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还是有些犹豫:“可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喜欢上神明是没有好下场的。” “大司命的祭祀每每陪祂一同游历四方命数,往往要过去几十年,容颜老去头发花白,也换不回祂一个回眸,也无法向祂献上一枝月桂。这就是神啊,各有各的命数,即便是片刻的心动,又哪里抵得上百岁而逝?” 可少司命是第一次对谁动心。 祂还太过稚嫩,也太过关注于幼子的性命,有种旁若无人的注视,在祂眼里庇护幼子平安长大已然是祂最重要的事了。 而神明与人,没能第一时间回应的感情往往是不能完美的。 这是一份无疾而终的暗恋,哪怕湘夫人与敖湘这么催促祂、那么笃定的相信祂。 等再次见到少司命的时候,祂已然从女子变作了孩童,祂很遗憾的告诉湘夫人。 “因为在祭祀中对我说出了冒犯之语,那个人类已经不是祭司了,也很早就因病去世了。” 可少司命,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最让她遗憾的事:“我也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或许感情就是不等人的,瞻前顾后反而让爱情溜走了。 少司命想,这样我变成孩童的模样,就不会再有祭司喜欢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满堂兮美人,乎独与余兮目成。 ……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带,鯈而来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 ——屈原《九歌·少司命》
第80章 司命解梦·六 “嗯?因为不想被祭司喜欢上, 干脆变成了小孩子?” 猝然得知这个绝妙的主意,大司命愣住了,祂比划了一下现在少司命的身高, 自己的小助手现在可将将越过他的膝盖而已, 小小一只十分小巧玲珑。 看起来就很不够威严与慈爱。 不过大司命对此并没有意见:“也对,你是庇护孩子的神明,理应与他们亲近。” 甚至可以说受了启发,祂也寻摸过味来了,作为一位相貌堂堂且颇为威严的神明,大司命的祭祀通常是女性,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很容易对祂表露爱意,甚至越过人与神的界限妄图向祂献上一枝月桂表白。 而这个时候, 大司命都是一辆龙车飞快,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大司命并不因此而苦恼,只是如果能减轻麻烦,自然不错。 而祂,出自生死无情,虽是男神但对于自身到底是男是女并不在意,也没有什么好介怀的。 大司命也是直愣,祂直挺挺的闯入湘夫人的闺房,踩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前:“夫人, 我有一件事想询问你的意见。” 瞬间和趴在湘君腿上晒头发的湘夫人对上眼,湘君正和湘夫人柔情蜜意呢,瞧见祂也怔了。 祂缓缓开口:“就算是你,夫人也不会同意你的无礼要求的, 你是没办法拆散我们的。” 大司命:…… “不, 我并没有成婚的想法。”这可真是误会了! 在得知大司命只是想要变成女相去下一轮的巡视时, 湘君很明显大松了口气。 祂指了指旁边的小门,示意自己先出去,其余就让湘夫人与大司命沟通吧。 湘君走出内室,祂撩开窗子,只有一条小龙正懒散的趴在庭院中的小榻上,瞧见祂一溜烟从上面滑了下来,挺直长长一条歪着头问祂:“大人不陪娘娘吗?” 湘君说:“大司命找夫人有事。” “哦,所以大人是没人陪了吗?”敖湘歪了歪头,就在湘君以为贴心小龙崽要说出“我陪你”这种话事,他扭头往后一看,湖绿色的眸子就亮了,敷衍的挥了挥爪迫不及待转身就走:“东皇来了,龙要陪祂去了,娘娘在忙大人就先等等吧。” 看着银色小龙一溜烟凑到男神面前,一贯冷淡无情的东皇太一垂眸温柔将他托起,两个家伙看起来亲密无间。 湘君:“……” 从来都是他重色轻友,万万没想到,还有被小龙重色轻神的一天。 “太一!”小龙兴奋的凑到男神面前,亲密的叫着祂的名字,小爪子拉扯着衣摆被纵容般托了一把顺顺利利爬上男神肩头。 作为永恒的本源男神东皇太一,应龙一族再尊贵于祂与拉车的车夫无异,祂从不垂怜世人,永远高高在上又冰冷无情,唯独在这条小龙面前流露出不属于祂的纵容。 小龙还很稚嫩,小小一只兜在怀里,亲亲热热的凑到祂的耳边嘀嘀咕咕:“少司命喜欢的人死掉了,所以祂变成小孩子了!” 看着小龙清澈漂亮的眸子,东皇太一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乖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龙当然知道! 问到敖湘知道的话题,他得意的插起腰,非常高兴且认真的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见到他开心,不见到他想到他也开心,一见面就想在一起,就像龙和太一一样!” 听到这样的话,显然出乎东皇太一的意料。 祂哑然失笑,轻声叹:“乖乖还小。” 还没成年,自己还是小小龙一个呢。 可是龙真的已经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呀! 敖湘急了,他不想东皇太一把他的话当玩笑,急切的扒拉着男神的头发一遍一遍重复反驳:“不是,不是!龙很大了!已经知道喜欢了!” “不知道的是太一才对!”他掷地有声的说道。 他一遍一遍的说,声音逐渐哽咽,湖绿色的眸子盈上泪珠,看起来可怜巴巴,带着几分说不动的固执。 东皇太一只得道歉,温柔的擦去他眼尾欲落不落的泪珠儿,低声安抚:“是我的错。” “是我说错话了。” 从未低头的东皇太一道起歉来也这么生疏,生疏到如果对方不是好哄骗的小龙,现在一定被祂此刻仍面无表情的冷脸给凶到。 但小龙还是很好哄的,道了歉就委委屈屈的低头抓着男人的爪子语句呜咽可怜:“龙就是知道嘛~” “是是,我是一个坏家伙。”东皇太一附和,温柔的用指腹搓弄他稚嫩的龙角。 “以后你还这样就要咬你了。”敖湘低头在男人手上浅浅的咬了一口,连鱼6希椟M伽神皮都没有磨出印子,更别说感觉到疼了。 神明,是不会怕疼的。 东皇太一淡淡答应:“好。” “以后你不开心,就往死里咬。” 只要敖湘开心,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对上了东皇太一的想法。 一龙一神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红色巨影安静的蛰伏在他们身后,在被发现的那一刻瞬间抬起比天还高的身躯,巨大的龙躯在地面蠕动。 昏暗的天色在一瞬间熏染,天空如破碎般寸寸裂开,头顶破天身压大地,这条怪物缓缓吐出风雪。 祂说:“%¢@*……” 敖湘猛然翻身坐起,在殷商还是迷迷糊糊的时候抓起他的手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用了很大的力气,几乎把它当成那条巨龙撕磨:“啊啊啊啊,坏家伙!坏家伙!” 龙的梦,又被祂打断了! 殷商安抚般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叹了口气,无奈笑了一下:“我算是知道,你这咬人的毛病怎么来的。” 都是惯出来的。 “哼,都是你惯出来的!”敖湘不忿,张嘴“嗷呜”咬得更下面一点,湖绿色的眸子瞪得滚圆滚圆,带着几分娇憨与未撒尽的怒气,睫羽一颤一颤。 殷商抬手拨弄那反复扫到心口的睫羽,噗闪噗闪的,扫过指腹带来酥酥麻麻的痒,他就安静的躺在床上仰望着少年精致的眉眼,凤眸淡泊无情,黑黝黝的却藏着纵容,松散的黑发软软的搭在眉眼。 敖湘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现在的男人熟悉又松软,让他想扑过去。 也顺利的扑进了男人的怀里,被狠狠抱了个彻底,肩背都被人禁锢着,双腿与男人的交叠纠缠在一起,就连心跳声都贴的很近。 有一种灼热的气息在两人相接的地方蔓延,敖湘蹭着男人的衣领嘟嘟囔囔着:“人家还没梦到好事呢!” “好事?”男人似乎笑了一下,胸膛震动,不知可否的扬了扬眉。 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呢! 敖湘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只是想看看以前发生了什么,像是只停不下来的小动物一个劲的往男人怀里钻,又轻声抱怨着烛九阴太扫兴。 作为空间与时间之神,这位神明很少会真身降临到某个世界,或者说祂愿意真身降临的时代已经离敖湘太远了。 祂的力量太过广博,祂的存在无法忽视,被祂进入梦境,就连梦境也会随着主人意识的清醒而破碎。 殷商只是安静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尾染上了金色的纹路,那双深邃的黑眸正在朝神性的金辉转变。 他只是语句淡淡,从容的开口:“那就让我来记,创造需要人,记录也需要人。” “乖乖,我会记得所有事情。” 而你,只需要开心就好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你难过。 人类最重要的,不是创造典籍,而是记录,把所有的东西记录在可以得到可以留存下来的地方。石头、龟甲、竹片、纸张……而东皇太一,祂的所有记忆都刻在世界的本源中。 祂既是世界,祂既是法则。 而法则之中,东皇太一用唯一的私情书写下一句。 ——应龙妃,东皇太一之妻。 · “哼哼哼~”温柔的歌曲从稚嫩的嗓音哼出。 无人能看到他的床边坐着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女孩样貌精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身上的红色蕾丝裙层层叠叠很漂亮,看起来很贵气。 她晃动着双腿,嘴角带笑的温柔轻唱,在她的歌声中有无限蓬勃的生机在生根发芽,有明亮的太阳在温柔升起,那歌声有风有雨,有世间的一切。 病床上因为心脏难受而紧攥眉头的男孩缓缓舒展眉毛,一直紧紧握着的手也松了开来,舒适的贴在腹部,陷入更安稳的梦境。 她温柔的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很快就如一阵风消失在了病床前。 一块刻着孩童图案的桃木牌子悬挂在男孩的头顶,正随着风悠悠晃动,无形的声音如波浪一般扩散开。 在明亮皎洁的月亮被阴沉的乌云遮掩的那一刻,室内昏暗无光,一只小手攥紧了这个木牌,“她”偏头看了看,紫蓝色的裙摆微微摆动,刻满刺青的脸上流露出厌烦的情绪,暗自咬牙啧了一声。 “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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