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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笑笑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本来就没什么联系，高中的时候也不是很好的朋友，顶多是当过同桌，留下了联系方式。 从来没有深交过。 从来没有被了解过，谈何变化。 只是，他也没有想过会和以前的同学住在同一个地方，同一栋楼。 看样子，他已经搬过来一年多了。 啊，是那段时间叮叮咚咚装修的时候吗？ 那段时间吵的他，根本码不了字。他日夜颠倒，白天被装修的声音吵的睡不着，经常头疼，根本没法码字。 他本来都想搬家了，但是房东说，问了那家人，是简装，需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于是……祝青去西藏住了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就装修好了，那家人也入住了。 祝青又恢复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白天不详的感觉有了结果，原来是因为要遇见他啊。 确实晦气，第六感是有点道理的。 刚才进电梯的时候，他看着男人熟悉。 却没有想到，原来是老同学。 还是对方率先认出自己，开口道：“祝青？！真的是你啊！你跟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啊？” 还是有变化的，从一个内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孤僻的青年…… 祝青暗自想。 而对面这个拼命吸气想要掩藏大肚子的微秃男人，高中的时候还是个竹竿。 岁月是把杀猪刀。 祝青不由得感叹。 他费力的回想，那个时候的男生也是有些不善言辞的。 但，现在…… 在上楼的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已经被动知道了他现在的生活。 在附近当老师，还在考编制，有个体制内的女朋友。 家里资助加上存款，全款买了房，年底结婚。 打算一年后生个孩子，老妈从老家过来带孩子。 对此，祝青没有多做评价，只是微笑面对。 现在，男人明明是坐着，却总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还养了宠物？”男人看到了祝青肩膀上的小东西，露出了稀奇的表情。 “这小东西还挺可爱，拉屎是不是很麻烦啊？” “小白很乖，会自己上厕所。” “骗人吧，”男人露出了猎奇的神情，”鸟类不能存储粪便，有了就会拉。我朋友家养了两只，笼子里都是屎，臭死了，你还敢让它站你肩膀上？” 男人仔细的看了看，小鸟的脚上也没有绳子，怎么不飞走？这么亲人的？ 听他这样说，祝青已经有些恼了。男人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但为什么要说小白？ 它只是一只十分可爱的小鸟，它懂什么呢！ 为什么要承受男人的恶意。 祝青护犊子：“要不让小白去你头顶上站一下试试，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刚才还说你脾气好呢，现在就开始怼人了。” “刘洋，人都是会变的。” 刘洋拍腿道：“是这样，就像我，那个时候总是被老师骂，谁能想到，我也能做老师呢！” 祝青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甚至觉得有些厌烦。 乍一下遇到老同学，出于礼貌，祝青也没有不理他。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会顺杆子爬，还一直跟到了楼上。 厌烦，看到他的时候，就好似想起了高中的生活。 但是对他而言，高中生活并不是美好的代名词。 在他的回忆里，他的高中生活，一直是晦暗的。 就像是浸在水中播放的老电影。 记忆只剩下刺骨的冰凉和恍惚。 那是一段，他不想回想的记忆。 甚至在重生文如此猖獗的时代，他幻想回到小时候，幻想回到大学时候，都不曾想回到高中时候。 形只影单。 惶恐，徘徊。 说不出口的感情。 孤独的，冰冷的，晦暗的，就像是晚霞消失后的天空，是夜幕彻底来临前的黑暗。 高中啊。 遥远的高中生活，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也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留恋的东西。 “老师，挺好的，教书育人。” 祝青心不在焉的亲亲小鸟，却闻到了一股子火锅的味道。 这火锅味道这么重的，小鸟才在自己肩膀上蹲一会，就被传染了？ 祝青闻了闻另一边肩膀，果然一股子火锅的味道，吃的时候是很香的，但是黏在衣服上的味道，就会变得十分奇怪且牢固。 祝青已经不想听对方废话了，只想赶紧洗洗澡，抱着小鸟睡一会。 他美好的夜晚生活，不希望被谁打扰。 刘洋还在那里侃侃而谈，“是啊，老师这个工作还是不好做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可比我们那个时候顽皮多了，很难管。” “家长也难缠，领导给的任务还多，真不容易啊，这个时候。” 祝青给他倒了水，试图转移话题，“是啊，你是刚刚下班吗？” “那不能，跟同事聚餐去了，我女朋友还一直催我回去呢。” 祝青笑笑，“时间也不早了，你女朋友应该会担心的。” “没事，不管她，”刘洋问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啊？” “当年就属你考的最好，结果你都没怎么和大家联系。” 祝青保持微笑，佯装惊讶，“啊？我联系方式一直没换，没有人联系我，是不是记错号码了？” 刘洋有些尴尬，却还算得上自在，“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哈哈。” 同样都是善于人际交往的人，刘洋跟祝白差的太多了。 和祝白在一起的时候，十分愉悦，能够感受到对方是一个真挚的人，且照顾自己的情绪，相处过程如沐春风。 但是，刘洋就不一样了。是相当自我的人，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和发泄，有种将他人当npc的感觉。 但，祝青不是npc，没有当一个不太熟的人情绪垃圾桶的兴趣。 “天也不早了，你现在还不回去，女朋友会担心的，我也要休息了，下次有机会，再聊聊。” 这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里面赶客的意思了。 刘洋工作多年，当然不会听不出来。 他平常也不会这个样子，好歹会收敛一点，只是没有想到，高中时期跟个受气包似的少年，现在竟然是这个样子了。 说话间滴水不漏，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客厅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看不出这个人的特性。 卧室门是关上的，也不能随便进去。 刘洋站起身，顺坡下驴，“说的对，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约啊。” 祝青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尽可能减少出门的次数，最好不要再遇到。 走到门口，刘洋像是刚想起来似的，问道：“今年的同学聚会你来吗，就在国庆的时候，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说的，结果一激动给忘了。” “不了。” 祝青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拒绝。 高中毕业这么久，他一次也没有去过，这次当然也不会去。 刘洋似乎早想到他会这么说，纠缠道：“刚打算最近给你打电话，就遇到你本人了，这是上天注定啊。” “不用了，” 祝青再次拒绝，他真的没有兴趣参加这样尴尬的聚会。 一是，大家都不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回忆。 二是，几乎所有的不太熟的同学聚会，到最后都会演变成互相攀比。 一群成年人在一起，喝酒吃饭吹牛，实在是没意思。 祝青不喜欢这种氛围。 他一直喜欢独处，没道理就为了一个陌生老同学的一句话，就改变计划。 道不同不相与之谋。 他们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吹牛，喜欢小团体，排挤不合群的人，人的本性就在这里，难道指望十几年后突然良心发现，优待起了以前的透明人？ 祝青觉得不可能。 他写小说时间长了，很擅长剖析一个人的心理，从言语从行为分析他这个人的性格。 现在刘洋在他面前表现的，就是在炫耀罢了。 好像到了这个年纪，有了个稳定的工作，有了一个可以公开的感情，就是人生赢家了。 无论什么样的品格，无论做了什么事，这个人在别人看来都是成功的。 相反，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没有一段稳定的感情，就好像是时间抛弃了一样。 但，这是哪来的标准呢？ 谁规定，人必须要这样活着呢？ 人只有一条生命，没有重生没有穿越，死亡就是终点。 在此之前，谁有做人的经验？ 谁又规定获得了权利、金钱、地位等等，拥有了这些的人，才是成功的，需要被人敬仰的人？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生活，难道不是自己的吗？ 人活着，不是只有一个瞬间。 是每分每秒，每时每刻。 呼吸、吃饭、活着。 在日复一日的时间里，保持孤独。 为什么人要通过跟其他人比较，来获得幸福呢？ 这样比起来，有谁能得到幸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么坚决？”刘洋微微皱着眉头，在他看来，自己上门邀请，已经是十分给面子的事情了。 不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他在跟自己摆什么架子呢？ 以前他就是这个样子，好像不是被孤立了，而是孤立了其他人。 自己那个时候很瘦，个子也不高，也被孤立过，但后来还不是努力被接纳了。 但祝青就不那样做。 现在竟然还是那个样子。 像他这样的人，就是注定要被社会淘汰的人。 刘洋住在三楼，五楼的租客，他是听别人说过的，从来不出门，经常点外卖买快递，不知道是不是做那种违法的生意。 所以，在见到祝青的时候，他才会没脸没皮，装作听不懂祝青委婉拒绝的样子跟上五楼。 出乎意料，里面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刘洋还是不觉得祝青是在做正经的工作，有什么正经工作是不用出门的？ 还听说，他一直不回家，一直在外面，不是心虚是什么？ 之前还有人说，在医院看到他，像是得了绝症的样子，在住院。 当时还唏嘘不已。 还有人说，那是他做了老板的小三，被原配打的。 真真假假，谁也分辨不清楚。 “嗯，你们玩得开心，我就不去了。” “你再想想吧，今年顾遥会来。”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祝青着实是愣了一下。 想了好一会，才从脑海里将这个人挖掘出来。 奥，是他啊。 那个十分擅长人际交往，还喜欢打篮球，是很多人心目中阳光开朗大男孩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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