不会真的这么不争气...... 他的理智逐渐抹去,只剩下无止境的空白。 “宝贝,”白澄一在他耳边轻语,“没关系的,宝贝。” “你可以信任我。” 沙星末眼中的景色愈发模糊,远处黑夜里的山脉上,升起了好多白亮的星星。 它们无序地排列在夜空中,然后一颗接着一颗,炸成一朵朵白光...... 滴滴,滴滴,滴滴滴—— 两个通讯器交错响起,把沙星末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他一把扯下口罩,仰着头大口呼吸,紧收着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缓慢地舒展。 “宝贝......好些了吗?”白澄一拇指揉着沙星末的额头,腕上的通讯器还在滴滴叫唤。 他小心地收回他的触腕,藤蔓也贴着原路往回返去。 沙星末虚脱似的挂在他的肩上,只能靠他抱着支撑这站立的姿势。 无人理睬通讯器的呼唤,两人沉默地扭缠在一起。 白澄一很喜欢这氛围,满足而平静。 就是,他的人形身体不太好受。 不知道宝贝到底好没好,但至少能看出,人类是很容易满足的——他在心里记下了小笔记。 但要怎么才能让他自己也愈合一下呢...... 白澄一愁坏了,他鼓了鼓小嘴,环视四周,长吁一口气。 下次不在这种地方了,一点也不方便。他如是说。
第49章 闹脾气 沙星末从未感觉这么羞耻过。 他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了一样, 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心脏急促地抽走四肢的血液,又吝啬地放回去。 在天地之间, “大庭广众”之下,甚至还没有到那一步, 他就缴械投降了。 不, 这不能怪他。是这个该死的小涩怪, 一定是因为他的手太多了...... 是他非要干这种事,偏偏自己还反抗不了,上半身弄湿就算了, 现在就连...... 沙星末不断地在脑中自我说服,委屈的小泪珠却还是不断地往外掉。 “宝贝,对不起......”白澄一在他的耳边呢喃着, 右手隔着大衣安抚地撸着人类的背脊,“我下次会注意点。” 他也很苦恼, 作为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树怪, 他的各方面需求都很旺盛,而人类实在太脆弱了,经不起他太过折腾。 [我早就说过了,他不合适。] 半空中传来一句不带感情的嘲讽。 [你敢偷看?] 白澄一眯起眼, 斜睨向路牌的尖端处, 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对低维度生物的活动不感兴趣。] 那个声音说。 [那就滚远点, ]白澄一闭着嘴,把他的宝贝在怀里又揽紧了些, 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再来废话, 我就让你体验一下真正的低维度生物是怎么过的。]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倒是你,别把自己套进去了。] [你还小,但人类的寿命很短,小心得不偿失。]它又补充道。 [用不着你操心。]白澄一抬起左手,食指和拇指相并,打了个极轻的响指。 啪,空气中发出微弱的爆裂声,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了。 怀中的人类动了动,似乎被这个声音所惊醒。 “宝贝,”白澄一继续唤他,“你怎么样了。” “够了吗。”沙星末拉上口罩遮住自己狼狈的脸,用手背抹了把眼角:“可以放开了吧。” 白澄一总算放松了双臂,他扯了扯衬衣摆子,让那些小藤蔓更顺利地收回到衣服下。 手腕上的通讯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叫唤,沙星末摸到左手腕上,往后退了两步。 “你......”他的视线飘在下方,始终躲避着白澄一的脸,“你自己解决一下吧。” “我,解决?”白澄一呆愣地眨巴着眼,“你要我自己......” “我去回个通讯,”沙星末又往挪了一步,“你尽量快点。” 他背过身,逃也似的退到广场的边缘处。身上的粘湿他有种不真实的飘忽感,仿佛刚荡上了云颠,又缓缓落了下来,失重的同时,却发现脚下是没有着力点的汪洋。 于是,那种失重感,又演变成了强烈的失控感。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着大衣下被弄乱的衣衫,强迫自己按下心中不断涌出的情绪,摸到左手的通讯器按下了回拨键。 滴滴,通讯器立刻接通,对面传来着石风焦虑的声音:“喂,学弟?” “嗯。” “是你吧?”石风好像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刚才怎么不接?我以为你们出事了。” “没有。什么事?”沙星末心不在焉地往身后瞄了一眼,那个小色怪还傻呆呆地直立在路牌下。 “你们是不是出门了?我听说死尾巷里出了事。” “对,准备去夜市,”沙星末简短地回答,“死尾巷是哪。” “忘了跟你们说,去中心城的路会经过那个巷子,”石风回答,“你们应该绕路过去。还好你带了枪。”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能不知道,”石风发出一声得意的笑,“我的情报人到处都是。” “不错,”沙星末敷衍地赞道,“是你姐姐的好副手。” “那是当然,”石风顿了顿,“但是现在局势不好,时间也不能再耽搁。我安排了后天进城,你们今晚可别再走那条路了,万一再出什么事,我们都承担不起。” “我们绕路回去,给我个最新的地图。”沙星末侧过身,又瞟了一眼路牌处,小色怪没有站着了,而是蹲坐在地上发呆。 “夜市有个卖信报的,仅此一家,你们去找找,我让老板给你。” “好,谢了。”他看向刚才来人的岔路口处,那里又有几个人影往这边移动,“我先挂了。” 沙星末按下挂断键,回身往路牌处走,白澄一还保持着那个蹲着的姿势,他背靠路牌杆,脚掌微微踮起,两手搭在膝盖上垂着。 见沙星末过来,他扬起脑袋,拉下口罩,呼出一口白气:“宝贝,我好了。” “......好了?”沙星末看了一眼他整齐的衣衫,又望了一眼正在靠近的路人,“你......怎么做的?” “我使用了,能量,”他扒着路灯站起身,“能量,可以转化掉。” 沙星末别开头,视线避开白澄一的脸:“把口罩戴上。” “哦,”白澄一听话地把口罩又拉了回去,“主人,我们现在走吗?” 沙星末垂下眼眸,焦躁地瞥了一眼逼近那群路人。 “我说了,在外面不要这么叫我,你是不是听不明白。”他语气染上了责备的意味。 “不许叫我那两个称呼。”他用命令的口吻道,眉眼间噙着怒意,“叫我林博士,懂吗?” “好......”白澄一的声音弱了下去。 宝贝怎么生气了,刚才还好好的。 是因为打了个通讯吗?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明明有好好照顾到宝贝的感受。 白澄一想不明白,人类那复杂多变的情绪,在他这里比宇宙天书还难。 更难的是,他刚才好不容易,费尽力气压下了人形的冲动,现在又被最爱的宝贝斥责了,他的心情也跟着落了下去。 他也有点委屈,以至于跟着沙星末的步子都慢了许多。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保持着约半米的距离,缓慢地走入通往中心城的岔道。 这条路比刚才的道都宽敞许多,地面的石砖铺得整齐程亮,两旁还种着少许绿植。路的尽头指向了一条不规整的柏油马路,在那里,终于有了车辆通行的道,却几乎没有车通过。 沙星末停立在马路边,远处正是中心城的外墙,它约有十几层楼那么高,顶部有士兵把守,还架着整个帝国唯三之一的大型公共屏幕。 那块屏幕足有30多米长,上面黑底白字,不断滚动着显眼标语。 [服从阶序才是真正的公平] 处于下街区的人,应该无人会赞同这句话,但也没人反对。他们从车道两旁的人行路上匆匆走过,涌向大夜市的方向。 沙星末领着白澄一过了马路,而后便随着人群缓慢地前行。远处有低矮的棚子连成一片,人流与灯火形成了夜空下最亮的一片区域,沙星末脚踩在人人行道的边缘,回过身看向那个拖拖拉拉的人影。 他想开口催促,却见白澄一沮丧地半垂着头,像朵枯萎的花一样。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也变暗了,整个人散发出“肉眼可见”的低落光环。 沙星末闭上了嘴,静静等待他走到跟前。 “你在想些什么?” “没,没有。”白澄一站定在他跟前,头依然垂着,“对不起,我走慢了。” 沙星末往前一步,把白澄一还大敞着的风衣领子扯着往内拢了拢:“抬起头来。” 白澄一不情不愿地把头往上移了一小点角度。 “你在闹脾气,”沙星末觉得好笑,“你在不开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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