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铭等他坐上驾驶座,抬手喂了他一口丸子,说:“回家吃吧,你这两天不是胃不舒服吗?别吃火锅了,时间还早,回去做也来得及,喝粥吧。” 车子从内环往外环开,贝铭一边吃丸子,一边说:“我刚刚在学校里碰见了个熟人。” 褚云端问:“谁?” 贝铭已经吃光了章鱼小丸子,把纸盒子叠吧叠吧装进食品袋子里,说:“苏卿,就是一年多前在你公司附近自习室碰见的那个小孩儿,突突得你下不来台那个。” 褚云端一听他这描述就笑:“你就记得别人把我突突得下不来台了。” “标志□□件,多难得。”他笑着说,“男大十八变,变化特别大,不穿裙子了,以前瘦小,看着还有女孩样儿,长了一岁,骨架也长宽长壮了,人也比以前开朗很多。要是我能考上,以后我俩就是校友了。我之前特别羡慕他能保送A大。” 褚云端听不得他把别的男人描述得那么仔细,说:“你以前那么了解他?连别人开朗不开朗都能看出来?” 贝铭故笑着歪头点他:“看你那个小心眼的样子。” 褚云端呡了呡嘴,想起一年前俩人第一次从理发店出来时贝铭警告他的样儿,起了个范儿,装腔作势学道:“我可警告你贝铭,以前的账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咱们就慢慢算,以后你要是敢给我闹出幺蛾子来,我可饶不了你。” 贝铭认出这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笑起来,又骂他:“我哪有你这么妖妖调调的?我那是正常语气。” 褚云端故意闹他:“你跟我就是这么说的,我是复刻版。” 复试成绩出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四月13号,正好是褚云端的生日,双喜临门。贝铭乐滋滋搞了一套全副武装,接到钱百万电话的时候他脖子上正套着个黑皮颈环,手里还拿着个一看就不怎么正经的小皮鞭。 钱百万那边背景音非常嘈杂,身边人来人往,说话时小心翼翼,捂着听筒说:“贝先生,我跟褚总现在在医院。褚总今早上又不舒服,连中午饭都没吃,刚刚让我陪他来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是我一个熟人,做完胃镜就让褚总输液去了,单独跟我说,让家属来一下,讨论一下病情。” 贝铭没反应过来:“什么?” 钱百万说:“褚总现在正在输液室打吊瓶呢,我是在外面给你打的电话,刚刚医生跟我说,看结果,胃里像是有不好的东西,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最好是请家属过来。” 贝铭脑子里嗡得一下,整个人都麻了,把鞭子一扔,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一边问:“什么是不好的东西?” 钱百万捂着话筒,愁眉不展,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仔细斟酌着措辞,说:“具体他也没跟我说,毕竟我不是家属,他就问有家属没,有家属就跟家属说,没家属就直接跟褚总说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你打电话。” 贝铭刚走到车边,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置信:“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能说?他今年才三十五!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钱百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贝铭抓着车门冷静了一会儿,才说:“你在那儿陪着他,我马上过来。” 医院里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让人本能地排斥。贝铭一路问到输液室,看见歪坐在长椅上一边输液一边打瞌睡的褚云端,他还好端端的坐在那儿,贝铭心里那股恐慌才勉强压下去一点儿,站在门口朝里面刷手机的钱百万招了招手。 钱百万一抬头看见他,一路小跑出来,看见他脖子上的项圈儿,先是愣了一下,才说:“贝先生在家里忙啊?” 贝铭没工夫跟他寒暄,问:“医生呢?” 钱百万一边领着他往医生办公室去,一边说:“这医生是我发小的叔叔,资历很高的,姓万,你一会儿叫他万主任就行……” 贝铭他们敲门的时候外面等着一排拿号的病人,俩人推门进去,里面还坐着一对正在就诊的父子。 旁边年轻实习医生抬头看是钱百万,招呼道:“你们先坐着等一下。” 几分钟后,等手头的病人接诊完,万主任叫他们坐下,说:“其实这个事情也没有必要瞒你先生,毕竟年轻,还要做个手术……” 贝铭忍不住问:“已经确定要做手术了?” 万主任见他这样问,叫钱百万把褚云端的病历拿出来,从里面抽出刚刚胃镜打印出来的结果单,指着上面的图片说:“看到这个凸起的小肉球了吗?表面还有糜烂和溃疡,块头不算特别小,已经超过两毫米了,看样子也有继续生长的趋势,无论如何是要摘掉的,现在小的还好解决,否则等将来继续长大,搞不好要切掉一部分胃,到时候更麻烦。我的建议是,尽快办理住院手续,赶紧把这个东西割掉进行活检,最后我们才能知道它到底是个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贝铭张了张嘴,没想到已经涉及到良性恶行的问题了,深吸了一口气,怀抱着一丝希望问:“良性的概率应该不小吧?他还很年轻,平常也没有不良嗜好,就是多吃了几顿外卖” 万医生看了一眼旁边的实习医生,实习医生收到眼神,又看见贝铭的脸色,顿了一下,才说:“百分之二左右。” 褚云端是被贝铭握住的手惊醒的,那手凉得冰人,睁开眼看见贝铭先愣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又说,“手怎么这么凉?” 贝铭脸上看不出刚刚跟医生谈话时的神色,装出有点嗔怪的语气,说:“我给钱助理打电话,问你今天几点下班,他这边吵吵得很,给我问了几遍才承认你们在医院。你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还不让人告诉我。” 逻辑天衣无缝,褚云端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正想找点什么话来搪塞,就看见贝铭脖子上的黑皮项圈,不由笑了一下:“怎么穿着装备就来了?” “还说呢,我一听你在医院都急死了,今天还是你生日。”又问,“喜欢吗?” 褚云端抬手摸了摸,说:“喜欢。” 贝铭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全套的,还带皮鞭呢。”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有医学背景,描述不准确的地方请大家见谅,感谢,鞠躬!
第47章 倒V 褚云端一天没吃饭,脸色发白,这会儿还有心思跟贝铭调情,一本正经地不要脸,说:“等会儿回家拿小皮鞭抽打你。” 贝铭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说:“钱助理刚跟我说好像还有个检查,今天晚上不一定能回家。” 褚云端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之后又做了个胃镜,那难受劲儿,根本没精力管医生说什么,好像是听见说先看检查结果再说,没想到今天连家都回不了了。 钱百万就在输液室门口打电话,褚云端朝门那儿喊了一声,钱助理就拿着电话回头来看他,赶紧挂断了过来,问:“怎么了褚总?” 褚云端说:“医生怎么说的?得住院?” 钱百万嗯啊两声,挠起后脑勺,说:“好像是不住也行,但是之后肯定还得再来……”他一边翻着眼皮,跟小时候被老师抽到背书似的,一边现编,“就……还得再做几个检查,可能得住几天院。” 吊瓶里的液体还有一点儿,马上就要滴完了。褚云端打量着钱百万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贝铭,说:“你俩是准备合伙谋夺我家产还是怎么着?搞阴谋诡计之前也不先串串供,你跟他说的都不一样。” 钱百万音调向上啊了一声,下意识看向贝铭。 贝铭强装镇定,玩笑道:“去年还说是咱俩的夫妻共同财产,现在我都得谋夺了?”他声音有点儿颤,笑容也很僵硬,手指捏着衣角,在医院死白的灯光下,指节发青。 褚云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别笑了,你笑得我都心疼了。” 贝铭敛起笑容,牙齿咬住嘴唇,说不出话。 褚云端捏了捏他的手指,说:“我既没有心脏病,也不是七老八十已经没有自理能力的老人,对自己的病有知情权。哪怕是癌症,也……” 那个字眼一出来,贝铭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 褚云端看他的脸色,心里也咯噔一下,问:“不会真是癌症吧?” 钱百万赶紧说:“不是不是,还没确诊呢!” 贝铭:“……”他咬着牙看了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胖子,不明白褚云端怎么会把他用到现在。 钱百万问心有愧地往后退了一步。 褚云端再看他俩的表情,忽然觉得不仅胃疼,连脑仁儿也嗡嗡疼,说:“我的天,你俩凑一块儿真能把人坑死,就这心理素质还保密呢。”说完又回头看贝铭,“以前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娶了个笨蛋美人儿呢?” 贝铭哭丧着脸,难得没跟他犟嘴,低着头说:“我是不是克夫啊?你原来一直好好的,怎么刚跟我结婚没两年就闹毛病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褚云端看吊瓶里液体没一口了,支使钱百万,“你帮我叫护士拔针吧。”又转头看向贝铭,“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胃是早好几年的老毛病了,重油重盐外面餐馆里吃坏的。” 贝铭又自责道:“我跟你结婚这么长时间,都没给你做过一顿饭。” 褚云端说:“宝贝儿,你能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吗?我都快得癌症了,还得让我安慰你?你说点儿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呗。” “没得呢。”贝铭眼圈儿红了,他自从得到那个消息,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尽管从接电话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小时,可他害怕极了,他不敢想,脑海里连“如果”两个字都不敢冒出来。又怕褚云端难受,强撑起一副勇敢的脆弱骨架,说,“其实那医生也说没事儿,我本来想手术完了结果出来再告诉你,省得你跟着担心。” 褚云端知道他这是说傻话,笑了一下,抬手帮他擦了一下眼泪,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不敢置信,他这么年轻,平常轻易不沾烟酒,虽说成年靠外卖和饭馆度日,但没道理啊…… 取下吊针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门诊楼外被夜色浸透。万主任马上就要下班,刚从办公桌前站起来,就看见褚云端一行人急匆匆赶过来,什么也没说,又坐下了,抬头看了贝铭一眼,两人眼神交汇,老医生大致了解了他的意思,也没再瞒着褚云端,只是换了一套话术,说:“你们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并不是所有的肿瘤都是恶性的,也有相当一部分只是上天给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给我们的生活做了一个警示,你被警告到了,把它解决了,生活照常前进。”老医生做了个铺垫,又拿出褚云端病历里的胃镜图片,才接着往下说,“你这个瘤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的建议是尽早把它摘除,做一下活检,没有问题我们皆大欢喜,有问题我们就尽早治疗,这个尺寸连腹也不用开,用内镜黏膜下剥离术,很快就做好了,创伤也小,皮肤上不会留疤痕,不会影响美观,以后还是帅小伙一个,可以随便露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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